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不堪

第五十三章 不堪

如果說剛才只是大腦放空的話,那此時的唐蘊,腦袋直接炸開了。

所以今晚的獵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匡延赫嗎?

脊背僵硬地維持着原本的角度,手肘在發抖,膝蓋抵住床沿,才沒有直接跪倒在地。

唐蘊下意識睜眼,但由于他們兩個嘴貼着嘴,後頸還被匡延赫突然伸出來的手扣住,能看清地只有散亂掉的頭發,以及匡延赫閉着的眼睛。

仿佛是在睡夢中,以一個不清醒的狀态在和他接吻。

“你喝多了嗎?”唐蘊的嘴唇貼着他的,膽戰心驚地問了一句。

匡延赫用淡淡的嘲笑聲作為回應,輕啄一下他的嘴唇。

唐蘊搞不清他這是什麽情況,但是無所謂,既然不清醒,那就共沉淪。

他雙手捧住匡延赫的臉,配合地吸吮那帶着酒香的唇舌,能感覺匡延赫的呼吸加重了些,扣在他後頸的手指也在收緊,肆意揉捏着他的皮膚,像野獸對待獵物那樣,并不客氣。

不過唐蘊喜歡他的這種不客氣,越是激烈,他的身體越有感覺。

匡延赫的舌頭特別能來事,一開始只是淺淺地勾引他的舌尖,等唐蘊興沖沖地追出去,它又要藏起來,迎接唐蘊的是牙齒的輕觸,随後是兇狠的吮吸,那力道之大,像是被黑洞吸進去一般。

含夠了,他又充滿進攻性地侵襲別人的領地,像藤蔓般勾纏,攪弄,舌尖每頂一下,就更深一些,探尋唐蘊耐受的極限。

他游刃有餘,而唐蘊被吻得精神恍惚,渾身酥軟,被迫予取予求。

很不合時宜的,唐蘊想起來一個人,他的吻技簡直和匡延赫如出一轍,特別強勢,每次吻完,唐蘊的嘴巴都會腫好久。

“上來。”

匡延赫在情意正濃時拍了拍唐蘊的屁股,另一只手從敞開的領口伸進去,娴熟地包裹。

唐蘊今天的襯衣,就好像是專門為了這一刻而穿的,方便到像剝香蕉那麽簡單。

指腹和手掌因為運動的關系,長出老繭,略微粗糙,擦過光滑的皮膚,反而産生巨大的刺激。

唐蘊一個激靈,耳朵瞬間通紅,分明才第一次接吻不是嗎?為什麽匡延赫會那麽快就找到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鞋子草率地丢棄在一邊,迫不及待地爬上匡延赫的床,唐蘊雙腿分開,跪坐在匡延赫大腿上,貪婪地俯下身,繼續索吻。

一只手摸到了他的後腰,頗不正經地往上爬,唐蘊的掌心和身上早已經出汗了,他也分不清是緊張還是熱的。

氣息交融,耳朵被甜膩的吻聲充斥,衣服成了多餘,剝落後便丢棄,唐蘊的身體暴露在冷氣裏,被觸碰的地方又覺得滾燙,整個人像是陷入一片古怪的沼澤,快要無法呼吸。

在他腰間不停徘徊的手,逐漸失了分寸,往下探尋,唐蘊感覺自己成了球場上被握住的球拍,稍一揮動,腦內一直緊繃着的那根弦忽然斷了。

他伏在匡延赫頸間,嗅着他的氣味,将人緊緊圈住,被觸碰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戰栗。

感官混亂,手指攥緊匡延赫的襯衣,雙眼逐漸失神……

“真可愛啊。”

匡延赫這句話說得很輕,很柔,像是輕飄飄的煙霧,彌散在空氣裏。

比起挑逗,它更像是端詳後的一句評價。

唐蘊遲滞的大腦終于重新運作,想起上回出差時,匡延赫說過的那句話——我喜歡一個人的話,就覺得他做什麽都好可愛。

唐蘊滿心雀躍,大着膽子問:“那你喜歡嗎?”

“嗯。”

匡延赫的眉梢輕輕一挑,回應冷淡克制,臉上也沒有浮現那種收到盛大驚喜後的愉悅,好像只是回答了一道小學一年級的口算題。

這是喜歡一個人該有的反應嗎?

在唐蘊看來,喜歡應該是濃烈的,洶湧的,同時又是羞澀的,小心翼翼的,就比如他自己此刻的狀态。

可是在匡延赫眼裏是看不到這些的。

他太平靜了。

平靜到不得不叫人懷疑,這是不是匡延赫第八百遍誇人可愛,經驗豐富,所以波瀾不驚,要麽就是匡延赫對他的喜歡僅僅停留在表面,只要長相過得去,就可以繼續。

今天在床上的人可以是他,明天就可以換成別人。

心中想着這些,但嘴上還要抱着期待,唐蘊的下巴貼着匡延赫的胸口,問:“你是真心這麽覺得嗎?”

“當然。”說完,匡延赫伸手去夠唐蘊帶上來的水杯,水溫合适,他大口地往下灌。

因為喝得太快,來不及下咽的水滴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滾,滴落在胸前。

唐蘊趴上去,舔掉了。他仍然能感覺到被子下面有團被困的欲望。

無論明天起來,匡延赫還記不記得今晚發生的一切,或者說,他還願不願意“記得”,今晚都不該這樣草率結束。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

抱着“有今朝沒明日”的念頭,唐蘊掀開他身上的被子。

匡延赫那張平靜的面容,因他這個動作顯現出興奮來,主動将蓋在腿上的被子一腳踹遠,像是熱情地迎接着一親密舉動。

原來是喜歡這一套。

大概是為了更好地看清唐蘊的表現,匡延赫很惡劣地将夜燈的亮度調整,轉動。

一束光照過來,唐蘊熱情的動作忽然頓住。

眼前的畫面……與記憶中的場景交疊。

他熟得不能再熟了。

要說手指和身高像小啞巴也就算了,總不能渾身上下,哪哪都是複制黏貼的吧!

況且小啞巴的尺寸,本來就已經很誇張了。

匡延赫注意到了他不同尋常的遲疑,小聲問:“怎麽了嗎?”

“沒什麽……”唐蘊勾起嘴角,亵玩着可以将人情緒推高的地方。

他記得曾經在網上看過一篇報道,說人類的五感所觸發的記憶持久性是不同的,記憶效果最佳的不是視覺,也不是聽覺,而是嗅覺。

味道可以形成長期記憶,尤其某些特殊的氣味,幾乎可以瞬間觸發與之相關的回憶。

唐蘊絕不相信同一種體香,會出現在兩個毫不相關的人身上。

一擡眼,匡延赫的手臂遮住半張臉,只看得見他的鼻尖和微微張開的嘴巴。

愉悅的低喘斷斷續續地跑進唐蘊的耳朵,此時的匡延赫,就好像攀上了珠峰的人,興奮得快要哭出來。

這畫面很美,要是能記錄下來就更好了。

濕熱的掌心操控着堆積的欲望,唐蘊雙手緊緊抱住匡延赫的大腿,如一個走在幹枯沙漠裏的旅人,遇見了一汪清泉,不斷地汲取,任由靈魂下沉。

等到唐蘊再次将視線投向床頭,匡延赫的手已經從臉上放下來了,充滿攻擊性的目光好像要将他鎖住,唐蘊的肩頸熱得發紅。

很如願的,匡延赫将唐蘊那張漂亮精致的臉蛋兒弄得極為不堪。

匡延赫用手将唐蘊的下巴頂了回去,眼裏含着半醉半醒的笑:“很棒哦唐律師。”

這樣惡劣的行徑,是小啞巴萬萬不會做的,唐蘊的喉結一滾,爬到床頭去喝匡延赫喝剩下來的水。

不過比起眼睛所看到的差異,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鼻子。

匡延赫就是他那跑去南非創業的前炮友沒錯了。

剛拿到杯子,腰部就被人一把抱住,唐蘊以一個十分別扭的姿勢,斜靠在匡延赫的身上,一偏頭,就可以看到匡延赫俊朗的面孔。

可是那麽逼真的疤痕是怎麽弄出來的呢?

高挺的鼻子蹭着唐蘊的臉頰,唐蘊也笑着回應他,像兩只初次見面的貓咪相互熟悉彼此的味道。

聞着聞着,又自然而然地接起吻來。

唐蘊的手握緊了匡延赫的手腕,與他印象裏的觸感重疊。

難怪匡延赫說先前交往的對象都不超過三個月,又很煩對方糾纏不休,當時唐蘊聽得迷迷糊糊,現在瞬間懂了。

原來匡延赫只是想維持那種簡單的,走腎不走心的關系,就像闫楚形容的那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一旦發現對方産生了想要占有他的念頭,他就覺得沒意思了。

渣是真的渣。

不過回想當初的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抱着玩一玩的态度就和小啞巴勾搭上了。

這叫什麽?

一百支箭射一張靶——渣到一起去了。

可是唐蘊不明白,小啞巴不是已經選擇去“南非創業”抛棄他了嗎?為什麽匡延赫又願意和他發生關系了?

純粹的酒後亂性?

唐蘊很想要問點什麽,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隐藏真實身份結交網戀對象,被捅破真相以後,匡延赫會幹脆和他絕交嗎?

裝作不知道的話會更安全一些吧。

假如匡延赫明天翻臉不認人,或者之後幹脆不打算聯系他,他再把匡延赫背地裏幹的那些事抖出來也不遲。

遭受到社死威脅的匡延赫一定會對他百依百順。

欺騙就要承受欺騙的代價啊,不是嗎?

唐蘊望着匡延赫那張毫不知情的臉,壞心眼地計劃着一切,嘴角卻揚起最真誠的笑。

匡延赫好像特別喜歡他的梨渦,光親兩下都不夠,還要用舔的。

唐蘊被舔得發癢,往後躲了一下。

雖然心中滿是不舍,但唐蘊還是支起了身子,套上襯衣說:“我得回去了,要不然梁頌該覺得奇怪了。”

他擡手看了眼手表上的通知欄,梁頌果真已經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只是剛才太投入了,才沒注意到。

匡延赫臉上流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甚至有一點兒不高興,眉頭都是皺着的。

“他又不是你爹,為什麽連你回不回家都要管?”

唐蘊給梁頌回了條消息,如實交代了一下自己今晚的行程,告訴梁頌自己現在還在匡延赫家裏。

“也不是管我……他知道我除了出差,是不會在外留宿的,超過十二點不回家,他就會懷疑我是不是被人噶掉了腰子,會擔心的。”

匡延赫重重嘆了口氣,神情非常不爽。

梁頌回消息很快:【什麽情況?你怎麽又跑去他那裏了?他喝多了不能找個助理什麽的送一下嗎?為什麽要你送?你該不會已經把屁股送到他床上了吧?】

不愧是混跡情場的老手,這麽快就察覺到今夜的不尋常了。

唐蘊回:【倒是也沒那麽快。】

“你理理我,別一直看消息了……”匡延赫拉了拉唐蘊的手。

房間裏彌漫出酸味,唐蘊在他耳邊輕啄一下,笑着說:“我得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可是剛起身,匡延赫又一把抓住他手腕,像個不允許大人去上班的寶寶,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撒起嬌來:“你就說你今天臨時出差,好不好?”

唐蘊居高臨下,忽然覺得他這張臉,也很适合被弄亂。

“可是他知道我今天跟你一起去酒吧,他不會相信的,他會給我打視頻。”

“哪有人跟人上完床,提起褲子就走的?”

哈!

唐蘊實在沒忍住,冷笑一聲。

到底是誰,每次一上完床,提起褲子就跑啊?現在倒是跟他耍起無辜來了,川劇變臉都沒他這麽快的。

“那你說一個讓我留下來的理由。”

“我不就是理由嗎?我想你留下來。”

小孩子最擅長軟硬兼施,撒嬌不管用時,就開始胡攪蠻纏,沒想到匡延赫也深谙此道。

不過也是,無論多大的總裁,到底也是從小朋友成長起來的,有些招數,是印刻在骨子裏的。

匡延赫見他站在原地不動,快速穿上內褲,重新握住唐蘊的手腕,另一只手圈着他的腰,半禮貌半強迫地将人往浴室方向推去。

“走走走,我帶你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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