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牛小俊盯着對面發呆的人看:“想什麽呢,緊張?”
時烨回過神來,扯了扯襯衫領口,“沒。就是在想今年夏天怎麽回事兒,下了雨又開始高溫預警,空調開着也老覺着悶。”
牛小俊沒接這話,開始囑咐:“這個采訪挺重要的,待會兒千萬別亂說話,也別有情緒。徐靜的訪談你是知道份量的,反正……你懂我意思。”
“我一向實話實說。”時烨沒什麽所謂地聳肩,又擺手示意化妝師別給他塗東西,“而且……”
他剛要說什麽,餘光就看到休息室的門開了。
走進來的人時烨倒是眼熟。他穿一身簡單幹淨的襯衫和牛仔褲,腳踝處露出一點綠色的襪子,似乎眼睛不太好,正眯着眼睛找人。
這是一個時烨看見就心煩,看不見只想起也會心煩的人。
衆所周知,時烨肯定是很不想一直盯着盛夏看的,但是盛夏這個人總有一種你不注意他都不行的魔力……比如他一天一變的彩色襪子,也比如他今天扣錯扣子的襯衫下擺……
只有我看到了嗎??為什麽沒人提醒一下這個傻子?
時烨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擡着下巴指向盛夏,問牛小俊:“這小孩來幹嘛?”
“他來幹嘛?”牛小俊挑起眉,倒是還奇怪時烨怎麽這樣問,“飛行士慣例,只要是有活動所有人都到齊,至少在邊上看着,你是失憶忘了自己定下的規矩,還是到現在都不承認盛夏是樂隊的一員?”
時烨一時語塞,随後才道:“今天這個場合倒是不必把人都喊來。”
那個規矩确實是時烨定下的。因為當初他個人的采訪和通告比樂隊裏其他人多,時烨覺得這個趨勢不好,就說了以後有活動都一起出現,無論是誰的活兒,至少有家人在,能鎮個場子。那時候樂隊裏大家都很和諧,無論誰有活都樂呵呵地跑去湊熱鬧。
只不過等到後邊幾年,沈醉就沒在那種集體活動裏出現過。
盛夏剛進休息室,他身後的肖想和鐘正也進來了。肖想沖着時烨那邊吹了聲口哨,就沒再看過來,開始拉着面前的盛夏和鐘正聊天扯淡。
Advertisement
時烨還在無語凝噎,工作人員過來喊了他一聲:“時老師,您準備好了嗎?鏡頭是出門開始就有,可以開始的話我們就走吧。”
牛小俊接過時烨手裏的杯子,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走吧。你嗓子不能多說話,記得要是不舒服了就跟徐靜說下,歇一歇再繼續。”
時烨點頭,站起來,朝着出口走過去。
走到樂隊幾人邊上的時候鐘正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時烨的肩,肖想沒動,她還攬着盛夏不知道在說什麽,等時烨望過來才說了句:“時爺加油哦,和平常一樣冷酷點,正常發揮,結束了咱們去喝兩口。”
“喝你個大頭鬼喝,”牛小俊啐她,“還想讓他進醫院?”
盛夏被肖想攬着,正有些不太自在,他本來也想跟時烨說點什麽,但時烨一臉奇奇怪怪地看着他,似乎還對他點了點下巴……那個動作搞得盛夏心中只剩下了迷惑,暈頭轉向的,想說什麽也忘得一幹二淨。
時烨看了他半天,以為這小孩至少能看懂他在看哪,結果證明他還是高估了盛夏的智商……時烨心裏嘆了口氣,指着盛夏衣服下擺道:
“扣子,下面兩顆,重新扣。”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轉到盛夏那……扣錯兩顆扣子的衣服下擺。肖想當即就沒忍住笑了出來。
盛夏臉紅了下,手忙腳亂地開始重新扣。
時烨心裏嘆了口氣,不再去看那小孩,扭頭給了牛小俊一個眼神示意開始,便推開了門。
徐靜的這檔節目是個創新直播訪談節目,節目邀請的都是各行各業內頗有争議的一些領軍人物。徐靜本人是個業內很有分量的媒體人,她喜歡引導嘉賓發表具個人色彩的大膽言論,這個訪談節目有深度,有檔次,這也是公司同意時烨接受采訪的原因之一。
對着他的攝影機有四個。
時烨餘光跟着邊上工作人員的指引走,進了采訪用的演播室。徐靜坐在裏面,她留很利落的短發,穿一身黑,手裏拿着幾張紙。
見他過來,徐靜站起來和時烨握了個手:“又見面了。”
等兩人都坐下了,時烨才點頭:“是。上次見好像是幾年前……什麽頒獎典禮對吧?那會兒你還是長頭發,沒這麽飒。”
“那會兒你倒是真的飒。”徐靜望向時烨的目光帶着些許欣賞,“你在公衆面前的形象一直很酷。”
時烨笑了下:“也不是酷,畢竟誰都年少輕狂過,我就是不太愛說話。”
徐靜心裏笑了下,心道您是不愛說話,偶爾說的幾句狂得二五八萬的,吓死人。
只不過,她隐隐感覺到,今天的時烨平和很多,比幾年前她在頒獎典禮上見過的那個眉眼冷峻的男人……少了很多刺兒。
“那也是你有資本狂。”徐靜不吝啬贊美,“我記得那年飛行士樂隊剛拿了第三個內地最受歡迎樂團獎,還得了個華語榜最受歡迎組合,還有什麽最佳專輯銷售……雜七雜八的團體榜單、獎項,還有你個人的,我都數不清楚了。那時候采訪你可沒那麽簡單,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歡被亂問問題。”
時烨:“現在也不太喜歡。”
“知道,知道。”徐靜笑了下,“唉,你大概不知道,我還挺怕采訪你們玩搖滾的,總覺得你下句話就能把我堵死,這天根本聊不下去。剛剛你來的時候還有工作人員問我:時烨老師長得這麽帥,為什麽看上去那麽兇啊!他臺上臺下都這麽酷嗎?”
“如果跟我聊的內容不浪費時間,我一般都挺好說話。”時烨攤了攤手,“我生活裏其實是挺随和一人。”
“對,生活裏大家都是普通人,只不過因為面向大衆,所以大家看到的都是你不普通的那一面。”徐靜用筆點着手裏的采訪稿,“畢竟樂隊不能算是不普通。”
“如果我說我們普通,是不是有點太謙虛了?”時烨笑了下,“那就不普通吧。”
“當然不用謙虛。你們被稱為是現下最有希望的青年搖滾樂隊,從這幾年的發展勢頭來看,也獲得了很多令人豔羨的成績,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
時烨卻搖了搖頭:“我倒是覺得不實在,那些都是假的。成名、榮譽、掌聲什麽的,經歷過就會明白,其實也沒那麽令人向往。”
“也只有你才有資格說這種話,樂隊在國內做到飛行士這樣,也算獨一份了。”徐靜頓了下,“所以其實我挺好奇,你覺得自己現在算是明星,還是只是音樂人呢?”
時烨想了一下,才道:“在我心目中明星是個份量很重的詞,至少要能貼合時代的脈搏,并且能夠影響一代人的審美,像……皇後和披頭士那樣?你說得我很惶恐。
在我看來音樂産業是傳達美和力量的一個媒介,無論是樂隊還是獨立音樂人,無論哪種音樂類型,都一樣。成長過程中或許能被很多人喜愛,但也可能下一秒就被輿論踩在腳下……明星這種說法在我看來挺假,只有歌才能被真正留下。”
徐靜點頭:“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認為自己是明星,而是定義自己為音樂人?”
“我不想定義我自己,”時烨笑了下,“我覺得也沒什麽能定義我。你們所說的那些……搖滾明星、音樂人、吉他手、詞曲人……這些标簽只是我人生的一些切片,對我本身而言意義不大,我也不想被幾個單薄的詞語定義。”
徐靜打量着時烨:“好奇怪。距離我上一次采訪你是……5年還是4年前?我總覺得,你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以前的你很鋒利,嘴裏總像是有把刀子,厲害得不行。但現在……我覺得你好像給自己找了個刀鞘,把自己包了起來,沒那麽鋒芒畢露了。”
時烨本來在低頭看自己手指上的文身,聞言才擡起頭笑了下,語氣還是漫不經心的:“人是會變的。我如果還和以前一樣尖銳,只能證明我一直在停滞。”
徐靜點頭:“其實你激勵過很多青年有關音樂的夢想。你早期做了很多音樂專欄的節目,分門別類地介紹音樂類型,普及審美……說來慚愧,我聽的第一首朋克都是看你當年的視頻安利的。你給過很多青年人夢想,很多人都想和你一樣站在舞臺上被萬人高喊安可,把你寫的歌詞抄在日記本上,學你的和弦……”
門外的盛夏聽着徐靜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覺得自己有點難受。
大概是因為時烨下一句說的是:“那希望把我當做夢想的人,只喜歡有關我音樂的部分就夠了……以前有人給我提過醒,我也有了教訓。夢想如果真的照進現實,很容易讓人狼狽得一無所有。”
徐靜眼睛一亮:“我聽上去……感覺有故事?”
時烨卻只是笑着搖搖頭:“什麽都沒有,不騙你。”
對啊。
盛夏在心裏重複了一次: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剩下。
采訪基本圍繞着時烨的生平在聊。最後聊着聊着,才跳到了那個不太愉快的話題。
“不然聊聊最近的輿論吧?”徐靜給時烨倒了點茶,語氣依舊是随意的,“我想大家應該都很好奇你的現狀。外面都說,是你在樂隊內部獨裁才造成現在的局面,還有過世的主唱沈醉的流言……你認為那些真真假假的說法,對你來說是誤解嗎?”
時烨其實有點心不在焉。
他不是習慣對別人袒露內心的人,面對這種場合無法真正游刃有餘,表達本身就容易被誤解,他不擅長這種直接的表達和自我暴露。
“人其實……只要被放在公衆面前,就逃不過被誤解的命運。”時烨語氣慢了些,“沈醉對飛行士而言是一個遺憾,從我個人的情感角度來說,也是一個遺憾。我其實不想再多評判關于他的那些是非對錯,對他不公平,對飛行士也不公平。他做錯了事,但後果不應該由飛行士來承擔。”
“沈醉在四年前加入樂隊以來,一直有很多争議。”徐靜斟酌着用詞,語氣有些惋惜,“你現在回想的話,會後悔四年前讓沈醉加入飛行士樂隊嗎?”
時烨曾經是飛行士樂隊的主音吉他。四年前他聲帶受傷不能繼續唱歌,無奈之下樂隊才加入了主唱沈醉。
“我沒後悔過發生在我人生裏的每一件事,”他聲音有點啞,“那件事給了我們樂隊的所有人一個教訓,但我們不會停滞,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改變做音樂的态度,變得躊躇,我也沒必要一輩子被遺憾纏着,放棄未來,你說是嗎?”
徐靜被時烨的目光看得一怔。
“你一向如此,沒對自己躊躇過。”徐靜忍不住感嘆,“我還想過你會受很大影響,是我看低你了。”
時烨每個字都說得斬釘截鐵:“瞻前顧後的音樂是沒有生命力的,人生也是。飛行士不會變,我,也還是那個時烨。”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