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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許荷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面上輕松又自然，可心裏早就忐忑不已，等着面前的三個人開口。

今天面試者全都是同樣的一段戲，但前面的十一個人有點不太理想，他們低頭看着許荷的資料，看着對方那些龍套的資料，都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看來又是煎熬的幾分鐘。

只不過最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編劇和其他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溫聲道：“旁邊有道具，可以用，請你開始吧，謝謝。”

許荷應了聲好，她走過去拿起了旁邊準備的一把塑料劍，目光掃過劍身，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轉過來時眼神便不一樣了。

編劇和導演對上她的雙眼時，都不由自主的對視了一眼，腰背下意識地便挺直了一些，目光落在了許荷身上。

許荷手圈着劍柄，一步一步地走向中間的位置，面色憔悴，雙眼無神。

這一場戲是她去逼問她從小到大最尊敬的師父。

問他棠家究竟是怎麽被滅門的。

“……師父。”棠溪雪嘴唇蠕動了一下，原本虛握着劍的手猛地篡緊，如果細看，還能發現她在顫抖。

“徒兒有一事不明，想，想過來問問師父。”她眼眶微紅，淚珠在她眼眶裏，欲落未落。

她深吸一口氣：“徒兒想問，當年棠家，究竟是怎麽被滅門的？我只不過出去了半個時辰，回來，回來……”

回來便看見了家人的慘狀，只不過半個時辰，她就成了孤兒。

“他們說，師父是為了把我帶上山，親自動的手，是嗎？”聲音哽咽，淚水就在此時從眼眶裏掉落，得到回應之後，那把劍被她舉起，鋒利的刀劍抵住了對方的喉嚨，撕心裂肺道：“為什麽，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不解，怨恨以及悔恨，統統在此刻爆發了出來。

随後那把劍又掉落在地上發出輕響，她猛地後退了幾步，突然笑了起來，笑聲由小漸大，她搖着頭，眼裏的淚水往下滴落着，咽嗚着：“為了……我，好一個，為了我。”

而試鏡也到此結束了。

許荷再次深吸了一口氣，背過身用手指将自己的眼淚擦幹淨，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之後，才轉過身來沖着面前地三個人笑了笑：“各位老師，我試鏡結束了。”

她露出了一個笑，但眼眶紅紅的，反倒是生出了幾分可憐的味道。

而且她的嘴角也有一個小梨渦，剛才都注意到表演上去了，現在回過神才發現。

導演對許荷很是滿意，手裏拿着筆在她的簡歷上打了個勾。

“你先回去吧，我們有消息了會通知你。”

許荷輕點了一下頭，“謝謝。”

随後将那把塑料的劍撿起來又遞了回去，禮貌的說了再見之後，才拿着地上的包包離開了試鏡房間。

自始至終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裏坐着的人一直望着她。

*

直到出來之後，才徹底地松了一口氣，她回頭看了一眼門上貼紙上面的棠溪雪三個字。

在心裏默默地給自己加油打氣之後才離開試鏡酒店。

只不過剛出酒店，包裏的手機便響了，許荷一邊走一邊拿出來看了眼，是陳君謙。

她趕忙接了起來：“君謙哥。”

“小荷。”陳君謙問道：“今天晚上有時間嗎？晚上我沒有通告，見一面？”

今天晚上……

許荷本不想答應的，但想到前些天陳君謙帶着她進宴會，自己還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他，況且自己晚上也沒什麽事，想了想應道：“好呀，我都還沒好好謝謝你上次帶我去宴會呢，你想吃什麽？今天晚上我請客！”

陳君謙在那頭輕笑了一聲：“都可以，我不減肥。”

許荷聽見電話那頭有人再叫陳君謙的名字，她道：“那行，你先去忙吧，晚上見。”

“晚上見。”

*

試鏡時間一直持續到了十二點半，所有拿了棠溪雪試鏡號的人都已經面試完畢，導演靠在椅子上問道：“兩位老師有滿意的人選嗎？”

今天來面試的人也挺多，但能戳到他們點的卻沒有幾個，導演看着桌面上厚厚一疊簡歷有些頭疼。

“那個叫許……十二號。”制片人道：“雖然只是一個小片段，但完成度是最高的，而且情緒有收有放，遞進的比較高級。”

十二號。

導演把十二號的簡歷翻了出來，他看着上面的照片，道：“确實不錯，形象也很符合。”

“我也覺得這個叫許荷的姑娘不錯，雖然之前一直演的都是龍套，但能感受到她對這個角色的用心，不過我就納悶了，她演技可以說是今天來面試的人當中最好的，怎麽就老演一些龍套角色呢？”

“還能有啥，簽的公司不好呗。”制片人搭腔道，他從口袋裏面摸出了煙盒，正要抽一支煙出來，導演輕咳了聲道：“宴和老師還在這裏呢。”

制片人噫了聲，又将煙收了回去。

導演轉頭看向坐在角落裏的男人，揚聲道：“宴和老師，您覺得許荷怎麽樣？”

被叫宴和的人這才擡起頭來，帽檐下的那雙眼在他們身上略過，最後溫聲道：“我覺得她很好。”

制片人道：“原着都認可了，我們把片段剪一下，讓其他導演看看，如果确定了就和她敲定了？畢竟再過十來天，還得統一參加集訓，不能再拖了。”

三個人愉快的把這件事給敲定了下來。

秦宴看着他們幾個準備再看看許荷的試鏡片段，微微低下頭，手機正是微信界面，界面上他編輯了一段恭喜的話，但最後還是一一删除。

*

中秋一過，晚上就有些涼悠悠了，在得到了陳君謙的意見之後，許荷定了一家網上點評極高的火鍋店，正好火鍋店還有小包廂，隐私性極好，預約好時間之後，許荷提前坐車去了火鍋店，點了餐之後等着陳君謙過來。

他們二人約的時間是八點整，可現在已經快八點半了，也沒見到他人來。

許荷看着沸騰的鴛鴦鍋開了又開，只好将火關小了一些，低頭刷着微博，刷着刷着她便看見了宴和的微博。

【宴和：//電視劇《敬劍》劇組：大家晚上好！我是@宴和所着仙俠小說《敬劍》電視劇官博，很高興能和大家見面！】

《敬劍》劇組在晚上七點的時候開通了微博，許荷點進去，那條打招呼的微博評論和轉發已經上五萬了，底下全是書迷的不要，和各路明星粉絲開始自薦自己粉的演員，愛豆。

許荷退出了微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選上。

“叮——”

正當她發愣之際，手機鈴聲響了，是陳君謙打來的，本以為是他到了，許荷接了電話，也順勢起了身準備去門口接一下他，只不過剛接通那邊就傳來了十分歉意的話語。

“小荷，對不起啊，我這通告臨時延遲了，你到店裏了嗎？餓了你就趕緊先吃，今天我請客。”陳君謙也有些上火，明明能早早結束的通告，一起拍攝的藝人卻現在才來，今天晚上肯定是趕不上了。

許荷其實已經猜到了，陳君謙一向很有時間觀念，她也沒生氣，重新坐下，開口安慰道：“沒事啦，反正我也沒點餐呢，等會随便吃點就回去了，你多多注意身體。”

陳君謙在電話一直道歉，反而把許荷弄得有些不自在了，好在陳君謙的經紀人一直催着他，聊了一兩句之後就将電話挂斷了。

許荷看着自己點的肉和菜，還有不斷翻滾的湯鍋，等會吃不完的菜可以打包回去。

正想着，手機嗡嗡了兩聲，沈秋給她發來了的消息，許荷眉頭一挑，拍了個火鍋照給沈秋。

【啾啾：地址，我來了。】

沈秋公司離這家火鍋店不算很遠，很快就趕過來了，她看着這包廂，将包包放在一邊說道：“今天大手筆啊。”

許荷将肉下進鍋裏說道：“約了君謙哥，感謝他上回帶我去見萬琳，只不過他工作還沒結束來不了了。”

“我說呢，原來是約了陳君謙啊。”沈秋拿起旁邊已經打好的料碟，拿起筷子撈了煮好的肥牛起來問道：“現在房子也租了，接下來什麽打算？”

許荷低頭咬了一口已經粉糯糯的山藥，她道：“我今天去試鏡了。”

“嗯？”沈秋道：“咋沒聽你說過。”

“這不是怕你跟着我一起緊張嘛，本來想有結果了再告訴你的。”許荷擡起頭，笑盈盈道：“你都不知道我憋得有多辛苦。”

沈秋輕啧了聲：“結果出來了？”

許荷搖了搖頭：“沒呢，我估計快了。”

沈秋啊了聲，說道：“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二人自然而然的轉移了話題，為了感謝陳君謙許荷點了挺多，但她和沈秋都沒吃多少，最後二人都打包了一些新鮮的食材等着回去慢慢吃。

兩個人出了火鍋店，才發現外面正下着小雨，沈秋道：“我開車了，送你回去，你就在門口等我一下。”

許荷點了一下頭，她單手提着東西，順勢将自己的手機摸出來，剛剛吃飯的時候還沒怎麽看過。

她打開了手機，有一個未接電話，她正想點進去看看，電話又進來了，許荷接聽：“喂，您好。”

“您好，我是《敬劍》劇組的工作人員，給您來電是想問您一下，明天早上有空嗎？我們想和你談一下合同事宜。”

合同。

許荷眼睛瞬間發亮，她但還是有些不确定，問道：“意思是，棠溪雪的角色，我過了是嗎？”

“是的，恭喜您！”

許荷感覺自己暈乎乎的，對方道：“您看明天有時間嗎？或者您大約什麽時候有時間？”

“有有有！我明天有時間！”許荷壓抑着自己心裏的激動，和對方聊了具體時間，又加上了微信，将電話挂斷，終于忍不住啊啊啊的尖叫了起來。

沈秋沒走遠呢，就聽見許荷的聲音，她扭過頭去，就看見許荷邁着輕盈地步子朝着她跑了過來，她下意識地伸出手，許荷将她抱住，激動地将她摟緊了些，嘴裏嚷着：“啾啾啾啾，我過了我過了！我試鏡過了！”

沈秋先是有些發懵，随後明白她說什麽了之後，也跟着尖叫了起來：“盒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大明星大明星！”

許荷一直點着頭，嗚嗚了兩聲，就差和沈秋抱頭痛哭了。

沈秋餘光睨了一眼旁邊一臉驚奇看着她們的路人，理智才回籠了些，她拍了拍許荷背說道：“寶，我們冷靜一下。”

許荷也逐漸回過神來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松開沈秋，後者笑盈盈挽住她的胳膊，道：“咱們回家慢慢說！”

沈秋跟着許荷一塊回了許荷的家，她坐在沙發上，還不斷感慨道：“所以說，努力還是有用的，你明天去談合同需要我陪你嗎？”

許荷提着打包回來的蔬菜走向廚房，揚聲道：“不用，你好好工作，我自己能行。”

沈秋趴在沙發上說道：“主要是你現在也沒經紀人也沒公司的，我怕你被騙。”

許荷笑了笑，一邊拉開冰箱一邊道：“我又不是……”

她啞了聲，沈秋半天沒等到她的下文，看着她站在冰箱前發愣，起了身好奇地走了過去，她看了一眼冰箱，裏面每一層都塞滿了新鮮的蔬果和一些牛奶。

沈秋道：“寶，你發財了？”

許荷回過神來，張了張嘴：“……不是我買的。”

“嗯？”沈秋表情嚴肅了起來：“不是你買的？”

許荷點了點頭，她才搬過來，這兩天忙着研究試鏡角色，根本沒有空去超市，沈秋道：“要不，報警吧？”

她想了想，将自己提着的蔬果放進了冰箱裏面，快步地走向沙發，将自己包裏的手機拿了出來，沈秋看着她走來走去有些不解，問道：“你幹嘛呢？”

順勢看了一眼她的手機，她正在給房東發消息。

【盒子：您好房東，我的冰箱裏面有很多蔬果，請問是您買的嗎？】

房東這次倒是回得快，他就回了一個問號。

沈秋道：“你房東買的？”

“我也不知道。”

話音剛落，房東便發來了一張截圖。

截圖是他和家政阿姨的對話，家政阿姨早上十點半的時候上門來添的食材。

【Y：真是抱歉，我忘記和她說我已經搬家了，阿姨每周天都會過來補一次。】

果然是他。

【Y：我已經和她說過了，給你帶來了困擾真的非常抱歉，但我本人現在正在外地出差，冰箱裏面的食物，送給你吧。】

【Y：就當送你的搬家禮物了。】

昏暗的書房裏面只有亮着的電腦散發着微光，秦宴坐在椅子上，雙目緊緊地盯着屏幕，等着對方的回答。

過了許久，對方才回了一句謝謝。

他眼睛裏閃過了幾絲笑意，只不過嘴角還沒來得及翹起，對方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一條轉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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