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磚瓦房
第12章 磚瓦房
一聽說要找黃興武算賬,所有知青都興奮起來。
“對,搬家、收拾都不着急,先把姓黃的拉下馬才是正事。”
“當初搞破壞的人肯定是他,一肚子壞水。”
“讓楊工當基建科科長,黃鼠狼滾蛋!”
摩拳擦掌,二十個知青将行李放下,細心地鎖上門窗,集體到場部找黃興武——輸了賭約,就得把科長之位讓出來。
黃興武穩穩地坐在辦公桌前,擡起手指敲打着桌面:“你們急什麽?二十六天就蓋完房子了?誰說你們完工了?”
喬亞東站在前面,大聲道:“當然完工了,我們今天都住進去了。”
黃興武翻了一記白眼:“你們根本就不懂得建設流程。設計、施工,住進去就算完工?錯了錯了,大錯特錯!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偷工減料?誰能判斷你們蓋的房子能夠住人?誰敢斷定你們的房子沒有質量問題?如果沒有最後一個驗收環節,如果沒有專業人士來對房屋質量進行鑒定,根本就不算完工。”
說到最後,黃興武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地掃視着眼前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心裏冷哼着:和我鬥,你們還嫩着呢。
陳志路的舅舅是基建科的小領導,自然聽說過驗收環節,他越衆而出:“那就驗收吧,今天就驗收!”
黃興武将身體慢慢向椅背上靠,慢悠悠地說:“急什麽?按照規定你們先打個報告來,基建科什麽時候有時間了再去驗收……”
話音未落,魏民已經暴躁地跳了起來,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搞什麽鬼!故意拖延時間是吧?我們辛苦了二十幾天,白天雞叫就起、晚上天黑才回,還得提防那些不要臉的王八蛋搞破壞!你倒好,拖個幾天再驗收,黃花菜都涼了!”
聽到魏民說“不要臉的王八蛋搞破壞”,黃興武眉毛直跳,面色僵硬。狗東西,敢指着和尚罵禿驢?
黃興武沒好氣地擡起頭:“魏民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工人子弟就無法無天?敢到場部大呼小叫!我走的是正常建設流程,你不懂就不要亂喊。”
知青都是讀書人,書生氣十足,哪裏是黃興武這種老狐貍的對手?氣得哇哇叫,卻無可奈何。
喬亞東忍着氣:“那你說,怎麽申請,如何驗收?”
黃興武嘿嘿一笑,拉開抽屜,取出一份文件:“呶,這就是驗收申請單,你們抓緊時間填寫,我們明天組織專班,一定盡快驗收。”
喬亞東伸手想要去拿,卻被蕭愛雲跳起來制止:“憑啥什麽都聽他的?明明我們的房子已經蓋好,我們知青二十雙眼睛不夠用,非得他來驗收?”
葉勤道:“咱們可不能被他牽着鼻子走!欺負我們年紀小、沒見識是不是?誰知道他會不會拖着不肯驗收,或者胡亂指個問題出來驗收不合格?”
陶南風走到黃興武面前,聲音雖輕,卻清晰而堅定。
“黃科長,我們的賭約并不包括驗收這個環節。”
“對,你們打賭的時候根本沒有提到驗收兩個字。”蕭愛雲學着黃興武當時的語氣說話,“那就說定了,我等你們三十天,要是一個月之後你們的房子沒有蓋起來,你就永遠不許再搞基建。”
蕭愛雲哼了一聲。
“這可是你當時對陶南風說的原話。什麽叫蓋起來?三歲小孩都知道起好屋、住進去就行,哪裏有驗收這個說法?你故意為難我們,就是不想履行賭約呗,說話不算數,算什麽男人!”
黃興武冷笑道:“怎麽不包括?你們現在只是單方面覺得房子蓋完,根本不算數。”
陶南風閉了閉眼睛,待睜開時眼神中多了一絲嘲諷。
“你不要欺負大家不懂行,他們不懂,我懂!這是農場內部基建項目,屬于危房改造,連立項環節都沒有,驗什麽收?”
聽到陶南風的話,知青們頓時明白過來。
“真無恥!不想履行賭約直接說,何必搞些彎彎繞繞?”
“我呸!言而無信,鈍鐵無鋼!”
“還填什麽驗收單?我們走吧,就當黃鼠狼說話是放屁呗。”
一字一句,透着濃濃的鄙視,仿佛黃興武就是一個跳梁小醜,根本不值一提。
黃興武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個美麗的少女,她穿着件淺藍圓領襯衫、一條深藍闊腳長褲,兩條大辮子盤在腦後,清爽、冷靜、透着股書香韻味。她嘴角微微上翹,态度不卑不亢,可落在黃興武眼裏她的每根頭發絲都在譏笑自己沒有擔當。
——和那個自己讀書時高攀不上的範雅君真像啊。
曾經的屈辱湧上心頭,黃興武腦中閃過當年追求範雅君時圍觀同學所說的話,不由得羞憤交加,猛地從椅中站了起來。
“老子說的話,句句算數。走!現在就去驗收,我倒要看看,你們這群高中生能夠蓋出什麽樣的房子。”
來到知青點,看到眼前新砌的磚瓦房,黃興武愣在當場。
厚實黃土磚、锃亮的小青瓦、寬闊的檐廊、小小的窗戶鑲嵌着花玻璃,既透光又遮擋視線。
五間宿舍,帶廚房、廁所、洗澡間。
二十六天,真的完工了!
一幫子從來沒有搞過基建的年青人,竟然在陶南風的指揮下,蓋起了一樁磚瓦房!
又妒又恨,黃興武一口氣堵在胸口,若不發作簡直要瘋。
他氣得雙手胡亂揮舞,嘴裏叨叨着:“不可能!你從來沒有上過大學,不懂什麽叫建築、不懂什麽是結構,怎麽可能蓋出這樣的房子?就算是範雅君過來,也不可能做得這麽好。”
知青們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發什麽癫。
“這人不會是氣傻了吧?”
“誰是範雅君?莫名其妙!”
“知道自己輸了怕丢烏紗帽,所以裝瘋賣傻?”
黃興武忽然擡手一把就向陶南風抓去。
陶南風反應快,後退半步,一個側身避讓開來,反手扣住對方胳膊,猛地一擡手,勁力吞吐,将他甩了出去。
一股大力湧出,黃興武整個人騰雲駕霧,飛了起來。
“啪嗒!”像條死魚般橫着摔倒在地。
知青們這才反應過來,“啊”了一聲,彎腰察看他的情形。
黃興武扶着腰“唉喲~唉喲~”地叫喚起來,躺地上努力掙紮着。
喬亞東這才松了一口氣,安慰陶南風:“沒事,人沒死。”
蕭愛雲氣得叉腰大罵:“真不要臉!就這種流氓,摔死活該!”
陶南風長得漂亮,卻沒有架子。一柄大鐵錘在手,铛铛铛三錘子下去,不管多硬、多大的山石都能碎裂成小塊。如果沒有她的帶領,根本不可能在二十幾天內把房子蓋起來。
這樣的好姑娘,在知青眼裏便如天神一般,黃鼠狼竟然敢伸手去抓她!
知青們确認他沒死,憤怒之火熊熊燃燒。
魏民上前就是一腳:“老子打死你這個狗東西!”
其餘幾個知青也跟着踹了幾腳,黃興武的兩個手下慌忙阻攔,将他扶了起來。
陶南風目光冷然,捏着拳頭站在一邊。黃興武一邊哼唧一邊斜着眼睛看向陶南風,不甘心的情緒再次湧上來,讓他失去理智。
“我不相信你能做到!蓋房子我有經驗,光是挖基槽鏟石頭就得花上一個月時間,怎麽可能二十六天就能完成這麽一棟磚瓦房?我一個科班出身的大專生,學了三年建築結構,也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怎麽可能你一個小小丫頭片子就能搞得定?你……你肯定用了什麽妖法!”
說到最後一句,黃興武聲嘶力竭,頸脖青筋暴露,模樣十分猙獰。
“說什麽呢?!”
随着一聲厲聲呵斥,羅宣飛奔而來,伸手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警告他:“你這是封建迷信,要是被人寫舉報信就完了!”
羅宣一出場,黃興武立馬變得老實起來,不敢再說話。
收到消息的向北與楊工匆匆趕來,楊工憨憨一笑:“陶南風,你們的房子這麽快就完工了?真厲害啊。”
知青們看到這兩人頓時來了精神:“向隊長、楊工,你們來得正好。黃科長和陶南風打賭的事情你們知道吧?現在該履行賭約把科長職位給楊工,他卻開始耍賴!”
向北目光似電,盯着黃興武。
黃興武被他盯得頭皮發毛,下意識地往羅宣身後縮。
羅宣果然拉偏架,掃了知青們一眼,虎着臉說話:“簡直是胡鬧!哪有什麽打賭把領導崗位讓給別人的道理?你們以為黨的幹部是自己想上就能上、想下就能下的?你們把領導班子看成什麽了?兒戲嗎?”
向北冷笑一聲,眼中醞釀着風暴。
羅宣轉過頭示意黃興武說話,可是他此刻正神游天外,半點沒有領會到領導的意圖。
羅宣暗自咬牙,放軟了态度:“大家都是一個農場的,黃科長這樣做也算是激将法,激發知青同志們的自主性、積極性,大家一起努力改善居住條件,這是好事嘛。這樣……辦公室給每間宿舍配兩張書桌,再讓黃科長給知青們鞠個躬,這事就揭過不提,怎麽樣?”
怎麽樣?不怎麽樣!
還激将法?太會往黃鼠狼身上貼金了吧!
知青們鼓噪起來,揮着拳頭表達不滿與憤怒。
“不行!必須讓黃興武下課!”
“我們什麽都不懂,都能在一個月時間裏蓋好磚瓦房。憑什麽幾年時間裏基建科只蓋出六棟茅草房?這是無能!”
“這麽無能的人配當基建科科長?”
無能、無能、無能……
這個詞戳中黃興武自卑的內心,他忽然跳了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沓子單據摔在地上,邊踩邊罵。
“哪個願意當?這個破農場上不着村、下不着店,下山要走三、四個小時,郵遞員都不肯上山送信,買包煙還得跟供銷社的人賠笑臉。這種地方誰願意呆?老子早就不想幹了!愛誰誰,反正老子不幹了!”
“黃、興、武!”羅宣臉色大變,拼命推搡突然暴怒的黃興武,彎腰去撿那沓單據。
黃興武收斂起平時對羅宣的恭敬,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你莫吼,要是惹老子不高興,什麽事都給你捅出來,誰也別想好過。”
知青們耳朵都豎了起來,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
——狗咬狗、一嘴毛,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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