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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暴雨把漂浮在城市空氣當中的燥熱因子給如數清除，昏沉的房間裏彌漫着潮濕的氣味，睜眼時入目一片漆黑，讓阮眠都有些分不清現在到底是什麽時間，她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掐開看了一眼時間，刺眼的光讓她緊緊擰住了眉，瞳孔半晌才被迫接受光，艱難辨認了一下時間。

10：27

緊排在下面的還有程且發的兩條微信。

-公司開會

-醒了給我打電話

阮眠慣性地清了清緊繃了一整晚的嗓子，她坐起來準備掀開被子起床，被一陣酸痛的感覺襲擊，又跌坐回了床上。

裸露出來的皮膚上星星點點的紅痕不少，都是程且留下的。

心髒像是被泡在酸甜的水中，講不清是什麽滋味。

身上是幹爽的，還換好了幹淨睡衣，阮眠步子放輕，到浴室洗漱了一下，不久外頭便傳來了家門打開的聲音，阮眠狐疑地推了門出去，發現阿姨拎着菜進來了。

“您醒啦？先生說讓我備些飯菜，正好您醒了，直接吃熱乎的。”

阮眠沖她點了點頭，回房間裏給程且打了個電話。

彙報到一半的孟宇被程且一個擡手打斷，他接通電話。

“喂，醒了？”

“嗯，剛醒。”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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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眠磨磨蹭蹭半天才冒出兩個字。

“沒有。”

“讓阿姨給你弄點姜茶，別感冒了。”

“好。”

孟宇沉默地看着語氣逐漸變得溫柔起來的程且，就算是被綁在這個冰冷名利場的金字塔頂端，程且還是在一些很少的時刻會表現出熾熱的情感，而阮眠在他身邊的這段時間頻率格外高。

“繼續吧。”挂了電話後淡聲開口的程且又恢複了那副公事公辦的冷冰冰的模樣，孟宇點了點頭，打開文件繼續彙報。

公司這段時間事情還是挺多的，跟大企業的合作需要慎重再慎重，全公司都加班了好一段時間了，今天老板下了個早班，總裁辦外頭的幾個秘書面面相觑，孟宇拿着車鑰匙跟了出來，說：“程總說今天不加班，大家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一陣小小的歡呼聲被擋在電梯外，程且松了松領帶，脖頸處一枚不明顯的紅痕若隐若現，孟宇收斂好視線，跟在程且身後替他打開了車門。

今天下班下得早，阮眠還沒吃晚飯，程且推門進來的時候，她正捧着半邊西瓜費勁地挖着。

門被解鎖，發出滴的一聲，阮眠當即扭頭看去，掩不住的喜悅讓她此刻看起來像一只被豢養起來的漂亮小雀兒。

“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阮眠出聲問道。

“正常下班時間。”

程且把西裝外套搭在沙發上，白色襯衣袖口被卷起來，踏着昏暗燈光一步步走近，垂眸掃了一眼阮眠懷裏的西瓜，說：“西瓜是不是太涼了。”

阮眠把西瓜往前一推：“沒吃多少，吃不下了。”

“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視線不自覺落到桌上那個皺皺巴巴的塑料袋子上，程且記得這是阮眠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手裏拎着的東西，淋了不少雨，現在攤在桌子上，看着狼狽極了。

但程且還是挺好奇的：“這是什麽東西？”

阮眠愣了一下，她蹲坐到桌邊，把袋子拿到面前，慢條斯理地拆開，語氣惋惜：“這是我給你打包的餃子，都進水了，吃不了了。”

“昨天出門吃的那家餃子店嗎？”

“對啊，就在我們大學學校附近，很好吃，吃完餃子就下大暴雨，全都淋濕了。”

“那你還費這麽大勁帶回來。”程且垂眸看她，眼底的溫柔靜靜流淌在屋子裏。

“這家店很好吃的，下次帶你去店裏吃。”

“好。”

阿姨拎着菜進屋來做飯的時候，看到先生正在解決阮眠沒有吃完的西瓜，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膩在一塊吃，她迅速收回了目光，進了廚房準備飯菜。

半個西瓜就已經很頂飽了，這頓飯也沒吃個什麽，阮眠早早就放了筷子。

程且瞥見她揉腰的動作，出聲問道：“很難受嗎？”

“腰很酸。”

小聲抱怨聽起來很像嬌嗔，程且抿唇沉默了一會，說：“晚上替你按摩。”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把人欺負狠了，今天阮眠說什麽都格外有用，甚至在外頭還下着小雨的日子提出要去逛超市，程且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蔥郁的樹經過一晚上的暴雨已經有些奄奄一息，并排在大街上搖晃着垂喪的枝丫，街上挺冷清的，但室內商城裏還是有不少人，他倆目标清晰，直奔頂樓的超市。

程且出門的時候把身上硬邦邦的西裝給換了下來，穿着一身卡其色休閑服的他推着車子跟在阮眠身後，看着阮眠把一大堆垃圾食品丢到推車裏之後，他還是沒忍住開口了。

“少吃點這些東西。”

阮眠扭頭瞥了他一眼。

“上次我買回去的你吃了一半。”

“那是為了讓你少吃點。”藏不住的笑意從眉眼間顯露出來，程且指了指牆上口味多樣的薯片，“拿黃油味的。”

阮眠笑罵了他一句，然後扒拉了兩包黃油味的薯片放到推車裏。

今天來超市的主要目的就是充盈被吃得差不多的零食推車，一整個車裏都是七七八八的零食和飲料，路過收銀臺邊上的時候，程且忽然頓住了步子，在貨架上挑選了起來，表情跟挑薯片的時候一模一樣。

阮眠瞥見他手裏的避孕套，兩眼一抹黑。

“你能不能……”

見她欲言又止的，程且堂皇道：“怎麽？”

阮眠抿唇：“沒什麽。”

兜着滿滿當當一袋子零食和避孕套上車的時候，阮眠還是忘不了收銀員意味深長的打量，她忙提着籃子直奔自動買單區。

“還想吃點什麽嗎？”開車離開商城之前，程且問道。

阮眠搖頭：“西瓜還在肚子裏呢。”

程且瞥了她一眼，說：“還是買點吧。”

下車給阮眠捎了個提拉米蘇蛋糕，拎回車上。

程且開車還是停穩的，平穩地穿梭過人群之後，兩個人大包小包地到了家。

阮眠率先去洗了澡，她可沒忘剛剛吃飯的時候程且随口提起的按摩，洗完澡時候便趴在床上，把程且從房間門外喊了進來。

“怎麽了？”

“按摩。”

被使喚的程且輕笑了一聲，說：“行，我先學點手法。”

“随便按按就行。”

阮眠趴在床上悶悶道。

腰肢覆蓋上一雙溫熱的手，阮眠被激得往前縮了縮。

“你倒是別躲啊。”

“這裏有點癢，你換個地方。”阮眠小聲道。

程且哼笑了一聲：“麻煩精。”

認認真真給阮眠按了好一會，她躲個不停，散落的黑發讓後脖頸的草莓印若隐若現，程且心頭一動，俯身去輕輕啄吻了一下那處。

“你——”

響起的鈴聲讓這場旖旎的打鬧停滞了半秒，阮眠趕忙拿起手機，上頭的備注讓她愣了一下，劃開接聽後，她特地喊了一聲李洋的名字。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啊？”

“你今天晚上發歌。”李洋平靜道。

猛然想起的她驚訝地叫了一聲：“對哦，我都忘記了。”

那點子注意力全都被電話裏的李洋給奪了去，程且眉頭微皺，手下的動作愈發地不安分起來。

阮眠很白，從高中時開始她就特別白，那會有點肉肉的，但是五官很可愛，她也不愛搗鼓那些亂七八糟的化妝品，素面朝天，臉頰總是白淨極了。

現在她也很白，常年不見陽光的身體更白，這麽一陣折騰，腰上紅了一圈，程且眸色微暗，大拇指扣在她白嫩纖細的腰肢上，膚色差讓他看得眼熱。

阮眠毫無察覺地被捏了一下最敏感的癢癢肉，偏生程且還很惡劣地用手指摩挲，沒控制住冒出來的哼咛讓電話那頭的李洋疑惑：“你在幹嘛呢？”

阮眠臉唰得一下紅了一圈，她扭頭瞪了程且一眼，殊不知自己面頰桃紅的樣子半點威懾力沒有，看着很嬌。

程且在她有些不滿地視線當中，黏黏糊糊湊到阮眠耳邊低聲道：“還沒打完呢？”

這也算是變相地回答了李洋的問題。

“我——”

李洋快速打斷阮眠的話，語氣有些急躁：“你記得轉發一下微博。”

不等阮眠回答，電話便被嘟得一聲挂斷了。

“程且！”阮眠有些惱火地看了他一眼。

“幹什麽？生氣了？”程且支起身子，眯着眼睛盯着她看。

阮眠正色道：“下次別這樣，我不想被別人聽到誤會。”

“哦，別人。”程且心情稍微好些了，“那好吧。”

阮眠氣鼓鼓地坐了起來，把剛剛被程且撩開的衣服給整理好，她盤坐在床上，拿着手機點到了聽歌軟件裏，公司還給她買了個封面的推送，一點進去就能聽到她的歌。

阮眠把歌分享到了微博，她微博粉絲數量不算少，但是比起那些當紅歌手還是差了很多，但也算是給自己的歌多了一點兒的曝光。

程且也狐疑地靠了過來，阮眠點開播放之後，把手機遞給他看了一眼，語氣可驕傲：“這是我自己寫的曲，那天翻到以前大學時候用的舊手機，發現裏面有個視頻錄了音，就緊趕慢趕弄成了一首完整的歌。”

程且非常捧場地啧了兩聲：“這麽厲害啊。”

只是這作詞阮眠之後緊接着李洋的名字，讓他又有些不爽。

“李洋不是經紀人嗎？還會寫詞呢。”

“他以前也是跟我們一塊玩樂隊的，這首歌副歌那幾句詞都是他寫的。”

程且顯然沒了興趣，他幹巴巴地哦了一聲，躺回了床上。

阮眠拿着手機湊上去：“你別光哦啊，聽聽看好不好聽啊。”

程且眼皮都沒動。

“我要睡覺了。”

“聽完再睡。”

“不聽。”

“程且！”

“程且。”

“沒死。”

“……”

“我餓了。”

“冰箱裏有蛋糕。”

“我腰疼。”

“……麻煩精。”

“怪誰？”

“把歌關了，我去給你拿。”

“有這麽難聽嗎？”

“不難聽。”

“那你把枕頭松開。”

“不松。”

“你明明就聽得見。”

“還不松，你要餓死我是嗎？”

“……現在就去拿。”

“阮眠，把聲音開小點。”

“不要不要，今天不聽不準睡。”

“真是慣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