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鋼鐵直女
鋼鐵直女
白天,有段街頭采訪的視頻因路人極具戲劇性的回答,爆紅網絡。
還有近兩個月今年就要結束,“白日做夢”視頻團隊,上街以“最後兩個月裏你最想獲得什麽”為話題,上街随意采訪。
“白日做夢”算是年輕人裏比較火的搞笑up主,平常的視頻內容契合“白日做夢”的名字,都是圍繞“怎麽上天”、“一夜暴富”之類的主題來。
偏偏意外的是,曾經有位在“白日做夢”的視頻下留言夢想一夜暴富的人,一周之後,她家三套連在一起的老房拆遷,從平平無奇的包租婆一夜暴富成財氣哄哄的“拆二代”。
這條消息傳出去後,“白日做夢”吸引了不少敢做夢的粉絲。
今天“白日做夢”再次上街直播采訪,問了不少人最後兩個月的夢想,得到的大部分回答都是:中五千萬的彩票;一夜暴富等等。
只有一個身穿杏色長裙的女孩,握着話筒長嘆一口氣。
“別說最後兩個月,我就算用一輩子的時間,也沒辦法實現這個夢想。”
采訪的男生笑着,“小姐姐不要這麽悲觀。我們團隊之前還真有人暴富成功過,這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女孩訝異地擡頭,“啊這..我的夢想不是暴富。”
“?那是什麽?”
大多數人的夢想都是變有錢,或者身體健康,找到心儀的工作等等,團隊的工作人員自然先入為主,以為她的夢想也是一夜暴富。
況且一夜暴富确實挺難的。
能實現的沒幾個。
但這世界上還有比一夜暴富更難的?
大部分人都不信。
直播間裏的圍觀群衆好奇地連連刷評論,直播間一下就被“是什麽夢想”之類的話淹沒。
小姐姐想了想,認真道:“我想要劫富濟貧清吧的員工卡。”
見攝影師迷茫,又補償道:“我很愛喝酒。天天去那,每天都要受入門資格的煎熬,能背的,會背的課文全背過,真的再也受不住,我現在比我高考前還努力。”
啊?
要一張員工卡是件很難的事情嗎?
這種夢想,比一夜暴富還難?
開玩笑吧。
不太了解“劫富濟貧”清吧的網友認真評論着。
但不少人的回答都是:
确實很難。
【給不了解劫富濟貧清吧的人科普一下,這家清吧有多離譜。店名直截了當劫富濟貧,但不少有錢人都愛去那裏喝酒,上門趕着被老板宰。不僅有錢人愛去那裏,還有很多大佬沉迷清吧,直接成了清吧的打工仔。】
【世界級鋼琴大師裴澤,在外演奏時都是處處被人恭維,從未纡尊降貴給人伴奏過。就算他答應給人伴奏,但他的那群粉絲也舍不得鋼琴王子委屈。但裴澤到清吧工作之後,因為有時有小孩哭鬧,不得已被迫承擔了帶小孩彈鋼琴的責任。他的粉絲痛心疾首,但又不敢罵江晚,也就是那家清吧的老板】
這條評論沒一會就被點了不少贊,一躍成為視頻評論區的最贊。
有好奇者在這條評論下方留言問:“為什麽粉絲不敢罵老板?”
剛發出去,成百上千的答案出來了。
【知道房甜甜不?不知道沒關系,但肯定了解萬房地産。這地産,房甜甜家的;而房甜甜——江晚的頭號迷妹。劫富濟貧門口的蠟像裏,就數房甜甜跟江晚最親近。】
【江煥,F大計算機的天才學霸,各大集團公司搶着要的人才——江晚的弟弟】
【錢謹,被錢不逸扔到劫富濟貧好好磨練的未來霸總——江晚的打工仔】
【楚琢,湛風集團總裁兼CEO,白天在公司號令上萬員工,下班之後換上廚師服,在江晚面前,霸總秒變乖巧社畜】
【李璟銘,國內調酒大師,媽媽是科學家,老爸是餐飲業的大佬,又一個富二代,但他連進清吧工作的資格都沒有。】
【錢不逸、房安緣進店消費,江晚都敢讓他們罰抄,你說粉絲為什麽不敢罵老板?】
一條條評論下來,看得路人啧啧稱嘆。
這個江晚,有點東西。
竟然能成為血雨腥風的豪門裏的團寵。
【像李璟銘那樣的調酒大師都拿不到OFFER,我很好奇,究竟怎樣的人才能順利拿到員工卡,逃脫入門資格的折磨】
拍戲結束後,魂不守舍的虞魚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現在的劫富濟貧,究竟還缺怎樣的人?
弄清楚這個,她才能對症先要,臨時抱佛腳地學學相關技能。
虞魚上網查過,BOSS招聘、拉鈎招聘這些app上,并沒有劫富濟貧招聘員工的信息。
既然劫富濟貧清吧工作人員已滿,沒有條件也要創造條件勇敢上。
虞魚只是個惡毒女配,戲份不多。第二天沒有她的戲,虞魚稍稍變裝了一下,穿了身上班族的白襯衫,黑西褲,戴着眼睛,一副白領人士的模樣,偷摸進店搜查敵情。
翌日清晨,當江煥發了張讨論“劫富濟貧究竟需要什麽樣的人才”的網傳聊天記錄給江晚的時候,她委實心虛了一陣。
其實這點,江晚也沒想明白。
除了1號店鋪的員工大部分都由她面試招聘,另外6號店鋪的人事任免權,都在江煥手上。
早上江煥有課,将清吧裏最近三種入門資格室發生了些小問題說了下,又讓人将“罰抄等位室”重新恢複,才關上手機認真上課。
江晚翻着聊天記錄,一邊感嘆江煥工作細心負責,一邊也有些慚愧。
弟弟幫她專心搞實業,最近她卻只想看劇打游戲。
噢,還要思考一直出現的煩人夢境。
清吧走上征途後,她日子過得舒适,不必再為活着提心吊膽,銀行卡裏的錢讓她一躍成為富婆階層,整個人比剛穿過來時懈怠了許多。
前兩天女主的出現,讓江晚又産生了些許危機感。
倒不是因為她的劇情。
她只是一個炮灰中帶點惡毒女配的角色,小說中寫過,翻車後的原主因身份差距過大,對女主包括整個蔣家都産生了深深的仇視感。
原主不僅栽贓嫁禍女主,蔣熏熏也在她的仇視目标中,最後像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挺降智的。
現在,只要她保持智商在線狀态,不給女主使絆子,後續的糟糕劇情怎麽也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至于前段時間,系統說的“只要完成劇情任務就能回答自己世界”的回答,并不意味着要給女主使絆子,誣陷她。
她這個降智炮灰的角色的劇情任務,就是襯托男女主堅貞不屈的愛情,以及襯托反派,給反派蔣熏熏拖後腿的拖油瓶。
江晚真正擔心的,是跟女主直接扯上關系的楚琢。
她拿出一張白紙,将小說裏出現的人物一一寫上去,捋清小說裏的人物關系。
小說裏描寫的楚琢,是對女主愛而不得的大反派。
女主進入娛樂圈後,反派楚琢因她吃貨的可愛模樣,對她一見鐘情,高冷霸總無法自拔地陷入愛情,完美充當着男女主愛情之路上的絆腳石。
以江晚對楚濯的了解,他明顯對女主無意,也不會腦子瓦特了去給男女主的愛情之路埋坑。
江晚在白紙上寫了一行字:完成劇情任務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筆無意識地在這行字外畫着圈圈,等江晚反應過來的時候,筆跡早被塗抹得完全看不清,但字卻深深刻進江晚腦海裏。
如果完成劇情任務才能回到現實世界,那楚濯為什麽沒能離開。
死後穿到這個世界,江晚能稍稍理解些。那個世界的身體死了,楚濯就只能在這個世界裏長存,這裏相當于給了他第二條命。
但如果跟她一樣,現實世界的軀體還活着躺在醫院,以植物人的狀态下進入這個世界,他只要好好完成反派任務就能離開。
可現在的他,顯然沒有完成。
江晚用手捂住眼睛,仔細回想着楚濯的離世時的模樣。
她十分震驚的發現,她只記得楚濯離世的地點,對于他怎麽去世的,去世時又是什麽模樣,像失憶了一樣沒有半點相關記憶。
不應該是這樣的。
江晚低頭揉着眉眼。
楚濯離世時,碰巧她發燒入院。
迷迷糊糊昏了好幾天,再次醒來的時候卻被人告知,楚濯幾分鐘前已經離世。
那幾天,她哭得很厲害,聽醫生說,摔倒在地上爬起來要去見楚濯最後一面時,卻被醫生緊緊拽住,大悲之下,再一次昏迷過去。
這是她的所有記憶。
休息室裏,錢謹安靜看新聞。
記者吐字清晰地播報着晨間新聞,讀到“昨日晚十點,35歲的劉某在飯店吃晚餐時喝了不少就,晚上醉酒駕車連撞兩名路人後逃逸,民警已将劉某截獲。被撞路人當晚已送到醫院搶救,至今仍在昏迷中。”
那一剎那,不知怎的,“楚濯車禍植物人”這條消息像是在浩瀚大海裏淹沒的一條小船,經海浪推湧,慢慢浮出水面。
她能肯定,楚濯受過車禍,且在車禍後成為了植物人。
江晚煩悶地飲了口長島冰茶。
入口刺激,腦袋清醒了不少。
已經快到十月,她父母的忌日只剩四個月。
她一定要在忌日前回到父母在的那個世界。
楚濯現在是她唯一挂念的對象。
至于其他人,江晚知道雖然他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離開彼此會鎮痛一段時間,但痛楚總會過去,每個人都能好好活着。
除了楚濯。
他的身體在這個世界,但精神..
現在還跟她一樣,深深寄托于自己的世界裏。
這裏對他們而言,只是異鄉。
但江晚還有回去的機會,但他卻再沒有返鄉的希望,只能坐在一葉扁舟之上,在大海裏随波浮沉。
要将異鄉便家鄉,首先要找到他新的寄托。
中午,楚琢帶着兩份甜品坐到江晚身邊。
“怎麽現在就來了?”
今天是工作日,楚琢應該下班後才能來。
他指着買來的甜品道:“味道很好。”
江晚認真看着他,心底湧過一陣暖流。
吃到了好東西,不管在哪裏,下午忙不忙,總是想第一時間分享給她麽。
她接過草莓小蛋糕,小口小口抿着奶油。
“怎麽樣?”他說。
江晚沒回答,抱着小蛋糕側頭認真問道:“楚琢,你知道你的劇情嗎?”
清澈的眼珠倒映着楚琢的完美側臉。
楚琢不動聲色地收回給她紙巾的手。
“我腦子裏的系統跟我說,只要完成劇情任務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但你,”江晚皺眉,“你為什麽沒能回去。”
楚琢嘴唇緊抿,許久道:“我不喜歡她。”
江晚放下裝着小蛋糕的玻璃杯,嚴肅道:“劇情并不是讓你真正喜歡她,只是裝作喜歡她的模樣,楚濯,我不信你不懂。”
更不信他會為了不想假裝喜歡一個人,而拒絕回到他們的家鄉。
活了十幾年,誰沒委曲地假裝過喜歡一件事。
比起演戲時短暫的不喜與憂傷,為了更美好的未來,他們忍。
大約是覺得語氣太重,江晚又默默拿起裝着草莓的玻璃杯。
“完成不了任務,就真正成了小說裏的人物,是嗎?”她問。
楚琢指尖不自覺地撫弄着手表。
完美如雕塑一般的精致側臉,輪廓分明。
雖好看,但無生機。
許久,他微彎唇角,笑容像從前一樣。
“晚晚,你還能回去。”
只要她想。
江晚眼眶漸漸染上紅色,黑溜溜的眼珠裏閃着晶瑩的水光。
語氣分外委屈:“可是你不能了。”
一滴一滴的淚水落到手上,她胡亂擦去眼淚,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會這麽矯情。
內心的苦悶與難過久久不散。
江晚也不知道為什麽,胸口中湧起的一陣酸楚和埋怨,讓她惹不住連連責怪楚琢:“你就不能只顧你的任務嗎?”
“好了。都過去了。”楚琢把小蛋糕推到她面前,“你還沒嘗到最下面的那層布丁。”
江晚看着他語塞,乖覺地拿起勺子嘗了兩口。
“好吃。”她紅着眼睛評價。
兩個人再沒說關于小說或者劇情的話,但楚琢也漸漸明白,她還是要回去的。
這樣也沒錯。
跟第一個輪回裏,他初到小說世界遇到她時,兩個人決心回去的目标是一樣的。
午休結束,回公司的車上。
外面的車川流不息,街上人來人往。
楚琢記起很久之前的事情。
最初,江晚跟他在第一個輪回裏遇見時,是在蔣熏熏的歸國宴上。
彼時她跟現在一樣,因為翻車時的直女回答讓所有人一臉懵。
沒有翻車仍要走海王任務的江晚,遇到了被人稱贊“睡了一覺性格突然溫和不少”的霸總楚濯。
他們在人流湧動的宴會廳裏相遇,沒有對話,隔着層層人流,一眼認出了對方。
兩個人的依偎幫助比一個人的孤軍奮戰,幸福很多。
相認後,楚濯因不會面無表情地當霸總,不會掌管偌大的財團,鬧過不少笑話,被江晚嬉笑過不少次。
但江晚因過于鋼鐵直女而無法成功釣魚,每每都與成功失之交臂,一臉頹唐坐在他家門前銀杏樹下,縷縷發誓要做第一女海王卻總失敗的沙雕場景,也是楚琢的歡樂源泉。
他們像剛出新手村的兩位小菜雞,不太熟練地操作着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人物,在刀劍無眼的江湖裏共同奮戰。
那段日子雖難,但也有許多值得回憶的趣事。
楚濯一邊學習掌管湛風集團,一邊扮演着合格的大反派,不時給男女主的愛情添磚加瓦使絆子。
而江晚,因為鋼鐵直女的性格把魚都養成了好兄弟,系統規定下來的新增一條魚就能回家的任務始終沒有完成。
原本活不過十章,早應該狗帶的炮灰女海王角色,生生被江晚拖到大反派楚琢都要殺青了還生龍活虎的跟人稱兄道弟。
完全沒有一點炮灰女配的自覺。
楚濯即将圓滿完成任務,無形之間給江晚不少壓力。
她想回家,比任何人都想回家。
從小獨自把她養大的姥姥,在她穿過來之前就因肺癌入院。
江晚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見姥姥最後一面。
在楚濯即将完成任務之前,江晚乖乖戴上耳機去相親,楚濯讓她說什麽她就說什麽。
只要能談一次戀愛,她就能回家。
但這次,楚濯也幫不了她。
因為豪門裏的人都知道,晚晚不愛談戀愛,她只愛跟人做兄弟。
反派楚濯下線的前一晚,江晚提來兩瓶酒在他市中心房子前的銀杏樹下,為他慶祝。
“楚濯,我可能只能在這兒了。”江晚揉着眼睛,小聲說,“但我也會過得挺開心的,唯一的挂念是姥姥。你能不能幫我好好照顧她。”
“你比我有出息,将來賺到錢了記得給我姥姥買臺按摩椅。”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你畢業以後。楚濯,我好害怕。”
“不知道她現在還有沒有錢繳醫藥費,我不在身邊,她肯定不肯去醫院。”
“如果我回去了,她死了怎麽辦。”
說到最後,江晚的眼淚吧嗒吧嗒落在他溫熱的手背上。
楚濯是這個世界裏,唯一知道那個世界的人。
那個世界的所有事情,江晚只能說給他聽。
但他走了以後,她就再也不能跟人說那個世界裏的事情了。因為這是最後一次見面,江晚不由得多說了一些。
楚濯穿着奶白色的毛衣,笑起來的時候溫柔和煦。
銀杏樹下金黃色的葉子落了一地。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說:“晚晚,這些事你自己跟姥姥說。”
江晚紅着眼愣愣看着他。
楚濯笑了笑,彎下身,額頭抵着她的,溫熱的氣息湧到臉上,耳朵被他兩只手捂住,隔絕了外面的寒風。
江晚的雙頰不自覺染上紅暈。
他的聲音低沉:“晚晚,我喜歡你。”
很喜歡。
耳朵外的世界是冰霜刺人的寒冬,而他帶給她的世界,卻是缱绻呢喃的初春。
江晚還沉浸在這句喃喃告白,緊張得忘卻了所有悲傷,紅着臉不知道該說什麽回答他,心髒撲通撲通跳動着。
一陣隐忍的歡喜像春花一樣,在心尖連綿不絕地吐露着春梢。
在最歡喜的時候,江晚紅着臉想說些什麽,腦袋卻響起了一道她很熟悉的機械音。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務,回家倒計時3秒。】
江晚瞳孔放大。
【3】
【2】
在未響起的那句1裏,江晚驀地體會到這句告白意味着什麽,她張開唇,努力掙脫突然抓住她往後倒的一股力,但“1”響起的時候,腦袋一片空白。
江晚在沉沉的睡眠中後知後覺地明白:
這句告白,是開始。
也是結束。
“楚先生,到公司了。”
司機冷不丁地一句話打斷了楚琢的思緒。
“嗯。”他淡淡道。
辦公室裏,楚琢面無表情地翻閱着文件,思緒卻出神地回到第一個輪回,江晚離開後的日子。
在江晚閉眼躺在他懷中的那一秒,腦中的系統慢吞吞道:
【你違背了劇情走向。大反派不會喜歡上女炮灰。】
系統的聲音毫無波瀾,十分平靜:
【我應該跟你說過,一旦違背劇情,你就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我知道。”楚濯低聲道。
在這過完一生而已,他閉眼阖眸,無聲安慰自己。
“她在這裏的記憶會完全消失嗎?”三天後,已經徹底成為楚琢的他問。
【會。】系統回答的很快。
下一句話,說的卻十分猶豫。
【另外..你已經成功轉變成小說人物,我馬上就會離開。今後的日子..會很艱難,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楚琢當時還不明白系統口中的艱難是什麽意思,當一個月後男女主成功在一起,小說劇情圓滿結束時,他心底松了口氣。
終于可以徹底結束。
但沒人告訴他,他還會再次醒來。
第二個輪回開始後,楚琢逐漸明白,小說世界劇情結束并不意味着這個世界的結束,人物仍會按照小說描繪的時間點,再次出場。
只有徹底打破劇情,讓男女主不能在一起,這個世界才會像正常的世界永遠維持下去。
就像書中的人物全部覺醒,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思想,脫離作者的設定,抛棄角色,成為了真正的人。
這是第二個輪回,他的總結。
門外穿來聲音。
李特助敲了兩下門,在門外站了半天才聽到裏面一道淡淡的聲音。
“進來。”
聲音裏壓抑着鮮為人知的疲憊。
他心裏不自覺繃緊。
李特助跟楚琢的時間不長,但十分了解楚先生。
楚琢面冷心熱。
上次,辦公室有位女助理的男朋友在地下室以有裸照要挾她,讓她給錢才分手。
楚琢面容淡淡地走過去,在兩人推诿男方摔倒之後,毫無波瀾地重重踩在男方的腳背上離開。
助理後來帶薪休假兩個月。
這件事在外面的傳聞完全不同,李特助每每想澄清,都被楚琢的眼神吓得咽了回去。
後來想想,或許是顧及女方。
至于助理的男朋友,傳聞被人打了一架後警方上門,說他參與賭博詐騙,現在估計還關在監獄裏。
所有人都以為楚先生是沉悶可怖的惡魔,但只有他知道面前這位人,其實是治理惡魔的人。
這種疲憊的聲音,李特助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自楚先生車禍醒來後,狀态比以往好了許多,甚至最近去清吧上班後偶爾還能看到他的笑容。
症結都在清吧。
一悲一喜皆因那起。
李特助反複念叨着江晚兩個字。
從前楚先生對江晚,是能幫就幫,不能幫就算了的态度,關心,但也不會過度關心。像對待普通朋友。
但現在..
由蔣晚該名成江晚之後,楚先生對她的态度,實在不一般。
下午,楚琢走後,江晚悶悶不樂地坐在吧臺前。
身旁有位氣質絕佳的白領人士挺直胸背坐着,時不時偷瞄她一眼。
江晚在休息室坐了一會兒回來,調酒師阿鬼笑着問她,“老板,您認識剛才那位餘小姐麽?”
虞?
江晚第一反應是女主的虞字。
“不是虞姬的虞,是剩餘的餘。”
“不認識。”
阿鬼好奇道:“剛才那位餘小姐,一直在打聽您的喜好,還問清吧最近招不招人。”
沒等江晚回答,剛從學校趕過來的江煥插話道:“招。”
“我們還需要一個能跟裴澤換班的人。”
江晚點頭。
最近裴澤一整天彈琴,确實辛苦了些。
“那我現在就給那位餘小姐打電話。”
“你還有她的電話?”
阿鬼紅着臉一笑:“不是,是那位餘小姐拼命塞給我的,說一旦要招人,第一個打電話給她,她什麽都會做,什麽都能做。”
江晚雖感到怪異,但沒吱聲。
哎。
清吧還是交給江煥管吧。
她管不動了。
下班後,阿鬼打完電話開心地看起《吃喝看我》這檔最強下飯綜藝。
電視機裏,虞餘對美食侃侃而談,語氣語調怎麽這麽像下午的那位..
餘小姐?
阿鬼奇怪地撓頭。
虞魚為了進店,真的很努力。
不僅卧底店鋪打探機會,而且在知道父親好友的兒子李璟銘跟江晚關系不錯後,舔着臉跟爸爸打了通電話。
電話裏,自然被虞父痛罵了一頓。
“你跟李璟銘又不熟,找他做什麽。”
“我想認識那個江晚。”
虞父聲音高了些:“就是錢不逸、房安緣兒子女兒都在那工作的清吧老板?叫什麽..富貧。”
“劫富濟貧。”虞魚小心翼翼提醒。
原以為會被虞父罵不上進,整天只知道喝酒,可沒想到——
虞父滿面春風般答應了她的要求。
“行,我跟他爸說說,不是什麽大事。”
虞魚最近娛樂圈混的風生水起,如果跟錢謹、房甜甜一樣,因為江晚而願意在那家清吧工作,這就是件值得放煙花慶祝的大好事!
想到這,虞父立馬給老李打了個電話,催促他兒子趕緊帶着自家女兒去認識認識那個神奇的江晚。
李璟銘他爸聽說老虞家的女兒都受到江晚的影響,開始喜歡上清吧了,對自家兒子沉迷調酒的氣悶散了不少。
他是個愛比較的人。
別人兒子女兒都去的地方,他兒子一定不能輸,也要去。
又聽說錢謹、房甜甜已經在那工作了,而他兒子每天被拒之門外,當下不滿地連連踢李璟銘:“還賴在這裏幹什麽?還不趕緊去清吧刷刷好感度?錢謹、房甜甜都進去好好工作,你怎麽這麽沒出息,一家清吧都應聘不上?”
李璟銘:..
為什麽他爹也要戳他傷口!!
李璟銘今晚跟喻靳有約,但因為父親的要求,跟喻靳碰到之後去接虞魚。
喻靳進來心情不錯。
前段時間,父親終于不再提他跟從未見過的蔣熏熏的口頭婚約。
他不明白,為什麽父母那一輩這麽熱衷在小時候就訂娃娃親,完全不考慮他們的想法。
蔣家歸國宴一事醜聞傳出,他爸再也不提這事。
想到這個,喻靳輕聲問:“晚晚真的開了一家清吧?”
李璟銘:“嗯,那清吧可火了。”
喻靳點頭,不再說話。
接到虞魚的時候,他紳士下車給對方開門。
“謝謝。”虞魚禮貌道。
他們幾個人因為家裏的關系,或多或少都見過,說話并不拘謹尴尬。
李璟銘指着後面道:“魚魚,後面有零食。我爸讓買的,說你容易餓。”
虞魚早就發現了,只不過李璟銘沒開口,她也不好意思說。
她這兩天每天都只能吃幹巴巴的雜糧和蔬菜,如果沒看錯,袋子裏還有鴨脖雞腿!!
興奮拿出一袋牛肉幹,虞魚小口小口吃着。
李璟銘随意看了眼,笑道:“魚魚,難怪那麽多人愛看你吃播,像只小倉鼠。”
喻靳不自覺地看過去。
嘴巴微微鼓起,小口小口啃着牛肉幹。
不像倉鼠,像可愛的小兔子。
喻靳也奇怪。
他對這個女孩好像有股天生的親近感。
不愧是小說主角,就算劇情怎麽扭曲,男女主總會産生故事。
這是江晚看到李璟銘帶着喻靳、虞魚過來後的第一想法。
看到江晚後,虞魚眼神不自覺冒起金光。
這個就是能發給她“員工卡”的老板嗎!!
果然閃亮動人!
喻靳微微打量着許久未見的江晚,不得不說,她改變了不少。
面前這個人跟他青梅竹馬,從小就纏着他,高中時更是大膽跟他表白,被他拒絕後,兩個人的來往少了很多。
喻靳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态度不遠不近:“好久不見。”
說話間,友好伸手。
江晚感受到虞魚投射過來的“警告”眼神,暗自感嘆。
媽耶,這就愛上了嗎?
女主在這裏,男主的手肯定是不能握的。
更別說原主之前還追過他!
江晚笑着拿起桌上的玩具手掌,輕輕碰了碰喻靳的手背:“嗯嗯,好久不見。”
喻靳:?
以往的蔣晚,會熱情地握手打招呼,怎麽今天..
這樣了?
李璟銘對江晚的奇怪操作早就見怪不怪,完全無視這一段問:“晚晚,我們在哪喝酒?”
江晚在店外的露天場地擺了個大桌。
錢謹、房甜甜、江煥将買來的燒烤、炸雞放好,江煥問:“楚琢哥不來嗎?”
“不來。好像有事。”
李璟銘面帶酸氣地問:“現在跟楚琢這麽熟了嗎,都開始喊哥了。”
錢謹面色不善地用炸雞堵住他的嘴。
江晚:“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禮貌嗎?”
李璟銘憤憤握住炸雞,算了,他還是閉嘴吧。
喻靳神色訝異。
她真的變了很多。
不再是跟着他後面四處亂跑的妹妹了。
房甜甜在江晚左側坐下,江煥選了右邊的位置。
裴澤拘謹地打量着一圈人,逢人就社恐的毛病再一次展現。
都是一群會說話的鋼琴鍵。
裴澤反複在心裏念叨這句話,等到對這群鋼琴鍵親近了些後,才在正對着江晚的地方坐下。
擡頭看到的人是師父,他才不至于尴尬到無地自容。
坐到最後,只有裴澤左邊還剩一個位置。
把包放到休息室才回來的虞魚,就坐在了裴澤身邊。
江煥将江晚從楚琢拿過來的純酒拿在手心。
這種純酒度數高,只能用小杯慢慢喝。
江煥一個個倒着,輪到給虞魚、房甜甜倒酒時,喻靳紳士開口倒:“這酒度數高,女孩子少喝點。”
江煥點頭,只給她們倒了三分之一。
輪到江晚時,錢謹、布仲堯無聲地對視了一眼,在江煥只倒了三分之一就倒下一位時,立刻齊聲道:
“來,給我們晚晚滿上。”
江晚:?
你們禮貌嗎?
喻靳見一群人打趣地大聲笑着,晚晚酒杯裏又盛了滿滿一杯酒,微微皺眉,正想說話讓她別喝那麽多,江晚笑着毫不在意地抿了口酒。
“下次我再去楚琢那拿幾瓶。”
他的藏酒真好喝,嗚嗚嗚。
房甜甜:“你現在都快把他家當成自己家了。”
江晚想想,确實是這樣。
其他人對江晚跟楚琢如此親近的關系微微一愣,連錢謹都不免想入非非。
正喝酒時,有女孩笑着上前跟錢謹打招呼:“錢總,好久沒見了。”
房甜甜掃了眼。
冷哼了一聲。
這人她認得。
錢謹追求者之一,正宗綠茶。
前段時間出國旅游,這幾天才回來。
錢謹禮貌點頭,沒說話。
“你們正喝酒呢,可以加我一個嗎?”舒茶笑着問。
江晚以為又來了一位酒友,又是錢謹的朋友,沒有不招待的理由。
讓她坐下後,又給她倒了杯酒。
這期間,錢謹見江晚酒杯空了,自然地給她倒酒。
舒茶看了,憤憤地攥緊包包。
原來還喜歡她。
等舒茶酒杯空了,這次負責倒酒的李璟銘才起身,就聽到身旁柔弱的一道聲音想起。
“晚晚姐姐好會喝酒,平時一定經常出來玩吧?我嘴笨,酒也不會喝,真不适合這種場所。”
自愛自憐的模樣讓人心疼。
房甜甜氣得腦子直充血,起身欲讓人把她弄走時——
江晚放下酒杯,認認真真地道:“你确實不适合。”
不會喝酒在這裏占什麽位置?怪擠人的。
房甜甜:!!
“你在旁邊的獨桌上喝橙汁吧。”
舒茶咬唇站起,“晚晚姐姐讓我走,那我就走吧。”
語畢,慢吞吞地挪開凳子。
江晚看不下去了。
“弟弟,幫她搬椅子。”
舒茶:...
喻靳愣住。
這是江晚??
事實證明,在鋼鐵直女面前,綠茶都無言。
虞魚看了這麽搞笑的一幕,更加堅定了進店工作的打算。
但第二天,她被江晚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江晚的原因有幾個。
第一是,男主既然已經跟她産生了愛意,放女主進來不就等于跟男主産生交集?不行。
第二,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點。
楚琢不想跟女主産生交集。
他拒絕走劇情已經說明了這點,江晚不會違背他的意願。
等虞魚走後,江晚以為這事就算結束了。
沒想到下午——
李璟銘他爸,虞魚她爸并排坐在清吧裏等她。
兩人手上各拿一個信封。
李父笑着:“李璟銘最近天天來找你,麻煩你了。”
江晚秒懂。
這是走霸道總裁路線,給她錢讓她馬上滾。
虞父正經道:“虞魚最近忙于娛樂圈的事情..”
後面的話江晚沒聽了。
她懂。
不能讓虞魚再過來影響她的事業。
女主可是大女主爽文,以後事業一帆風順,她爸怎麽會允許她因為清吧停滞不前。
面前的兩位都是豪門大佬,自然要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正胡思亂想見——
面前兩位大佬舉起鈔票,态度誠懇地齊聲道:
“請聘用我們的女兒/兒子吧。”
江晚:?
現在的劇情都這麽出人意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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