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陰婚。

運氣好些,會被囚在一間屋內,替死去的夫君永生守寡。

運氣差些,便随着死去的夫君,同葬一棺椁,同共一墳墓。

至于城裏的那名員外想要如何,柳安并不知,可關乎柳鴻飛的前途着想,稍微犧牲下自家的侄女,倒也是不錯的買賣。

張氏面色一喜,她伸手輕輕推搡着柳安:“那你明日就去城裏先打聽,這事越早定下來越好。”

柳安笑着道:“我知曉。”

這次日一早,柳安就急匆匆趕去城裏,他坐的是何大的驢車,因裴嫂子跟唐春的緣故,柳安付錢後便随何大坐在前頭。

何大是聽聞柳鴻飛喝酒摔傷的事,便忍不住問道:“柳安叔是去城裏抓藥嗎?”

柳安目光朝郾城所在方向看去,此時正心猿意馬,生怕自己去晚了,這般好事便讓人給盞了。

故此,他并未聽見何大在說什麽,甚至有些煩惱。

“我說何大,你這驢怎這般慢。”

何大???

他的驢向來是這樣的呀。

坐在馬車後的裴嫂子狐疑的瞥了眼柳安,唐春也察覺到一絲端倪,她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自己的腳下。

驢車緩緩前進,腳底下的景致倒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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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久了,有種暈眩的感覺。

在太陽掙紮着從東邊的天際處爬出來,驢車才趕到郾城城門口,柳安随意從錢袋子抓了幾個銅錢放置車板處,就急匆匆的朝着城內走去。

何大瞥了一眼,連忙道:“柳安叔,你給多了。”

可擡頭,人早就消失不見。

裴嫂子皺着眉頭:“不對勁。”

她轉頭沖着提竹籃的唐春道:“那柳安平日裏小氣的很,上次同村裏人在我攤處喝茶,覺得自己喝的沒他人多,硬要少付一個銅板。”

唐春想了想,并未說出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或許同何大哥說得那般,急的去城裏抓藥。”

這麽一說,裴嫂子覺得也是,那柳鴻飛現在可是柳家的金疙瘩,這次摔的如此嚴重,柳安急的去抓藥也正常。

兩人動作利索的将茶水攤弄起來,唐春就坐在後廚看着火,半響,就聽到外面有人喊道。

“這裏的吃食是不做了嗎?”

卷餅跟那肉湯蛋在這郾城可是獨一份,随卷餅已有許多人效仿,但那味道始終沒有茶水攤這邊的好。

尤其是吃過肉湯蛋的人,更是饞的不行。

而肉湯蛋是唐春出的新品,加上是個技術活,若要效仿,那可是極難的。

裴嫂子笑眯眯應道:“當然做,不過要等兩日。”

見沒有吃食,那些人便坐下來喝茶,聽到裴嫂子這番話後,不知是誰歡喜的問道。

“可又是弄出什麽新品?”

裴嫂子連忙看向唐春,而衆人也尋着她的目光瞧見,見唐春的身影後,有人連忙喊道。

“唐娘子可快些開張吧,你家鹵肉我是饞的不行。”

唐春白皙的小臉露出淺淺的笑意:“待燒餅窯做好就開張。”

此時正是宣傳的好時機。

這不說完燒餅窯這三個字,就有人上鈎。

“堂娘子,那燒餅窯是何物呀?”

唐春賣了個關子:“兩日後你們就知曉了。”

待這群人喝完茶離開沒多久,遠處就傳來“噔噔”的馬蹄聲,唐春伸手将輕風吹亂的秀發捋到耳根後,側身看去。

裴言澤單手扯着缰繩,他身着绛紫色勁衣,發帶同色,腰間正挂着黑色錢袋子,看起來似是誰家的公子哥。

馬兒在茶水攤前停下,裴言澤利索下馬,随即将馬兒系在角落處,他擡眸瞥了眼唐春進後廚的身影兒,随即喊道。

“嫂子,黑美人幫忙照看一下。”

聽到自個名字的黑美人開心的晃悠着尾巴,而裴嫂子則是愣在原地,待回過神後,就有人忍不住喊道。

“裴老二,你怎能給匹馬取這……這般名字。”

裴言澤那雙深邃的眼眸微眯,他輕輕撫摸着馬背:“怎不能,況且它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黑美人也認可的發出“咴咴 ”叫聲。

裴嫂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自家小叔子:“快去後廚把燒餅窯給弄起來。”

裴言澤慢悠悠尋個位置坐下來,不動聲色的朝裏瞅了一眼,勾了勾唇:“唐娘子,一壺熱茶。”

被點名的唐春身形微微一頓,見裴嫂子還在那招呼客人,也只能提一壺熱茶走過去。

想着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

她聲音輕柔道:“一壺茶三文錢,續熱水就多加一文。”

裴言澤臉上神情有些錯愕,裴嫂子見自家小叔子吃癟,并沒開口解圍,反而站在旁側幸災樂禍看着。

“唐娘子。”

裴言澤擡眸,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神情淡淡的女子:“待會可是幫你砌燒餅窯的,這茶水錢免了吧。”

唐春也不想欠人情:“裴嫂子,這壺茶的錢我出。”

裴嫂子知曉阿春性子有時會很犟,也沒拒絕:“行。”

這會來歇腳喝茶水的行人多,唐春急忙轉身回後廚燒泡茶的熱水,等鍋中水開後,坐在外面喝茶的裴言澤也沒了影兒。

灑落在地上的的陽光暖洋洋的,曬的外面行人身上舒坦的不行,剛有熟人瞥見了裴言澤,便忍不住問道。

“裴二郎何時從京都回來的?”

京都那兩字不輕不重,但卻讓唐春提茶壺的手微微一頓,她極少出院子,故此并不知道村裏的那些議論,也不知裴言澤是從京都回來的。

唐春忍不住看向裴嫂子,可為何她從未提起此事?

“有些日子了。”

裴嫂子笑眯眯的回應着,扭頭卻瞧見唐春呆呆站在那,正面露疑惑的盯着自己。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裴嫂子走上前,扯着唐春的手帶到後廚偏僻的角落,并親聲解釋道。

“阿春,嫂子是擔心你知曉這件事後,便想随他一起去京都。”

這個他自然是指裴言澤。

唐春低垂着腦袋,瞧不清臉上神情如何。

裴嫂子繼續開口:“他只與我說自個是在京都的貴人手底下做事,可每次回來都帶着一身傷,我想他幹的事并未那麽簡單。”

說到這裏,裴嫂子紅了眼眶:“阿春,我是怕他拖累你,若去京都的路上遇見尋仇的仇家,出了什麽意外,那我還怎有臉活在這世上。”

村民們都誇裴二郎如今是人上人,在京都掙了大錢,連她都跟着過上好日子,可誰人又知,裴嫂子日日夜夜在家擔心受怕,逢年過節就跑去各個寺廟中捐香油錢,求各路的菩薩們保佑小叔子平平安安。

別人只看表面的喜,可從未瞧見裏頭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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