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中箭(已修)

中箭(已修)

“小姐,你看到我那條帕子了嗎?”

四月的草原,柔柔的風輕拂在面上,似乎連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了。

“什麽帕子?”

“就是我那條白色繡花的帕子,我前天剛繡好的,昨天晚上就不見了。”

染月氣鼓鼓的嘟着嘴,看上去像一條正在吐泡泡的金魚。

“就是那塊繡着兩只鴨子的帕子?”

“小姐!那是鴛鴦!鴛鴦!”

“不會被哪個突厥男人撿去了吧?”秦蓁蓁笑的暧昧。

“小姐!”染月被氣的直跳腳,恨不得生出兩只貓爪子去撓她。

“自從你有了劉公子,就愈發不正經了。”

劉子佩?

秦蓁蓁的腦海中下意識的閃過一個清冷的身影。

他現在正在做什麽呢?

“劉公子最近怎麽樣了?”

雖然心中仍是賭氣,秦蓁蓁還是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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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她這個煩人精在身邊,劉子佩估計過得很滋潤吧。

“劉公子昨日來小姐的營帳中待了一會兒,坐在榻上随手翻了幾本書,見沒等到小姐,就先回去了。”

“他來過?”秦蓁蓁頗有些意外。

她還以為劉子佩不會來看她呢。

“對呀,小姐你忘了,昨天我們去草場看突厥人練習馬術了,晚上才回來的。”

“而且小姐不是吩咐了,以後在你面前盡量少提劉公子的事情嗎……”染月小聲嘀咕着。

“什麽?”秦蓁蓁見染月自言自語,眉毛一挑問道。

“沒什麽!”染月一個激靈。

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走出了突厥人的營地,腳下的草茂盛了許多,草葉随風搖擺,已經能夠遮住二人的小腿了。

秦蓁蓁眼前一花,一個灰褐色的影子極快的從野草中竄了出來。

“啊!”

二人皆被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原來是只野兔,兩只長耳朵高高的豎着,黑葡萄般的眼動也不動的盯着秦蓁蓁看,三瓣嘴時不時蠕動一下,着實可愛。

兩人穿着胡服行動方便,又從未見過這些野物,一時興起,便蹑手蹑腳的跟着兔子,想要捉住它嬉戲一番。

誰知那兔子狡猾的緊,每次都是快要被撲到的時候往前一躍,逃脫魔爪。然後再轉過小小的腦袋,蠕動着三瓣嘴定定的看着二人,也不借機逃跑。

“……它這是在嘲笑我們?”染月皺着秀美的眉毛,站在原地糾結的了半天,才試探着開口。

“……我也覺得它好像在耍我們玩兒……”秦蓁蓁小聲說道。

這兔子成精了?

二人一番對視,下定了決心。

秦蓁蓁和染月一左一右,成包抄狀将兔子夾在了中間,齊齊的朝它撲了過去。

只聽着兩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秦蓁蓁和染月齊齊跌落在草地上,而那只罪魁禍首,卻輕盈的從她們自認為天衣無縫的包抄中逃脫了。

所幸草地軟綿綿的,跌上去并不痛。

染月揉着腰起身,還伸手拉了一把龇牙咧嘴的秦蓁蓁。

“染月……”秦蓁蓁忽然面色一凝,将耳朵貼在了地上,“你聽這是什麽聲音?”

染月凝神聽了會兒,“好像是馬蹄聲?”

話音剛落,便傳來一陣隆隆的馬蹄聲,一只灰狼從不遠處的草叢中躍了出來。

兔子被灰狼驚吓到,一改之前的鎮定模樣,飛快的竄入了茂盛的草叢中,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身影。

突然冒出來的那只灰狼,像是刻意被人逼着從族群中落單的,此時雙目赤紅,流着口涎,慌不擇路的正朝秦蓁蓁這邊跑來。

二人一陣驚駭,她們本就是出來散步消食的,身邊更是沒有什麽防身的武器,只能眼睜睜的瞧着灰狼越來越近。

馬蹄聲越來越近,一支利箭劃破長空,直直的朝着灰狼射來。

灰狼見勢不妙,往旁邊一躍,堪堪躲過一擊。

伴随着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不遠處的小丘旁,終于出現了一隊騎着駿馬的突厥士兵。

領頭人鼻梁高挺,五官輪廓分明,一雙星眸凝聚着劍氣般的淩厲目光,被風微微吹亂的發絲,使他看起來更多了些野性與張揚。

他穿着一身華麗的胡服,騎的馬與衆人的馬匹格外不同。若是二人此刻細細看去,便會發現那人胯,下騎着的馬,正是剛剛從可汗那裏見過的汗血寶馬。

那人見一擊未中,從身後的箭筒中又抽出幾支,像是沒看見秦蓁蓁和染月似的,拉開長弓,朝這邊連發數箭。

灰狼躲避不及時,腿上中了一箭,頓時摔倒在地上,哀哀的嗚咽着。

灰狼和秦蓁蓁本來就處于同一直線上,它中箭倒地後,其餘的箭支便失去了目标,朝着秦蓁蓁射來。

“小姐!”

染月死死的盯着劃破長空,朝着二人射過來的箭支,手上一個使勁,把秦蓁蓁推到了一旁。

二人同時跌倒在地上。

“唔!”

染月背上傳來一陣劇痛,她兩眼發黑,劇烈的疼痛感似乎沿着血管流入了四肢百骸。

“小姐……你沒事吧?”她強撐着精神轉過頭去。

秦蓁蓁被染月推到在了地上,她背對着染月,野草擋住了她的身體,導致染月看不清秦蓁蓁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染月的背上中了兩支箭,還好并沒有碰到要害,所以傷的并不是很重。

“小姐……”

沒有人回應她。

“小姐?”

染月見事态不對,徹底慌了神。

她用手撐着地,艱難的朝秦蓁蓁爬去。染月全身的重量基本都壓在了手上,掌心時不時被草原上細小的石子咯住,刺的她生疼。

她從小便是秦蓁蓁的貼身大丫鬟,并不曾做過什麽粗活,細白的手掌被粗糙尖銳的石頭咯着,很快就破皮流了血。

她卻不曾感受到似的。

“小姐!”她爬到了秦蓁蓁的面前。

秦蓁蓁的額上出了一層細汗,發髻松散,幾縷青絲被汗水打濕,貼在了她慘白的臉上。

她昔日嬌嫩如花瓣般的紅唇,已經失去了血色。

染月狠狠咬住顫抖的下唇,強迫自己将視線往下移去。

秦蓁蓁的心口上,正不偏不倚的插着一支利箭。

*

“秦總管想的沒錯,趙六中所中之毒,和那個刺客所中的毒是同一種,這幕後之人早就給他下了毒,趙六在審訊時情緒激動,血流加速,毒便提前發作了。”

一個穿着樸素,面色異常冷峻的男人檢查完趙六的屍體,向秦月白禀告道。

“秦乙,你研究那個刺客中的毒,已經有了好些日子了吧,可曾找到解毒之法?”秦月白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秦乙是秦祿培養的暗衛之一。

秦府的暗衛統一賜姓為秦,名則以實力排序,最強的是甲,其次是乙,再以此類推下去。

秦乙因為擅長毒/藥,所以排行第二。

“這不像是中原的毒/藥,制毒的藥材和方法都與我們不太一樣。屬下無能,還得在多花些時日,才能找到解毒的門道。”

秦乙抿起了嘴唇。

“莫非殘黨的勢力真的與邊塞有所勾結?”秦月白皺了劍眉,喃喃自語道。

“屬下也覺得極有可能。屬下從小便學習制/毒、用/毒,中原的毒/藥屬下基本都有所了解,可刺客身上這毒,屬下竟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過。”

秦乙一板一眼的答道。

“趙六是現在唯一的線索,他這麽一死,後面就難查了。”秦月白嘆道。

事情的真相越發撲朔迷離。就如同潛伏在沙漠中的蛇,明明能夠看見它的大致輪廓。可要是一走近,那蛇便再次鑽進了沙子中,空留你一人,對着它留下的痕跡頭疼發愁。

秦月白的思緒如同一團亂麻,他必須強迫自己盡快梳理清楚。

賬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像一滴水進了燒沸的熱油,忽的一下就喧雜鬧騰了起來。

匆忙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個侍衛從賬外跑來,猛的拉開了簾子,半跪在秦月白的面前。

“秦總管……”他滿臉通紅,快速的喘了幾口氣。

“何事如此慌張?”秦月白輕斥道。

“小姐她、小姐她被箭射中了,如今生死未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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