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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上高三,武茹動作非常迅速,将她幾乎隔離出來了,不準她參加任何同學活動,專心練琴備戰高考,她的心已經不在大提琴上了,所以練的很痛苦。
特長生成績一定要好,她大提琴已經過到了九級,連着考到最後實在是疲懶了,她的手關節全是繭,中間停了幾年,手上的繭退了好多,高三撿起來,又開始磨水泡。她也知道為了上大學,要不然她那個成績真的上不了好大學。
高三過的生不如死,大提琴弦粗,胳膊要用力,每天胳膊酸,白天上課,晚上拉琴,都以為她考音樂學院,沈文景都給過建議,如果進音樂學院,畢業的就業問題,他會想辦法,娛樂圈的工作,他會一路給她保駕護航。
但是武茹很硬核,堅持她上重點大學,最後,她如願特長招進了理工類重點大學。
在她人生的每一個拐點上,武茹都用很硬核的态度将她拽上去,直到高考以後,她順利進入重點大學了,才徹底放飛。
她對大學的開學典禮和高中的開學典禮态度都完全不一樣,上大學後對學校的活動一點都不配合。除了同校的兩三個同學知道她會大提琴,其他同學沒人知道她是特長生。
她從偷偷練習滑翔傘開始,就開始晨跑,健身,個子竄起來,身體也健壯了很多。整天往郊外的山上跑。
她第一次和蘇淮峥說話,還是因為方揚,要說命好還是她命好,大學她和高中的理科年級成績排行很靠前的幾個男生在一個學校。
比如蘇淮峥。比如方揚,比如柳名夏的男朋友羅仲夏。
她和方揚那是宿仇,柳名夏求了她幾次別和她那個二百五表弟一般見識,方揚每次見她都賤兮兮的,完全诠釋了青春期的男生把那點智商都交給數理化了。所以高中幾年她們都沒有和解。
沈迢迢學習真的一般,但是心思多,察覺方揚可能真的有點喜歡她,所以高中才出那麽賤的招兒。
但是,她用實力證明,她也不是吃素的。
軍訓之後羅仲夏組織了個聚會,同一個高中的幾個老同學一起吃飯,沈迢迢就認識方揚和羅仲夏兩個人,對蘇淮峥只是熟臉,知道是隔壁班的,沒說過話,其他幾個文科班的不認識,開學典禮在軍訓彙演之後,所有活動結束已經是下午,正逢是周五,所有人的神經都放松了,沈迢迢去的有些晚,在學校南門出去的小吃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找到那個菜館,迎面進去,就被羅仲夏拉進了門口的小包間裏,一桌男生,就她一個女的。
她回頭看了眼,羅仲夏不知道又出去接誰了,旁邊的蘇淮峥問了她一句:“方揚沒來?”
她和他那雙清靈的眼睛對上,對視了幾秒,懷疑問:“你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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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無表情變化,意思就是在問她。
沈迢迢似笑非笑:“我怎麽知道。你不知道我和方揚有舊仇嗎?”
一桌子人男生全是又想聽又不好意思聽的模樣,蘇淮峥大概高中聽她的名字聽的太多了,問:“你們有什麽宿仇?”
他知道的是方揚的造謠版:沈迢迢喜歡方揚,表白被方揚拒絕後,兩個人絕交。
沈迢迢張嘴就來:“我高中和他表姐同桌,有次一起出去玩,他打賭輸了叫我奶奶,結果耍賴,被我揍了一頓,回學校就報複我,造謠我給他表白被他拒絕了。”
蘇淮峥大概也是沒想到劇情居然這麽精彩,盯着她看了兩秒。
她煞有其事的神經兮兮說:“等會兒人來了,你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行不行?我現在可打不過他。”
氣氛被她的一通瞎話給搞起來了。
一桌男生們都挺她,哄笑道:“方揚那個逼崽子,原來這麽不是東西呢?有我們,他敢動你一下試試!”
所以說,男人聽八卦比女人來勁多了,還看熱鬧不嫌事大。
沈迢迢一招反殺,就贏在了之前。飯局上方揚就坐在她對面,她坐在蘇淮峥身邊,另一邊坐着羅仲夏,她有恃無恐,飯局上在座的男生嘻嘻哈哈笑她,她毫不在意,其中一個問她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她邊玩手機,聽的心不在焉的,随手指指旁邊的蘇淮峥說:“怎麽也得是,這種文質彬彬的學霸型,畢竟我學習一般,脾氣還燥。”
方揚聽她說完當場就變了臉色,沒幾秒,拉開凳子,就起身出去了。
方揚和蘇淮峥完全不一樣,方揚滿臉寫着的是桀骜不馴,長得像個刺兒頭。蘇淮峥則是臉白淨氣質文質彬彬。
飯桌上氣氛一下很尴尬,大家都覺得她剛才說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方揚看起來,是真的喜歡她。她冒犯到了方揚。
年輕孩子,就這麽牆頭草。沈迢迢氣的心裏罵娘,唯獨蘇淮峥伸手給她盛了碗湯,若無其事說:“你們女生不都怕吃了辣長痘痘嗎?”
沈迢迢那一秒開始,心裏有了蘇淮峥的位置。
很不經意的開始了一段孽緣。
也或者說,是她一個人的逆風愛情。
一來二去一個高中的幾個男生都認識了,她性格風風火火的,男生對她印象都不錯,自聚餐後一個星期,那個二百五方揚就有女朋友了。用智商證明,他高中确實是故意整沈迢迢。
她也不記仇,遇見了笑眯眯打招呼,到最後倒是方揚見了她都臭着臉。
她開始追蘇淮峥追的很認真,從大一快假期開始,一天早晚報到,吃飯偶遇約飯,結果到大二,愣是沒有任何機會,倒是暑假方揚又要找她鬧,她人不在國內,去考滑翔傘的證去了,柳名夏聽方揚抱怨,說她在學校故意給他難堪,氣的罵她。
她遠在國外,吵架都吃虧。
等開學,回了學校,讓柳名夏的男朋友羅仲夏給評理,羅仲夏真的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給柳名夏非常公平的判定了,關于她和方揚的事,确實是方揚從頭到尾的無理。
事實證明,她找柳名夏的男朋友解決問題,這個思路,就是個從頭到尾的錯誤。異地戀小年輕的矛盾多到不可思議,偏偏她還摻了一腳。
柳名夏和羅仲謙鬧翻,氣的口吐芬芳在高中群裏大罵她做了羅仲夏的小三。
這特麽,跟智障做朋友的下場,讓她的下場格外的慘不忍睹。
當時這回事鬧的很大,讓她在高中同學面前顏面盡失。
當然,她當時也很不成熟,闖進方揚的教室,記得是節公共課,教室裏人巨多。而且還有她沒看見的蘇淮峥。
她進去找準人,上去就抽了丫一大嘴巴,罵道:“你是不是個男人?你特麽追姑娘追不上,就跟個娘們兒似的到處瞎bb造謠,你特麽有病吧?就你這德行,老子下輩子都看不上你。”
方揚被她打蒙了,看着她不可置信的一動不動,她罵完潇灑離去。
她一門心思的想:要丢人大家一起丢……
很難說誰比誰聰明。
自那以後,她和柳名夏表姐弟,就徹底鬧掰了,和羅仲夏也再也沒說過話。
從此也再沒臉去參加高中同學會了……
她不知道蘇淮峥圍觀了她的惡行,依舊裝模作樣的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見面笑眯眯的和她打太極,見了面打招呼一直叫她:沈同學。
大三的時候,她琢磨着這麽下去不行,身邊都開始談戀愛了,室友全部找好目标開始突擊了,她也用她們幾個的昏招,但是還是不行。
冬至那天一群人約一起吃餃子,開飯的前幾分鐘,她站在飯店門口問蘇淮峥:“蘇淮峥,我喜歡你,你呢?有什麽想法嗎?”
她想迂回不行,還是直截了當來吧,要不然畢業了都還是沈同學。
結果蘇淮峥看着她,半天不說話,她心裏想,怕是要黃……
結果他笑吟吟說:“我還以為你能等到聖誕或者新年才和我說。”她驚訝,以為他也對她用心已久了。
當然,她以為的,也只是她以為。
心花怒放也不嫌他的戲虐,笑說:“我一個沒忍住。”
他這下笑的開懷,說:“沈迢迢,這話應該我先說。我喜歡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她開懷答:“沒問題啊。”
草率的早戀,風風火火的動作掩蓋着砰砰的心跳聲。
她想宿舍那幾只妖精果真沒說錯,心跳臉紅真的不由自己。
她不懂那麽多戀愛的門道,只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是真心換真心。
當然,蘇淮峥也是個妥善的戀人,給她買早餐、打水。讓她在女生宿舍樓風光了一陣。自習課她不去,所以他經常一個人去。
要說蘇淮峥對她,真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宿舍幾個都誇她命好。
她也覺得命好,那時候并不知道,沒有脾氣、性格好到所有人都覺得好,好到兩個人幾乎沒有矛盾的人是不存在的。那時候不知道,戀人之間有距離感并不是種好事情。
所有關于蘇淮峥的愛好,全是她觀察中發現的,他喜歡的表,喜歡的品牌,喜歡的電影等等。她每猜對一項,他都很驚訝。
大三的時候她知道他家裏有錢,才舒了口氣,她有錢,有時候還是不太好意思送他特別貴重的禮物。
她有一票滑翔傘的朋友,家境都不錯。他沒太感興趣,她也不強求介紹,兩個人一直是宿舍幾個眼裏的模範情侶,各自有愛好,互不幹涉,也不吵架。
但是,她是真的很喜歡他。
送他的手表,是一家人去國外的時候買的,她挑了一條街,才定下的。他很給面子,一直戴着。
大四他們都離校實習,他當時沒有回家裏的企業,去了一家外企實習,兩個人變成了異地戀。
沈迢迢一直都知道,蘇淮峥處處優秀,身邊對他青眼有加的女生很多,她始終覺得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他既然對她上心,每天給她發消息報備,會給她期望。就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好意。
她第一次發現,是大四快領畢業證的時候,他身邊很多女生對他的評價都是,他照顧人很周到。她聽着不舒服,又說不上來哪裏不舒服,但是彼時,她沒時間,她剛接觸正式的滑翔傘比賽,人經常在郊區。有時候幾乎會封閉訓練。
她委婉的提醒過,他很不在意的,告訴她,這是必要的處世之道,舉手投足之間已經很老練了,是家傳的生意人的中庸之道。
沈迢迢突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她二哥的影子。
畢業後,她在滑翔傘上初露頭角,在工作和滑翔傘上平衡很幸苦,他身邊出現了一個叫餘柯的學妹,比他們小兩屆,那個姑娘她從前也認識,但是此刻對他幾乎是貼身秘書一樣的存在。
餘柯喜歡他,任何人都看得出來。
他兩的第一次争吵就是因為餘柯。
餘柯是他招的助理,同校同系的學妹,還是在校生。他是學弟學妹的榜樣。畢業一年多,成績斐然。
沈迢迢見他身邊的人提起餘柯,幾乎都是擠眉弄眼的表情,可想而知兩個人多親密。
沈迢迢第一次在他家裏和他争吵,她堅持:“只要你換個助理,這個事情過去了,我以後都不會提起。。”
他捏着眉心,才起床,無奈應付她:“迢迢,真的沒有必要,我可以和你保證,我和她不可能有什麽。你不必因為她和我争吵。這是我們工作的事情。只是工作。”
沈迢迢不明白,堅持問:“真就那麽舍不得嗎?”
他無奈的笑,既不急切也不惱怒,看着對餘柯這個人并沒那麽在意,仿佛像施舍一般說:“她家境很不好,但是人很聰明,我真的惋惜……她的聰明。”
沈迢迢連他喜歡餘柯這種假設都能接受,但是不能接受他肆意揮霍別人對他的喜歡。這是品質的問題。她讨厭他這副樣子,哪怕和她争吵也好,诋毀她的态度也好,但是他四平八穩的無奈的笑。好像無聲的輕視對他喜歡的女孩子的真心。
她那時候并不能确定餘柯是個什麽人,戀愛中嫉妒總是占上風,容易口不擇言。
她冷笑譏諷,問:“你這算什麽?看到家境貧寒又聰明漂亮的女孩子,忍不住想給她捷徑走?”
蘇淮峥聽她說的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新奇的言論,笑着看她,只是無奈的看她,也不生氣,也不惱。
身後門外的餘柯适時的進來,面色像是在哭。
沈迢迢想,她果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
她的譏諷寫在臉上,對蘇淮峥的失望溢于言表。
蘇淮峥沒理餘柯,立刻出來追她,不論對錯的給她道歉。抱着她一直哄。
沈迢迢第一次覺得她好像真切的了解他了。
她一直保留意見并沒有和他和解。但是蘇淮峥耐心好,對她處處賠小心,事事順着她。
最後一次是因為幾個高中同學遇見,其中就有柳名夏,仇人見面分外臉紅。
柳名夏和她來硬來,指名道姓和她說:“沈迢迢,蘇淮峥他媽一直想約我媽媽定婚約,你不知道嗎?我問過他你這種性格,像個男人似的,有什麽好?你猜他怎麽說?他說,還行吧,挺省心的。”
好勝心和自尊心爆強的沈迢迢,在這一刻,徹底爆炸。從沒被人這麽當面羞辱。
也可能蘇淮峥的那句話,壓斷了她所有的猶豫。也可能是自尊心是她的保命符。
她當着幾個舊同學的面和柳名夏大吵:“你和你弟方揚真的是一家人,你們真的是見不得一點點別人的好,我過得不好,你們就能好了嗎?那我就把蘇淮峥送你了,你收好吧。不用去讨好他媽了,我現在就給你,我不要了。”
一點機會都沒有留。
她和蘇淮峥應該算當場分手。她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固然不劃算,但是就是覺得爽氣。
任何人都可以緩和,之前餘柯的事她已經不打算追究了,可偏偏又出來個柳名夏。
有些人是不能攪和進來的。她當時居然能想象的出別人對她诋毀的時候,蘇淮峥避重就輕樣子。
這愛情耗時太久了,她二十五歲的生日就差一個星期了。她生日當天有場比賽,第一次參加國際航聯的積分賽。
結果比賽前訓練,出了故障,她低空墜落。全身幾處骨折,傷了心肺。錯過了比賽。
她不敢說這和之前的事沒有關系。
畢竟差點讓她丢了性命是事實。
但是她也落了個最差勁的前任的名聲。
這幾年她和從前的朋友一點聯系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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