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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神明似乎也想到了,周圍的氣息變得愈發危險。
一個眨眼間,純白的面具已經抵在了李如意的面前,黑洞洞的眼神如同黃泉的水一般,映照出無數掙紮哀嚎的鬼影。
李如意眼前再次強烈的眩暈起來,仿佛能透過那純黑的空洞,看到裏面的鬼怪,清晰地、一步步地朝她走來。
她感覺自己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正在不斷下沉。沉重的、密不透氣的冰水将她團團包圍,拖拽着她前往另一個世界。
她的肢體變得僵硬麻木,口鼻被水覆蓋,無法喘息,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鬼怪朝她走來。
死亡逼近的感覺,讓她興奮無比。
嘴角艱難地擠出笑容,一點點地活動僵直的手臂,慢慢舉起來,放在了神明的面具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她踮起腳尖,用沒有知覺的唇,印在面具的下緣。
這樣才刺激嘛~
下一秒,一陣天旋地轉,她再回神,就發現自己還跪在蒲團上。供桌上的啤酒鴨散發着嗆人的辛辣滋味,令人鼻子發癢,想要咳嗽。
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過……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還殘留着面具的涼意。
淺淺一笑,她收回手,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繼續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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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似乎有些害羞呢,若是逼緊了恐怕不好。
《手冊》已經絕望了,擺爛地躺在那裏,不再發光,也不再發熱。
胡禪一直注意着李如意的情況,可看了半天,她都一動不動,仿佛很專心的樣子,令他不禁有些牙癢癢。
他生平最讨厭李如意這樣的人,擺出高高在上的模樣,虛僞地同情着每一個人,好像下一秒就會立地成佛一樣。
可實際上,那不過都是他們的僞裝罷了,一切都是為了拿別人的苦難取樂而已。
曾經的經歷湧入腦海,以為早已忘卻的身影再次浮現,讓他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真想打碎她的面具,讓所有人都看看她真正的模樣!
尖銳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經,讓頭皮突突跳動,在胡禪看不見之時,他的眼睛早已充斥滿鮮血,如同野獸般可恐。
就在這時,清脆的敲碗聲響起,迫使他擡起頭來。
一只白色的缺了個口的瓷碗漂浮在半空中,兩只灰白的手捧在側邊。手指的指甲蓋早已全部脫落,露出粉嫩的肉,其中還有白色的米粒大小的蟲子在爬動,看得人只想作嘔。
而手背上還滿是灰色的指甲蓋大小的斑,有的地方已經腐爛,肉皮翻卷,挂在一邊。
從頭到尾,都只有這個碗和手。
胡禪覺得自己的眼睛更疼了,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脆弱的眼球裏鑽出來一樣。
他不得不伸手去揉了揉,想要确定自己沒看錯。
沒有錯,那東西還停留在那裏。
直到此時,他才僵住,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
規則七說過,如果碰到鬼怪讨要鴨子,需要立刻低頭避開。可他不僅沒有避開,甚至還專門瞪大了眼睛看得更清楚。
一瞬間,他的背後冒出一層冷汗,把單薄的衣衫都打濕了。
他慌張地低下頭,想要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可視線不管停留在什麽地方,都可以看見那只碗。
不不,也許那條規則是假的,也許他還有補救的辦法……
想到這,他就伸手去那桌子上的貢品,說不定給了鴨子,就不會有事呢。
此時他眼角裏的紅已經完全填充滿整個眼球,甚至順着眼角溢了出來。疼痛讓他思緒混亂,原本的理智早已在恐懼中散去。
他迫不及待地撲向桌子上的貢品,想要将其取下,可下一秒,他整個人都飛了出去,撞在了牆上。
是誰!是誰想阻止他!是誰想讓他死!
胡禪揮舞着手臂,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眼前一片猩紅的模糊,讓他看不太清楚,卻又仿佛看見了傲慢的李如意、冷血的方叢生和沒用的隊友。
不管是誰都沒辦法阻止他!他一定要活,活得比誰都好!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他面前響起:“PYTHON是世界上最好的語言。”
一聽這個,胡禪什麽都顧不得了,立刻從地上跳起來,如同被激怒的公牛般粗喘着氣,大聲反駁道:“胡說八道,明明JAVA才是!”
随着這話一出,眼前的紅色褪去,整個世界都鮮明起來。
胡禪茫然地看着緊張圍住他的人,那只碗呢?明明剛剛還在這裏?還有,他們為什麽這麽防備他?別以為他沒看見施詩剛把指尖的陰陽蝶給收起來。
見胡禪似乎清醒了些,施詩才皺眉上前:“胡禪,你發什麽瘋!我可從來沒聽說過觸犯規則,會去砸別人的貢品!”
一般來講,觸犯規則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但胡禪剛剛突然暴起,如同瘋了一樣撲向李如意的貢品。
要不是李如意眼疾手快,恐怕真的會被他給奪走。
李如意要是真死了也就算了,萬一她要是跟他們不同,沒有死。那麽接下來,他們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胡禪這樣的行為,無疑是讓衆人陪葬,如何能忍得了!
見胡禪還在發愣,施詩又走到他身邊,聲音很小又很快地說:“我知道你看不慣李如意的做派,但在游戲裏,收起你那點小性子。否則,李如意怎麽對付你我不知道,但我絕對不會對你客氣。”
如果是平日,胡禪早就跟施詩對嗆起來,他生平最讨厭的就是有人威脅他。
可這一次,他只是緩慢地眨了下眼,緩慢地跪回到蒲團上。
剛才,那是怎麽回事?
有些不對勁!
他狐疑的目光掃過衆人的臉,卻沒有再露出任何異樣。不管是誰,剛在這裏裝神弄鬼,都是妄想!
但一想到剛才被李如意救了,他又心口一梗,很是煩躁。
假模假樣,別以為他會感激!
時鐘滴滴答答地走着,三個小時在枯燥的祈禱中顯得格外漫長。玩家們或是假裝或是敷衍,但也都老老實實地跪在那裏。
因此,突然站起的李如意就格外顯眼了。
見她起身,玩家們面面相觑,一時有些狐疑。而方叢生卻直接擋在她的面前,目光陰冷地盯着她。
“你要去哪?”
李如意挑了挑眉,掃向幾乎已經燃盡的香,說:“香火将盡,我再留在這就不合适了。”
方叢生臉色難看,他當然知道接下來不該讓這些人留在此處。可神眷者不留下來,又如何讓神享用呢?
這是神眷者的宿命,他們只能遵循。
“神明還未享受貢品,你需要繼續留下祈禱。”
李如意捂唇輕笑,不避不諱地走上前,一直逼近到方叢生的近處。
“黑曜祭司大人,難道您進食的時候喜歡被一群人圍觀嗎?我看未必吧。你都不喜歡,更何況尊貴的神明大人。”
“只有我們離開,才能給神明大人留下享受貢品的獨處時間,否則才是真正的大不敬。”
“這點道理,我都懂,您還不懂嗎?所以,你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在針對我,還是……”
她的言語未盡,但殘留的意味卻很明确——她在懷疑方叢生的虔誠。
方叢生的氣壓驟低,寬大的黃袍袖子無風自動。
兩人眼神交彙之處,俱是電閃雷鳴。
“注意你的言辭!”
李如意紅唇輕啓:“我的言辭并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您的行為,您還是先自己反省反省吧。”
說着,直接撞過方叢生的肩膀走了出去,傲慢的姿态飽含下馬威之意。
方叢生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不難看出他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憤怒。可終究,他還是沒有攔下李如意。
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翻騰到幾乎疼痛的憤怒,他冷眼凝視着這群神眷者:“你們也要跟她走嗎?”
雖然是個問句,但裏面的威脅之意很是明了。
原本玩家們還在踟蹰,聽了他這話,反而瞬間堅定了想法。
誰要聽從邪惡祭司的指揮啊?正好有李如意這塊虎皮扯着,他們也不需要再絞盡腦汁地想理由了。
施詩還在琢磨着要不要當這個出頭鳥,胡禪就已經梗着脖子站了出去,目光斜斜地飄過方叢生,語氣顯得格外刺耳。
“當然,我們可是跟随她的神眷者,不聽她的聽誰的。”
說完,直接甩手就走了。
施詩無語地看着他,這個胡禪,真是個炮仗,一點就炸。前面得罪李如意,現在得罪方叢生,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從游戲中活下來的。
不過……
看着方叢生難看的臉色,她苦笑地在心裏搖搖頭,早晚都是個得罪,似乎也沒什麽區別了。
低聲說了句“抱歉”,她也跟着走了。
等人都走完了,空洞洞的大殿安靜得令人發慌。方叢生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鎖定在了李如意的貢品上。
可就在他擡腳的一瞬間,一股濃郁的、陰森的注視從上方傳來,瞬間像是穿透了他的皮囊,直擊心髒。
他如遭電擊,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
是神……
此時的他再沒有了剛剛的高高在上,五體投地地訴說着自己的委屈。
他留下神眷者也是為了神明着想。
可話還沒有說完,握在手裏的黑曜珠鏈卻斷了。深黑色、如同瞳孔般的珠子迸濺一地,滴溜溜地滾到角落裏,再看不見。
方叢生臉色灰敗,從現在開始,他再不是什麽黑曜祭司了。
等他渾渾噩噩地退出,還殘留了一小點的香灰瞬間崩塌。一股無形的力量湧動在李如意做的啤酒鴨上,嗆辣的氣息飄散在空中,又消失不見。
下一秒,屬于她的貢盤被直接掀翻,落在地上滾落一圈。
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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