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醜惡的嘴臉

21：“醜惡的嘴臉。”

天色正亮，但那間倉庫怎麽看都有一種好像是吃人一樣的可怖。它像是一只巨大的魔物，歡迎着每一只獵物的到來。

奧麗薇亞就算感覺不到倉庫的不對勁，也本能的覺得這件倉庫讓人不舒服。在打暈了兩個門口侍衛，進入廢舊的倉庫後，她就不怎麽掩飾自己的到來了。

只要外面沒有留下自己出現的痕跡就可以了，倉庫裏面……就算有人告密，又怎麽樣呢？

這間倉庫裏所存在着的交易，是能鋪開在所有貴族面前，乃至于平民面前的嗎？

奧麗薇亞輕輕勾了一下嘴角。

麥克唐納覺得自己有解放的機會，他低聲說着：“美麗的小姐，您也許可以把我放下來？我只是區區一個小人物，也不敢煩勞您尊貴的手。”

他的話一下就變得獻媚，和幾個鐘頭前什麽都敢說，态度很不好的那個小子好像不是一個人。

奧麗薇亞不在意他的态度，直接松手把他放下來，然後揮手就讓他身上亮起了一下微弱的光芒，顯然是給他上了魔法。

麥克唐納還沒有來得及驚訝這個光魔法施展在自己的身上，他就感覺到了身體素質的強化。

這次他是真的驚訝了——這種強化魔法多半是自己施加給別人，只有少部分天賦異禀的人還有一些高階的魔法師能夠施展給自己——麥克唐納敢說，他剛才看見了不僅自己身上有光芒亮起，就連這個貴族小姐的身上也有着光芒。

麥克唐納感覺自己體力耐受力應該是提高了，就連速度也快了，力量肯定也有一些提升，心裏膨脹了幾秒，被他自己壓了下去，他總不可能指望這位小姐的魔法能持續一輩子。所以他只是跟在這位貴族小姐的後面，當一個稱職的影子。

奧麗薇亞·赫伯德沒想那麽多，她學習的劍術是殺人術，最開始是由騎士團團長教導的，後來也是康拉德·克裏斯托弗陪練，康拉德可不會不講明劍術是殺人的利器。

而且她那個做國王的父親，以前美化了自己的行為，說是要讓她長長見識，讓她不要丢臉，也不要怯場，所以把她扔去和已經被判處了死刑的囚犯争鬥。

康拉德估計也是知道的，那段時間他看她的神色都好像帶着點小心翼翼地試探，但是動作上沒有表現出來絲毫。

不過奧麗薇亞一問莎莉，莎莉都是說‘殿下，我很抱歉，我看不出’這樣的話。

奧麗薇亞只能放棄探究。

她一開始也會吐，可後來妹妹埃莉諾和弟弟克萊斯特都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所以她也好像是終于長大，完全沒有任何的害怕情緒。

奧麗薇亞整個人因為過早壓在肩膀上的重擔而變得堅韌，身上有一種挺拔的美。

而此時在這倉庫裏的她，站在麥克唐納的前面，背對着他撩起了前面的裙擺，拿出了那把擁有華麗劍鞘的長劍，分量不輕，揮舞起來就有一種簌簌風聲。

也因此，麥克唐納的臉上浮現出一點神往的神情。

然後他猛然意識到了剛才奧麗薇亞做了什麽！怎麽可以！這樣——！

幸好沒有看到！麥克唐納想着。

這個想法還沒有完全在腦海裏消失，他就看見那個看上去只是雷厲風行的貴族少女，不由分說地揚起長劍，砍在了那些聽見聲音趕來的守衛身上。

傷口不算深，不致命，她卻總是能砍到讓人失去行動力的地方，那些守衛的血也沒少流，一個個臉色蒼白地昏厥過去，像是古老傳說中的吸血鬼一樣。

“有人入侵！”角落裏有人大聲喊出來，既是靠聲音提醒，又是用了傳信魔法，只是這個中年人拿着魔法棒，瘦瘦弱弱不怎麽強壯，讓奧麗薇亞都沒有正面應敵的興趣。

“嘭！”突兀的聲音響起過後，這個肉/體弱得像是剛出生小鹿一樣的魔法師栽倒下去，把自己藏身之處堆疊的箱子撞得整體往前一挪。

沉悶的倒地聲後，就是随之被魔法師體重揚起的灰塵肆虐。

奧麗薇亞嫌棄地後退一步：“真是不風雅的地方。”

舉起塊不知道哪裏撿來的磚頭——它現在只剩下半塊了——在手裏的麥克唐納嘿嘿一笑，另一只手抹了下鼻子下面，大仇得報的快樂充斥了他不太靈通的腦子。

一看就能明白，麥克唐納之前受到了他們這群人的荼毒，積怨甚深。

奧麗薇亞不在意他做了什麽，探查魔法出去的一瞬間，發現那個中年魔法師沒有死掉，想到麥克唐納沒有犯事，奧麗薇亞就連眼神也不願意施舍給這個魔法師的渣滓了。

然後她立刻把注意力放到更遠的地方。

有不少‘衛兵’……應該能算得上是衛兵吧，在這仿佛是監牢一樣的地方，看守這個地方的可不就是衛兵嗎？他們都過跑過來了，好像要誓死捍衛這裏一樣。

可笑。這是王城內，居然有着這樣的事情，還沒有人去揭露。

是害怕背後的勢力，還是這裏的守衛已經森嚴到了沒有人能夠逃出去的地步了？

奧麗薇亞心裏挺不舒服的。

如果不是魔法無法判別人類身上的罪行和心裏的善惡，她也不會這麽束手束腳了。

哪怕是身上有标記，奧麗薇亞都能用光魔法幹涉到所有‘守衛’的行動，可是這裏沒有标記，她沒有辦法幹涉。

……只要對方是王宮裏走動的人，如果沒有特意去高級魔法師那裏做了一個細致的全身檢查，她都像是會圈地盤的魔物一樣給标上了，不會有人查出來的。

可是，就算貴族們都會互相放眼線，不當面見過的話，奧麗薇亞也是沒法打上标記的。

“真是醜惡的嘴臉。”她這樣說着，在內心裏逐漸崩潰的麥克唐納的目光下，帶着那把染血的劍沖了出去。

劍尖在沖着地面的時候，猩紅的血液十分順暢地順着劍身流下去，一丁點兒都沒有在那銳利又漂亮的劍身上留下痕跡。即使是在這樣亮度不高的廢棄倉庫裏，麥克唐納都被銀白的光晃住了眼睛。

人都是天生慕強的，當別人比自己強了一點，還有趕超的想法，但當人強到只能仰望的時候——

看上去十分纖細的少女金色的長發飄蕩起來，在這個距離理應聞不見的香水味道都好似在他鼻子尖前，飄蕩的裙擺下展露出來的小腿緊實又有力，緊繃的腿部充滿了爆發力，有一種野性的美。

她美麗還強大，有那麽一瞬間麥克唐納竟然覺得她的肉/體就如同魔物一樣堅實有力，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應該跟上去，跟上去會不會被誤傷？

懷抱着那樣天真想法的麥克唐納在一刻鐘後，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真的是太天真了，站在活死人堆裏的麥克唐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