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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天氣預報說的是小雪，可沒一會兒這外面的地就裹了一層薄薄的白色，而且還有愈下愈大的趨勢，可車上的兩個人都無心外面的雪景，車內的氣氛有些微妙，許荷的目光緊緊地盯着秦宴，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答案。

但是後者只是在聽見問題的時候神情有些微愣，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他道：“當年的事情，是我不對，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過來和我告白。”

“就算是沒有想到我會和你告白，但按照你的脾氣只會勸我先注重學習，但是那天你什麽也沒說，直接關上了門，要麽你讨厭我了，要麽你有事情瞞着我。”

秦宴想要張嘴反駁，便聽見許荷接着道：“你要是讨厭我，就不會和我告白了，所以我賭是後者，你有事瞞着我。”

秦宴看着越說越篤定的許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溫聲開口道：“許許，人有秘密很正常。”

許荷搖了搖頭，她道：“我知道人都是有秘密的，別人的秘密我不想知道，我也不願意知道，但是秦宴，你不一樣，你對我來說，不一樣。”

許荷看着秦宴，語氣也越發的堅定：“我馬上要回錦城了，我也不知道以後我能不能再和你見面，所以我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相信你是那種随意踐踏別人感情的人。”

秦宴被逼問的沉默不語，他怎麽說，說自己那天的身體被情緒支配，大腦只叫嚣着遠離所有人，說他根本不是她看得那麽體貼溫柔，滿心都是陰暗的種子。

好不容易以為控制了病情，終于以一個全新的健康的姿态來見她，卻沒想到依舊一塌糊塗。

他什麽都做不好，只能披着這張溫文儒雅的皮來面對她。

他籲了口氣，微微垂眸看向自己身旁的許荷，像是放棄了一樣：“算了，許許，祝你殺青快樂。”

說罷他便站了起來，卻剛走一步自己的手指便被人抓住了，扭頭看去，許荷正擡起頭看着他，随後起了身，也順勢将他整個手掌緊緊抓住，大有一副不讓他走的趨勢。

許荷深吸了一口氣，緩聲道：“小時候你總和我說，要做個誠實的小孩，秦宴，你自己都不誠實，幹嘛還要讓我誠實。”

“我說過了，你有什麽可以和我說，我不會遠離你不會看不起你，不會……”

許荷還未說完，就被人拽了一下，随後緊緊的抱在了懷裏，這是秦宴第二次這麽失态的與她親密，雙手緊緊地摟住她的腰，臉埋在了她的肩窩，氣溫在二人之間不斷的升高。

許荷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下了一跳，準備好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裏面，雙手往外攤開着，卻在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又慢吞吞的往裏收攏，最後放在了秦宴的背上，語氣都溫和了許多：“秦宴，不管好的還是壞的，只要你告訴我，我能接受你的一切。”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沉默許久的秦宴出了聲，他在許荷耳邊喃喃道：“我……”

明明現在已經是坦白的最好機會，但是他依舊沒有勇氣說出口。

許荷也跟着收緊了自己的手臂，她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話音剛落就感受到秦宴想要松手的意向了，但許荷是鐵了心要把事情弄清楚，幹脆圈住他的腰不讓他走，飛快道：“你別想跑了秦宴，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你別想踏出這個車門！”

“許許。”秦宴無奈道：“你先松開。”

“你先說。”

明明溫情的擁抱此時卻變得有些滑稽，秦宴感受着自己腰間禁锢着自己的手不斷收緊，許荷從他懷裏仰起頭，質問道：“秦宴，你還想再一次把我拒之門外嗎？”

仿佛回到了多年，那個少女滿懷期待的從家裏溜出來，忐忑又羞赧的站在他的家門口，自己滿臉陰翳的打開了門，卻連一句話都不敢和她說。

怕露餡，怕自己的形象在對方心裏崩塌。

更怕她從此遠離不在見他。

可沒想到的是，不管自己怎麽選，還是将她推遠了，只能沉默的像個不能見光的鬼魅一樣，躲在暗處，看着她與好友談笑風生，看着她為了生活四處奔波。

她所有的快樂，失落，害怕，都沒有他的參與。

還拒之門外嗎？

許荷道：“秦宴，我不想和你再失聯了。”

秦宴任由她抱着，許荷等了許久都不見得有回應，原本澎湃的心也一點點冷卻下來，原來時隔這麽多年，自己依舊改變不了什麽。

許荷洩了些力，剛要将自己的手收回來，自己腰間的手卻收緊了，秦宴再次将她緊緊抱住：“許許，我……我也不想和你失聯。”

錦城要比寧城稍微暖和幾度，許荷回到錦城之後才算是真的放松下來，她拉開窗簾，經過一夜，昨天錦城也下雪了，外面素裹了一片，看得讓人心情大好，許荷拿着手機看着自己的銀行卡餘額，心情更加舒暢了。

昨天劇組的財務把最後一點片酬打過來了，幾個月前自己還是個窮光蛋，現在已經是小富婆了！

她站在窗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骨，又給呂柳打了個電話，今天有一個試鏡，就是上回在劇組遞過來的本子，雖然這個角色的戲份并不多，但是許荷在看前十集劇本的時候就深深的吸引住了，這次的故事背景是民國背景，給她的角色是一個傲嬌大小姐，大小姐口是心非，人看着雖然嚣張跋扈，但是心地卻善良。

這個角色看起來挺标簽化的，但一旦演的稍微過一點或者弱一點，這個角色都能被搞砸，所以還是挺有難度的。

呂柳回了個大致試鏡時間和定位，許荷看了兩眼，離試鏡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從家裏過去也要半小時的車程，來得及。

許荷又伸了個懶腰，洗漱了一番之後才将拿着東西出了門，保姆車在自己離開《敬劍》劇組的時候就已經歸還了，她和呂柳約了試鏡地點見。

小區樓下的雪已經被掃到了兩邊，她攏了攏自己的羽絨服，低着頭匆匆的走向小區門口，剛出門就聽見了鳴笛聲，下意識的看過去，秦宴正站在邊上的臨時停車上，笑眼盈盈的看着她。

許荷愣了一下，随後邁着步子走過去，走到車邊問道：“你怎麽來了？”

“上車。”

許荷看了一眼面前的車，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車內一直開着空調，暖和不少。許荷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她順了順自己的圍巾，再次問道：“你怎麽來了？”

“你不是試鏡？送你去試鏡。”秦宴啓動了車子，“地址？”

“記鐘酒店。”

秦宴在手機底圖軟件裏面輸入了地址，啓動了車子，現在已經過了上班高峰期，道路上的車并不多，車內放着輕緩的音樂。

秦宴問道：“後天有什麽安排？”

許荷想了一下，沒想到時間這麽快，後天就是跨年夜了，正要扭頭回一句沒事，卻在看見秦宴那張側臉時，到嘴的話又變了：“這要看有沒有人約我，有人約就有安排，沒人約就在家裏睡覺。”

秦宴輕笑一聲，餘光睨了她一眼說道：“蓉城溫泉山莊開了，我在網上定了票，一起去？”

“邀請人要有邀請的姿态。”

“請最漂亮的許女士一起去和我溫泉山莊玩。”

許荷将臉埋進圍巾了偷偷笑了笑，然後擡起頭來裝模作樣道：“行吧，我就勉勉強強陪你去玩幾天吧。”

随後又道：“對了，林導說到時候要回來開一個殺青宴，你去嗎？”

“你去嗎？”

“得看在什麽時候吧，我記得林導是想安排在過年之後，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拿下這個角色，如果拿下了的話，還得看劇組什麽時候開工，時間對不對得上。”

許荷扭頭道：“你呢？”

秦宴打了轉向燈，聞言道：“看你。”

言下之意便是‘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許荷看了他兩眼，故作嚴肅道：“你怎麽跟個小跟班一樣。”

旁邊的人開着車，輕飄飄道：“正好，就當是體驗你從前了。”

從前？

許荷有些發懵，旁邊的人便提醒道：“體驗你七歲到十八的從前。”

許荷的記憶裏被喚醒了，臉也慢慢變得緋紅，秦宴說得也沒錯，說是跟班，自己其實更像。

最後幹脆再次埋進了自己的圍巾裏。

試鏡很順利，本來劇組就比較中意許荷，試過一鏡之後當下就簽了合同，他們這個劇的成本不高，但給的片酬許荷也很滿意，而且自己只是配角，也不用成天泡在劇組裏面。

她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秦宴還在電梯邊上放置的沙發椅上坐着，身後就是落地窗，明明自己才進去試鏡沒多久，外面居然已經出了太陽，陽光透過落地窗穿透進來灑在了秦宴身上，他身着深色大衣，頭發微長遮住了他的脖頸，整個人都看着暖洋洋。

許荷腳步放輕了些，嘴唇微動，語氣輕快了些：“秦宴。”

被叫的人擡起了頭，他的鼻梁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架上了一副細框眼鏡，溫柔的眼在鏡片後面望向了許荷，再看見許荷之後，彎了彎眼，應道：“許許，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