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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蘭辭在地上撲騰着,好不容易翻了一個身坐起來,扒拉着琉璃箱的邊緣狼狽地翻進去,尴尬地埋進了水裏。

偏偏聽到了楚息川的“噗嗤”一聲,蘭辭擡眼看去,氣紅了尾巴,拍得水面“啪嗒”響,“啵啵啵!啵啵啵!”——你笑什麽?笑什麽!不許笑!

楚息川像是聽懂了他的鲛語一般,眼角眉梢都帶着微微的笑意,“我沒有笑話你。”

“啵啵啵!”——還笑還笑!讨厭死了。

蘭辭氣得用水潑他,直接潑在了楚息川的臉上。

楚息川倒也不生氣,徑直地走到小鲛人面前,忽然看見他的手臂處在冒着血水,頓時皺起了眉頭,“你受傷了?”

“哼!”蘭辭氣鼓鼓着臉頰,別過臉去,不去看楚息川。

這是楚息川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着小鲛人,看見他除了手臂、手腕、尾鳍棘上比較大的傷口外,身上還有一些細小的,不容易被人察覺的小傷口,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痕跡。

雖然小鲛人怕疼,不喜歡用藥,可是不用藥,加之又長時間泡在水裏,傷口的部位已經有些泛白,不利于愈合。

也不知道再海底,鲛人都是怎麽處理的,就這麽什麽都不塗抹,生熬嗎?

于是,楚息川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白瓷瓶,是上好的金瘡藥,要千金一瓶,可治療任何傷口,哪怕是小貓小狗受的傷也能在第二日好個大半,小鲛人也是動物,大抵上是沒差別的。

可是蘭辭見過這個類似的小瓷瓶,撒在傷口上,很痛很痛,特別的痛,他不喜歡那個感覺,甚至有些害怕,立刻蜷縮起了自己的身體,埋在水底,這下子連個腦袋都不敢露出來了,就在水底觀察着楚息川,生怕他做出什麽舉動來。

楚息川頓住了靠近的腳步,忽然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撸起袖子,拿出一把小刀在皮膚上割開了一個小口子,鮮血頓時流了出來,一滴一滴打着圈兒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個小紅點。

這一神奇操作看得蘭辭都驚呆了,不太理解怎麽會有人把自己給弄傷,他在心裏合理地懷疑,這人是不是腦子有什麽問題。

但下一刻,男人就打開了瓷瓶,将裏面的白色粉末倒在自己的傷口上。

緊接着,男人用帕子擦掉了殘留的血跡,蘭辭清清楚楚地看見剛剛還斑駁的傷痕已經止住了血,不再往下滴落血珠,止血的速度比自己用口水糊糊可厲害太多了。

他們鲛人一族受傷,全靠自己的唾液舔舐,無論受多重的傷都只用這一個方式,運氣好傷口愈合的很快,運氣不好就會發炎潰爛,好得特別特別慢。

蘭辭又從水裏鑽了出來,好奇地緊緊盯着楚息川手裏的小瓷瓶,在想一個小小的粉末居然有這麽大的奇效嗎?

忽然,他用尾巴尖尖将楚息川手裏的東西卷了過來,拿在手裏仔細地看着,一個還沒有巴掌大的小玩意,他把塞子咬掉,輕輕地嗅了嗅裏面粉末的氣味。

一股苦味兒,一點都不好聞,甚至聞得鼻子癢癢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楚息川觀察着他的小表情,忍不住翹起嘴角,果真是條可愛又好奇心重的小魚。

“倒在傷口上。”楚息川喊住了他,用手在空中比劃了兩下,示意他将粉末倒在自己的手臂上。

蘭辭理解似的甩了甩腦袋,然後學着楚息川的樣子将粉末倒在了自己的手臂的傷口上。

被匕首刺破的傷口,沒有多深,本該沒有多大創傷面的,但被刺中的那一刻,蘭辭覺得太痛了,猛地一掙紮,導致匕首劃拉了一下,留下了一道長痕。

這個雖說味道不好聞,但是觸之冰冰涼涼的,有點酥酥麻麻的感覺,沒有之前那個瓷瓶裏的東西那麽痛,甚至有點兒像生嚼電水母的感覺。

蘭辭喜歡,眼睛笑得彎彎的,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又往手臂上倒了許多,一個小小手臂就這麽倒下去了大半瓶。

楚息川被他可愛的動作逗笑了,也不覺得一瓶千金的金瘡藥有多值錢,等着那瓶被倒得差不多了,他又拿了一瓶新的出來。

蘭辭的尾巴尖尖一卷,又到了自己的手裏,這次十分熟練的摘掉了塞子,緊接着又想往手臂倒。

卻被楚息川制止,倒不是心疼幾瓶金瘡藥的錢,主要是這次帶來的就剩下這麽一兩瓶了。

楚息川指了指他的手腕,還有身上一些細小的傷口,示意他那些小傷口也需要上藥。

經他這麽一提醒,蘭辭這才注意到,然後又抹了抹,這次倒是抹得均勻了不少。

直到所有的傷口都顧及到了,一瓶新的也見底了,不過倒讓楚息川松了一口氣,至少不會讓傷口潰爛了。

蘭辭很喜歡這種酥酥麻麻的感覺,但是粉末就這麽一小瓶,用完就沒有了,蘭辭又不太高興了。

這麽一弄,他有點兒想吃水母了,臭魚爛蝦的,他實在是吃不下了,于是晃了晃空瓶子,郁悶地把它甩到了楚息川的手裏。

楚息川不明白,剛剛還玩得高興的小鲛人怎麽突然就不高興了。

小魚的心思可真是猜不着。

楚息川又往前走進了一步,開口道:“你叫什麽名字?”

“啵?”蘭辭歪着腦袋,眨巴眨巴了兩下眼睛,表示聽不懂。

“忘了你聽不懂人話了。”楚息川自嘲地笑了笑,都忘了這小家夥兒聽不懂人類的話。

可也不能總是“”喂喂喂”的叫吧。

“那我叫你‘小魚’吧。”楚息川還不太敢直接去摸小鲛人,畢竟他的爪子和牙齒還是很厲害的,只得将手掌貼着琉璃箱體,道。

“烏?”蘭辭學着的語氣。

“不是‘烏’,是‘魚’,小魚,你的名字。”楚息川噙着一抹笑意,語氣溫柔。

蘭辭雖然聽不懂話,但是聽得出來語氣,蘭辭喜歡他說話的聲音,低沉微啞,像是被電水母電了一下的感覺,渾身都是麻麻的。

忽然呲着牙笑,笑得眼睛彎彎的,高興得用漂亮的大尾巴拍打着水面,“烏烏烏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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