115 同床共枕

腳踝處還有些疼,青紫瘢痕未散,還稍稍有些淤腫。但接了骨,只要小心一些,近期內避免二次受傷,就不會有大礙。

重錫不在,四下也沒有人。

掀開被子下床,她便一瘸一拐的朝着外頭走去。

門外,有四五個丫頭守着,見着上官靖羽出來,急忙上前攙扶,“姑娘小心些,莊主吩咐,您的腳傷未愈,不宜活動。”

“重錫,在哪?”她問。

丫頭們一笑,“莊主在廚房,奴婢帶您過去。”

想着自己的傷不易亂動,上官靖羽點了頭,便由丫頭們領着去廚房。

為首的丫頭稍微年長,名喚初心。

初心道,“姑娘好福氣,自初心入府以來,從未見莊主真正的開心過,更不曾見莊主下過廚。然則姑娘來了,莊主便破了例。”

上官靖羽蹙眉,“他……會嗎?”

初心颔首,“姑娘去看看就知道了。”

心頭微恙,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樣的感覺。是被捧在手心裏,還是寵到了骨子裏?這種感覺,跟爹嬌寵她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而跟彼時的蕭東離,也是各有迥異。

廚房內,香氣彌漫。

她站在外頭,紅了眼眶,望着房中的男子端坐輪椅,手執炒勺,熟練的炒菜。廚子奴才都被趕到門外,偌大的廚房,就重錫一個人,忙得滿頭大汗。

他站不起來,處處受掣,卻依舊樂此不疲。

做的都是家常小菜,卻讓她有種久違的幸福,那是曾經她渴望得到的家的感覺。可是……太不真實,她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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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重錫微怔,端着碗碟的手,險些一松。

下一刻,上官靖羽快步上前,替他拿住了碗碟,“我來吧!”

“可以吃了,餓了吧?”他笑問。

因為煙熏火燎,整張臉泛着微微的紅,伴随着額頭淌下的汗珠子,有種難以言說的迷人。

她低眉望着案上的飯菜,哽咽着點頭。

初心退開所有人,獨自上前為二人盛了飯,而後悄然退下。

空蕩蕩的房間裏,還能聽見爐竈裏的柴火噼裏啪啦的燃着。滿室菜香,相顧無言。

他淡淡笑着,夾了菜放在她碗裏,“試試吧,都是你最喜歡的吃的。”

上官靖羽擡頭,“你如何知道我的習慣?”

他笑而不語。

她噙着淚看他,“你……難道不知道,男兒不下廚,女子不上殿的道理嗎?”

重錫搖頭,臉上還有煙熏過後的少許墨色,卻笑得教如沐春風,一直暖透了心。好似冬日裏的雪,頃刻間消融殆盡。他溫軟的聲音,悠悠傳來,“若為卿故,諸事可抛。”

音落,她瞬時低頭,狠狠扒了幾口白飯,不肯教他看見自己發紅的雙眸。

仿佛鎮定了心神,她擡頭問,“你……何時學會下廚的?”“一個人活了太久,便學會了如何照顧自己。素顏說,女人之于男子,首先要抓住男人的飲食。我想着,若然能讓她天天吃到我做的菜,是否能讓她高興一些再高興一些?”他低頭,顧自笑了笑,“再多的榮

華富貴,都不及一飯一菜,執手相伴。”

她定定的看着他,眼底的光複雜而微涼,教人分不清到底是何神色。

如果當年的蕭東離亦是如此,她何至于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深吸一口氣,她默默的吃着飯,誰都不再說話。

外頭月色極好。

飯後,她便推着他走在院子裏。

他坐輪椅上,她坐在一側的石頭上,托腮望着皎潔的月。

卻聽得重錫笑道,“月有盈缺,人有離合。冬節将近,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上官靖羽蹙眉,“何事?”

他一笑,“冬節那日,你可否陪我過節?”

上官靖羽搖頭,“尚未可知。冬節,人人都要回家過節,何況是我。”她頓了頓,“你為何一個人?”

重錫的表情稍稍一怔,半低下頭,斂去眸中的悵然若失,“那便作罷!”

“我……”她抿唇,“到時候看情況吧!許是白日裏,能出來一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一言為定!”他欣然。

她嫣然輕笑,沒料想他應承得如此之快。想了想,她道,“出來得太急,沒帶着你的埙,真是可惜了。”

他搖頭,玉蠶絲纏了一片葉子于掌心,“怎舍得教你失望。”

語罷,他輕輕含着葉片。

縱然只是一片葉子,也教他吹出悠揚的曲調來。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愈發的情深意濃。

他動情的吹着,她扭頭愣愣的看着他,眼底的光,在月色之下泛着少許氤氲。

有時候,自欺欺人也需要勇氣。

她深吸一口氣,顧自低頭苦笑。

芙蕖等在相府門口,焦灼得來回走了無數遍。

上官鳳的馬車沒回來,那就是上官靖羽還不知是否安全。走時那年世重氣勢洶洶,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然則眼見着一更鼓過去,還是沒有動靜,芙蕖整個人都開始坐立不安。

想了想,芙蕖覺得自己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幹脆沿路往将軍府找過去。

若是半路能遇見最好,若然小姐還沒出來,她就去将軍府門口等着。

思及此處,芙蕖快速跑出去。

殊不知身後,有兩道影子尾随而至。

不遠處,傅少鴻搔了搔腦袋,這丫頭如此生龍活虎,還需要人救?他想着,重錫師父是不是老糊塗了?雙手叉腰,極不情願的環顧四下。

想了想,傅少鴻還是悄然跟了上去。

入夜的街道空空蕩蕩,各門各戶早已歇業安寝。芙蕖縮了縮身子,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穿過這條巷子,拐個彎,能抄近路趕到将軍府。

大路上若是有馬車經過,車轱辘聲于午夜之靜,會顯得格外清晰。

然則現在什麽動靜都沒有,那就預示着,不會有馬車經過。

是故,芙蕖緊忙抄小路而行。哪知剛剛拐進巷子,突然有繩索勒緊了脖頸。生疼而窒息的感覺瞬間襲來,她根本來不及呼喊,只無力的蹬着雙腿,死命的掙紮,想要把脖頸上的繩索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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