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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蘭辭抓起一只就塞進了自己的嘴巴，“吧唧吧唧”地咀嚼得津津有味，酥酥麻麻的感覺傳來，讓滿足地不行，終于讓他吃到了美味了！

楚息川輕輕一笑，眼底都帶着笑意，道:“原來你喜歡吃這個啊。”怪不得最近瘦了一些呢，原來是魚蝦不和胃口，可惜他聽不懂鲛人語，不然可以第一時間知道小鲛人的需求。

應該和小叔叔學一兩句鲛人語的。

楚息川回過神來，被自己的想法給吓到了。

眼前的小鲛人是屬于幽海的，不屬于陸地，不屬于月都，更不屬于自己……

想到這裏，楚息川嘴角噙着的笑意漸漸地散了。

蘭辭大塊朵頤着，幾個美味的大水母打開了食欲，破天荒地賞臉吃了不少的魚蝦。

吃得正歡快的時候，擡眸看了一眼楚息川，發現他正愁眉苦臉着，明明剛剛還挺開心的啊，難道是自己吃得太多沒有給他留嗎？

蘭辭看着還剩一只的水母，不情不願地遞到了楚息川面前，道:“啵啵啵，啵啵……”——給你一個，別不高興嘛。

漂亮的小鲛人盯着天真幽藍色的眼眸沖着楚息川眨巴眨巴着，令人招架不住。

“我不吃，專門帶給你的，若你喜歡，以後……”楚息川頓了頓，後面的話并沒有說出口，因為不會有以後的，等幽城的堤壩修葺完善，他們就會整軍離開，回到月都。

蘭辭不懂楚息川的彎彎繞繞，只見他并沒有接過他最喜歡的水母，猜想自己可能回錯了意，眼前的男人不喜歡水母。

于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目光鎖定到那條巨大的紅色寶石，當初想要送給小七的，沒曾想被楚息川盯上了，甚至還想從小七的手裏搶過來。

蘭辭想着男人一定是愛慘了這條項鏈，于是為了感謝他給自己帶來了美食，就把紅寶石摘了下來，套在了楚息川的脖子上。

冰涼的手指劃過脖頸，猶如過電一般，給人一個激靈。

楚息川拿起璀璨的紅寶石，雕琢精致，通體散發着紅色的流光，這寶石比這世上任何一樣寶物都要耀眼。

“你知道這是前朝皇後之物嗎？”

傳聞，姜兮的最後一位君主極其愛護自己的皇後，一生只娶了皇後一人，這塊寶石便是姜兮君主求娶皇後時令能工巧匠打磨了一個月才造好，華貴無比價值連城，但最可貴的是君主的一顆堅定不移的心。

後來，他們的孩子出生，就是姜兮國最後的一位太子，皇後将紅寶石送給了唯一的兒子，但成年後，姜兮太子出海游玩了一趟，遇上了海浪，船沉了，紅寶石也随着那場海難消失不見。

不曾想居然被小鲛人找到了。

“王？”蘭辭擰着秀氣的眉頭，“啵啵啵……”——這是我撿到搭！就是我噠！送你啦，就是你噠！嘻嘻……

蘭辭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沖着楚息川笑，順手又塞了一大口的水母肉，吧唧吧唧。

“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楚息川笑着将紅寶石塞進了衣領。

這種遠近聞名的玩意兒可不能輕易地被人發現，不然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的，但這是小鲛人送自己的禮物，可得好好地保存着啊。

“嘿嘿。”蘭辭見他藏在了自己的懷裏，十分寶貝的樣子，就很高興。

一部分傷兵在修養身息，沒有傷的士兵分為三班，為幽城百姓修葺堤壩。

有了軍隊的幫助，堤壩很快就完成了大半，晚上，莫城主也宴請了各位将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着感謝的話。

“原本城中百姓不堪海寇侵擾，想要離開幽城另謀出路，可大王上位之後便頒布了律法，凡賤籍者不得離開此城，唉，我們也只得世世代代守在這裏。”

百年前，泠月攻破姜兮之際，當初王庭宮人全部被放逐，其中就有一批身為賤籍的樂人，被放逐至最偏遠的幽城，由于遠離首都，即便月都建成，他們都沒能脫離賤籍，一直保留至今，不然也不會守着一個小小的、荒蕪的幽城過活。

雖說泠月與華清通過幽海進行互市，而幽城身為泠月運輸貨物的必經之路，但根本撈不到什麽油水，這條月華之路全權由朝廷把持。

沒有得到益處便罷了，每每有官員路過此處，白吃白喝就算了，有時候還會被敲詐勒索一番。

莫城主心裏很清楚，大王派人來清剿海寇不是為了幽海附近的百姓，而是不想失去與華清互市的機會。

“唉，是是是，不說了不說了，來來來。”莫城主朝後頭招了招手，走出來一個身材嬌小，臉圓圓的小姑娘，紅着臉蛋，一團孩子氣。

莫城主将人拉到了楚息川身邊，滿臉堆笑道:“這是小女如煙，今年剛剛十六，來，去給将軍倒杯酒。”

莫如煙羞紅着臉，拿起酒壺想要給楚息川倒杯酒。

盡管在站長多年，但楚息川也知道莫城主存了什麽心思，于是直接蓋住了杯口，“多謝城主好意，多謝小姐好意，楚某不能再喝了，唠叨了兩日，将士們也休整的差不多了，明日便班師回朝，就不多飲了。”

莫如煙的笑容凝在了嘴角邊，有種被拒絕的羞惱感，握着酒壺的手微微顫抖着。

莫城主連忙打着哈哈，“哎呦，将軍言重了，這都是莫某應當做的，再者，小女已仰慕将軍許久，想來一睹将軍風采。”莫城主說着說着又扯到了莫如煙身上。

“楚某無甚風采，不勞小姐挂念。”這話就是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周圍還有不少人，他真正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莫如煙的臉上更加挂不住了，悻悻地說了聲“失陪”就跑開了。

速度快到莫城主就算是想拉都沒有拉住一片衣角。

莫城主是存了私心的，他籠統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不想她在這種偏鄉僻壤之處蹉跎一生，正巧楚息川的到來提供了這麽一個機會，卻不曾想居然拒絕得如此快。

***

“小姐，您別跑那麽快啊，當心摔着了。”丫鬟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莫如煙的身後，生怕自己掉隊了，外頭黑壓壓，她還很害怕，“小姐，咱們快點兒回去吧，外頭怪黑的。”

“雖然……雖然他是長得很高大帥氣，英勇不凡，是……是多少閨中女子的夢中情郎，可是……可是哪有我爹那樣将我直愣愣地拽到人家面前的，更何況……何況他居然拒絕了！更是讓我難堪。”莫如煙氣得臉色通紅，光想想剛剛的場景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将軍也太不是東西了，真是沒眼光，咱們小姐值得最好的！”

莫如煙忽而擰住了眉頭，她不太喜歡丫鬟這麽說楚息川，“也不能這麽說，他為了幽城百姓在海上鬥海寇，聽說還受傷了呢，差點兒死掉，雖然……雖然他确實讓我很丢人很生氣，但不能否認，他是大英雄。”

“是是是，是奴婢失言了。”膽小如鼠的小丫鬟緊跟着莫如煙的步伐。

外頭黑漆漆的一片，甚至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極其的清晰可怖。

忽然一陣晚風襲來，竟然吹滅了丫鬟提留着燈籠裏的燭火，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雖然莫如煙膽子夠大，但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她吓了一跳，不小心踩到了自己裙子，崴了一下腳，沒有站穩身子，竟然直接摔下了蓮花池。

只聽見“噗通”一聲。

蘭辭窩在琉璃箱中，尾巴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拍打着水面，手裏悠閑地翻着畫冊，是泠月各種城池的特色畫，楚息川拿給自己的，為了防止他無聊但這麽多的景色，他還是最喜歡月都的風景，姹紫嫣紅、江山水秀，是他從未見過的五彩缤紛，讓他很是向往，想要親眼去見見這些美景。

然而還沒有等他把這本畫冊翻完呢，就聽見樓下的小花園裏“噗通”一聲，像是重物落水的聲音一般，緊接着就是一陣急促呼叫聲，既慌張又害怕的聲音。

蘭辭爬到窗戶邊，借着室內的燭火往下看，依稀能看見一襲粉裝的小姑娘在水裏不停地撲騰着，極其痛苦的樣子，而岸邊還站着一個正急得不知所措，眼淚鼻涕縱橫。

“小姐！小姐，快來人啊，小姐落水了！”丫鬟奮力地叫喊着。

奈何今日城主宴請将軍，院子裏原本守衛就不多，這下子又都去席上蹭一杯酒了，根本喊不來人。

丫鬟不會凫水，不敢貿貿然下水救人，急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于是就準備出去找人來。

人走沒多久，莫如煙的掙紮幅度越來越小了，蘭辭能夠感受到她的氣息很微弱了。

兩腳獸真的好脆弱，一點點池塘之水就能要了他們的命，既渺小又可憐。

聽她的聲音就能猜到年紀不大，估計就十五六歲的模樣，和族中小妹一般大的年歲，可惜那個妹妹和鯨鯊打架，不小心被吃掉了，她的雙親難過了許久。

想到這裏，蘭辭起了不忍之心，覺得小小的年紀不該就這麽死掉，太可惜了。

于是從二樓一躍而下，進入水裏，漂亮的尾巴猶如萃了光一般，在水中照亮，很快就找到了莫如煙所在的位置，蘭辭撈住她的腰身，将人帶上了岸。

小姑娘臉色蒼白，但尚有一絲微弱的氣息，正當蘭辭準備采取措施幫她将卡在喉嚨的池水吐出來時，不遠處一群人拿着火把過來，照亮了半片池塘。

一個眼尖的仆從看見一個似人非人的東西趴在自家小姐的身側，駭得他一下子丢掉了手裏的火把，尖叫道:“怪……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