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費用很貴嗎？

費用很貴嗎？

“把左邊的紙遞給我。”

“膠水膠水！”

“祁樾，你在發什麽呆呢，快過來幫忙，按标記裁。”

手裏被匆忙塞了塊木板，祁樾下意識拿起手邊的工具，順着黑線進行切割。

旁邊的人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剛想開口阻攔，低頭就見到木板上标記的一個個扇形圖案被漂亮地切割下來，幾乎看不見做記號的細線。

祁樾無意識地完成切割，剛遞來材料的人就将那一摞切割好的東西拿走，又往祁樾手裏遞了一組新的材料：“謝了！這些也交給你了！”

本想提醒的人看了看祁樾又看了看木板上越發複雜的線條，默默退到了一旁。

不一會旁邊就響起小聲的議論。

“祁樾這是怎麽了？這幾天看着都不太對勁？”

“現在還好，只是走神。下課以後還要嘆氣呢。”

“但神奇就神奇在就算走神，老師點他回答問題他也都能答上，讓他做什麽事也都能做得漂亮，就是看着不大對勁，還持續挺久了。”

“不會是孫訊他們找麻煩吧？”

男同學搖了搖頭；“不像是。我倒是有個猜測，就是不太确定。聽說前段時間，高年級的學生公寓傳來了警報，說是有宿舍未經申報使用秘境道具，引起宿舍屏障。祁樾不是搬到時念學姐那去了嗎，會不會是……”他剛想打趣地說出猜想，視線就撞入一雙琥珀色的眼瞳。

少年人幹淨清澈的眼睛直直望來，讓說話的人有種被抓包的窘迫。下一刻，祁樾垂下眼眸，睫羽微顫。白皙的面上，淡色的唇微微抿起，引得周圍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來。

窘迫感驟散，男生連忙搖晃着雙手，抵禦着周圍人譴責的眼神：“我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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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下課鈴聲響起。臺上的講師逐個将大家準備好的東西收走。大家手裏輕松下來，也就多了空閑，能分出心關注到這邊。

沒有人能拒絕家世極好卻從不仗勢欺人、對待同學有禮貌、遇到需要幫忙的事情又鮮少拒絕，永遠認真做到的人。更何況祁樾長相白淨，戳中女同學們的保護欲，男同學面對那雙琥珀色的澄澈眼睛也很難生出敵意。

“你沒有猜錯。”祁樾嘆了一口氣。打了下課鈴就意味着他所剩的時間不多了，也沒有解釋的時間，“我還有些事，先走了。明天見。”

同學們看着他急匆匆地打着招呼，也連忙回道：“哦哦，好的。”來不及思考祁樾說的是什麽意思。

——

祁樾計劃的實驗取得了成功。時空保留器配合營養劑能讓他在身體交換的過程中萬無一失，意識混沌的時間也完全足夠他做好準備。

交換的過程中卻發生了些許意外。

祁樾從安宜默的屋子走回顏家宅子。接到的指令是來自顏司年的最高指令，內容是顏司年準備好了下午茶在書房裏等他。

可在摸到門把手的一瞬間，意識驟然混沌，下一秒他已經回到了宿舍裏。

在混沌的那一瞬，他甚至看見了系統在檢測失常後，考慮到所剩電量，啓動的強制關機。

祁樾不敢想出門一趟回來在大門口自動關機，這種重大的異常，顏司年會怎麽判斷。

當祁樾回到宿舍，顏司年那邊的問題又瞬間不值一提。

第一秒看到白色的天花板開始閃爍紅光，祁樾還以為只是自己看錯。

但當一行全副武裝的機器人踏入他的房間，小心翼翼地将他挪動到客廳，順帶給房間加了一層防護，祁樾才後知後覺情況不對。

最後機器人對他說；“為了保證你的安全，在消除影響前，希望你能找室友或朋友借宿，不可以擅自回房間。”就拖着各種設備儀器關上了房門。

祁樾看着時念閉合的房門，毫不猶豫地撥打了段北的通訊號，獲得了一段時間的暫住權。

可随着段北的宿舍費欠繳清單打出來，祁樾看着拖着行李箱擠進室友宿舍的段北犯了難。

段北和他的新室友倒不介意三人同擠一個屋子，可祁樾想了想還是決定回自己宿舍，在客廳住上一段時間。宿舍配套的設施是學生自己定制，段北名義上是新生，實際卻和他的新室友一樣，是熟知學校這些便利設施的老生，就是模拟秘境也不方便有外人在場。

祁樾剛搬進段北的宿舍就是因着對方的盛情邀請加上對學校的不了解。後知後覺了解到室友另一種程度上來說可能是以後的秘境陪同者，平時還需要在宿舍裏進行模拟訓練培養默契，他就更不好意思去找其他宿舍借住了。

另一方面也是怕兩位愛刷校園論壇的兄長，得到蛛絲馬跡的消息。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先去看看宿舍的狀況。如果可以，借借宿舍的沙發，熬過這一段時間。

祁樾刷卡走進公共的客廳，一眼就看見了擺放在自己房間門口的“謝絕進入”的字牌。他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第一次希望不要遇到時念。

好在客廳桌面上留下的告知情況的字條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其他物體的擺放也恰如上次離開時的樣子。祁樾松了口氣，決定開始打掃。

公共客廳的最裏側有個很小的廚房，外面還有一個封閉式陽臺，這兩處他和時念都不常用，因而有些積灰。但是将客廳裏的小沙發往陽臺一搬，隔絕起來也可以暫住一段時間。順便還能連上宿舍裏的校園網和他自己宿舍的個人設施。

擁有十年家用機器人記憶，祁樾快速地在網絡上購置相關的清潔用品，一面進行着打掃。段北所說的方法也試用成功，祁樾連上了自己設置的文獻搜索數據庫，以聽書的模式播放這些天未能看的資料，打掃起來也不枯燥。

……

“因着秘境的特殊性質，已有通關記錄的秘境在人工建設後，已經逐漸成為旅行的場所。”

“部分秘境仍然較為危險，但是破解秘境的方式已經有不少系統性的總結。”

祁樾将最後一點玻璃擦亮，收起了工具。

他記得冰箱裏還放了不少的東西，還得去看看日期，有沒有過期的需要更換。也順便拿瓶汽水犒勞自己。

他剛走出兩步，房門卻是吱呀地打開。

時念沒有拎東西，一進門視線就對上了從陽臺走出的祁樾。詫異了不到一瞬，不等祁樾想出解釋的話，對方已經偏過頭，看到了祁樾門前的牌子。

祁樾：“對不起！我……”

時念态度自然，像是對眼前情況習以為常：“來我房間吧。”

祁樾怔怔擡頭，對方已經轉身推門，只留給他一個背影。一分鐘後，見到祁樾還沒跟上，時念将門推得更開了些，垂眸看了過來：“過來。”

祁樾不敢直視時念那雙銀白中透着灰的眼睛，可不知為什麽，聽着耳邊算得上溫和的聲音，他卻下意識覺得不照着做會很危險。

于是等到他回過神，身後的房門已經被時念關上。

時念：“坐。你可以用隔間和備用床。”

祁樾猛然擡頭，這才發現房間布局的不同。

與他房間裏密密麻麻的書籍資料以及連接着星網文獻庫的個人設置相比，作為老生的時念房間裏設置規劃的痕跡更重。

那些祁樾保留下來的尋常房間的陳設，在時念的房間裏完全找不到。

沒有書桌、沒有書架、沒有鞋盒，也沒有任何放置生活用品的地方。空曠的房間被隔離成兩個更小、幾乎只能塞進一張床的隔間，一左一右分布在房間的兩側。中間整個的區域全是祁樾只在段北寝室見過一次的模拟室。時念的模拟室又顯然比段北他們的那間要大很多。

甚至原本規劃在套間裏的浴室、廚房以及陽臺，祁樾都沒在時念的房間裏看見。牆壁刷得雪白的房間裏，只有中間銀色牆壁隔開的模拟室有些顏色，再就是兩側牆角的治療艙。

進了門的祁樾習慣性地跟着對方走，走到了一側盡頭停下腳步，又被時念指引着，到了另一側的床邊坐下。

時念：“房間修理好之前，你住這吧。”

察覺到兩邊相當于兩個隔間，祁樾點了點頭。剛才僅是瞥了一眼，他看到了時念使用的治療艙的紅色電量提醒。這種充電一次能供正常人使用一整年的治療艙被耗到沒電，屬實令人咋舌。

他記憶裏上一個這麽努力的人，現在已經成為了教科書上的重考點。祁樾終于有點明白學生們對于時念的敬畏了。

時念看着他看着外面發呆，疑惑了一瞬，了然道：“你們新生還沒上模拟課，模拟室還不會設置吧。想進去試試可以随時，從最低難度一點點往上提。B級往上的模拟室受傷也會作用于現實中的身體，要及時登出進治療艙。”

祁樾眼睛一亮，又想起了段北和室友們開玩笑的訴苦：供養模拟室的費用都是秘境的材料。有價無市。随即連忙拒絕：“能借住已經很感謝了。模拟室進出一次費用太貴了，還是算了。”

時念沒有回答，卻也沒有走開。

周圍安靜地有些尴尬，祁樾沒忍住小心地看向對方的表情。

卻聽沉默了一瞬的時念不确定地緩緩開口：“費用很貴嗎？”

祁樾才看見模拟室牆壁上閃爍的一串極長的電子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