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你不願嫁給我

芙蕖小心的将披肩懸在衣架上,望着靠在軟墊上的自家小姐,不覺憂心忡忡,“小姐,你還是去瞧瞧大夫吧?若是出了什麽事,怕……”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她搖頭,“無妨,若是真的熬不住,我再去看大夫。”

素顏撇撇嘴,“我就會補方,不會治病看人。”

芙蕖輕嘆一聲,“下回,屋子裏還是多備一張床榻好些。”

這言下之意,自然帶着少許嗔怪。

上官靖羽的身子好不容易恢複不少,經由重錫的藥丸調理,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如今這一回傷寒,就好比一朝打回原形,也不知又要調理到什麽時候。

及至午後,海潤和上官致遠才快速進門。

一進門,上官致遠的眸色陡然一沉,急忙近了上官靖羽的身邊,“姐姐怎的……面色不好?”

上官靖羽低咳兩聲,羽睫微顫着,“沒事。你們的事,怎麽樣了?”

海潤就着上官靖羽對面坐下,“好消息,丞相保舉我為工部侍郎,許致遠為工部少卿。我倆一道入工部為官,雖說官職不大,但好歹也是正四品下,旁人求還求不得。”

“工部侍郎?”上官靖羽又是咳嗽幾聲,芙蕖端了熱水遞上去。

喝幾口熱水,她才算緩過勁來,“爹為何讓你們入工部?若說要建立自己的勢力,必定要手握兵權。這兵部的權力,才是實打實的。”

海潤搖頭,“你有所不知,兵部再好,也不如工部的油水居多。所謂行軍作戰,糧草先行,這糧草必須經過工部派人大修棧道,以利通行。每年朝廷撥下來的通渠修壩費用,多少人看着眼紅心黑。”

上官靖羽仿佛明白了少許,“我爹……倒是真會安排。”

“姐姐,你這身子如何?”上官致遠皺眉。

她搖頭,“就是偶感風寒,不打緊。致遠,你呢?”

“爹讓我跟着先生,從少卿做起。”上官致遠道。

深吸一口氣,上官靖羽望着海潤,“先生可知道,這相府進得出不得。進去是白的,出來就是黑的。”海潤颔首,“我知道,該轉達的話,致遠都跟我說過無數遍。我也明白,從我踏入相府那一刻起,我注定要被世人唾罵。只不過,如你所說,問心無愧,有何懼之?他們說他們的,我做我的。千秋百年,自

有定論。”

她嫣然輕笑,“多謝先生。”

“是我多謝你。”海潤起身,竟朝着她畢恭畢敬的作揖,“若沒有你的醍醐灌頂,怎有我的恍然大悟。如今我這一身榮耀皆是拜你所賜,來日,必定與你生死不負。”

上官靖羽起身攙他,“先生言重。上官家能不能從黑變成白,就看先生的。請先生多多提點致遠,阿靖這廂先行謝過先生的再造之恩。”

海潤愣住,“你這是想讓丞相府,換血?”

“有何不可?”她笑問。

外頭,素顏急叩房門,繼而快步進門,“先生和遠少爺快些離開,二皇子來了。不管是來作甚,最好還是別讓人看見你們跟阿靖在一起。”

海潤重重點頭,“致遠,我們走。”

“姐姐?”上官致遠望着她此起彼伏的咳嗽着,眸底泛着異樣的疼。

“去吧!”她勉強笑了笑。

聞言,上官致遠深吸一口氣,才算跟着海潤走出雅閣。由素顏引導,經由後頭的暗門離開。

“小姐,二皇子怎會來此?”芙蕖憂心。

上官靖羽搖頭,無力的端着杯盞淺淺喝一口熱水,“既來之則安之。”

音落,便聽得外頭有急促的腳步聲将雅閣包圍。

她知道,蕭東銘,到底還是來了。

上官靖羽只覺得身上忽冷忽熱,然則面上卻沒有半點波瀾浮動。她看了芙蕖一眼,淡淡開口,“去開門吧!”

“小姐?”芙蕖抿唇,欲言又止。

深吸一口氣,芙蕖開了門,果然見二皇子蕭東銘站在門外,眉目溫潤,氣宇軒昂。

芙蕖行了禮,“參見二皇子,小姐在裏頭。”

“好。”蕭東銘緩步進門,芙蕖咬了唇,只能退出房間。

房門輕輕合上,上官靖羽緩步行來,朝着蕭東銘行禮,“參見二皇子。”

“你我如今也算未婚夫妻,就不必大禮參拜。”蕭東銘轉身坐下。

她噙着笑,面色從容,“既然是未婚夫妻,就算不得夫妻,自然要以君臣之禮相見。臣女上官靖羽,不敢僭越分毫。”

“你這性子,倒是倔強得很。”蕭東銘道,“坐吧。”

“臣女不敢。”她自稱臣女,已然将彼此的身份擺在了案上。

蕭東銘輕嘆一聲,“我道你與尋常女子不同,卻原來也是如此敬畏。丞相之女,想不到也是這般。”

上官靖羽颔首,“臣女本就是尋常女子,唯一不同的,只是出身相府門第。除此之外,一無長處。”

聞言,蕭東銘定定的望着她,若有所思的凝眉,“你非要把自己放得這樣低嗎?”

她想了想,沒有作答。

“我讓你坐,你便坐。”蕭東銘冷了聲,“我只是途徑食為天,聽說你在這,便過來瞧瞧。你這面色不太好,怎的身子還未痊愈?”

“風寒痼疾,反反複複也是有的。”她謹慎的坐定,始終沒有去看蕭東銘的臉,也不去回應他任何目光。她只想避開,只想做最尋常不過的女子,免得自己太過注目。

鋒芒畢露,終歸不是好事。

何況早在賦興樓,她已經露過一手,如今也沒必要繼續矯情造作。

原本打算引起二皇子的注意,皇帝必定會賜婚,到時候她找個托詞,讓上官梨香嫁入二王府,然父親擁立二皇子為君,到時候就能更改蕭東離為君,上官家滅門的局面。

可是可是……

如今她發現,什麽都變了。

上官梨香死了,她作繭自縛,不得不嫁。

而蕭東離,因為雙腿殘廢,只怕此生都難登大寶。局面轉換得太突然,以至于她一時間無法接受,也無法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仿佛所有的故事都朝着跟原來不同的方向走,偏離了前世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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