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這日,季知庭因為睡過了頭,沒有和往常一樣随着師兄扶嘉陽去參加訓練。

他利用這些時間去做了別的事情。

季知庭收拾好從房間裏走出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隔壁的房間裏感覺不到任何氣息,季知庭猜測是魏雪輝和蘇良被扶嘉陽拉去訓練還沒有回來。

看到這幕,季知庭不禁笑了起來,看來魏雪輝他們的心性比他所想的還要堅定,明明都已經被發現了身份,魏雪輝竟然還能夠将自己的身份僞裝下去,并繼續待在這裏等待結果。

而蘇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最終也真的将心底的疑惑隐藏了下來,默許了這樣的事态發展。

看起來蘇良也并非他所以為的那樣,只是個沒有頭腦的迂腐家夥。

季知庭在心裏對這兩人做出了不錯的評價。

他當然也不擔心這兩人會暴露他的秘密,因為在昨日與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利用術法對着兩人做出了暗示,一旦他們真的透露了什麽,他肯定會立刻知曉。

現在不是去考慮蘇良和魏雪輝兩人的時候,季知庭心裏揣着更加緊要的事情,于是反常地拒絕了讓星池随行,獨自一人走出了房間。

他沒有去練功場,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去藏書閣,而是走到了問淵峰的山崖邊。

接着他緩緩抽出了手中的劍。

這柄劍是他從星池那裏拿來的,因為他現在身為普通弟子,只有訓練用的木劍,還沒能夠通過門派考驗獲得自己的佩劍,而星池身為護衛,自然是随身佩劍的,這把劍雖然只是把沒有靈性的尋常劍,但在季知庭看來已經夠用了。

畢竟他用過一次留影劍後,就已經帶來了不少麻煩,他總不能再随意使用那把劍,引來更多關注。

他抽出劍後,指尖輕輕在劍身上抹過,随即劍身邊便泛起了神秘的金色光芒。

看起來這咒法自己沒有記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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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庭這麽想着,唇角微揚,脫手之間,這柄本該毫無靈力的劍便在他的面前憑空漂浮起來,繞着他晃了兩圈後異常溫順地停在了他的腳邊。

季知庭沒有耽誤時間,他擡步踏上飛劍,僅僅是剎那之間,身形便化作青白色的光芒迅捷飛出。

這樣的速度,快得甚至令人無法看清。

幾乎就在同時,練功場中,扶嘉陽若有所覺地擡起了頭看向天際。

雷鳴滾滾仍然未曾止息,扶嘉陽蹙眉看着天上,怔了會兒突然轉過頭問旁邊的人:“你們剛才有看到什麽嗎?”

魏雪輝正在裝着脫力,無法再舉起手中的劍,聽到扶嘉陽這麽問,他驀然擡頭,只來得及看到天際一道恍惚掠過的白影。

他略有驚訝,不過很快掩飾起來,搖頭說道:“沒有啊,師兄你是不是看錯了?”

扶嘉陽撓了撓頭:“是嗎?”

他又向蘇良也問了一句,以蘇良的目力,他是真的沒有看到,不過聽扶嘉陽說起古怪的事情,他頓時就想到了昨晚自己所見到的季知庭。

那個本來在他看來懶散無能的同門,實際上卻有着超過他想象的實力。

蘇良雖然不知道扶嘉陽是否真的察覺了什麽動靜,但他本能地便搖頭掩飾道:“我也沒有看到。”

蘇良很少說話,他為人正直,自幼便被家規教訓,不能欺瞞于人,但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隐約有種感覺,季知庭隐瞞的事情,絕不是對他們不利的事情。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幫助季知庭才是正确的選擇。

扶嘉陽本來也只是突然想起來這麽問,現在見大家都沒發現什麽不對,便也沒再繼續過問下去,他擺正了臉色重新訓練兩人劍法,同時忍不住在心裏面嘆道,也不知道季知庭現在怎麽樣了,他的天賦看起來倒是不錯,以後應該有所作為,但這個動不動就暈倒的體質,實在是太讓人頭疼了。

以後果然得想辦法再從泛海峰搶……不對,是求點丹藥過來,想辦法把季知庭的病徹底治好。

畢竟他們問淵峰一年也沒幾個弟子,每個都得好好照顧才行。

-

季知庭并不知道扶嘉陽在用這種方式關心着他。

不過是一晃身的功夫,他已經從問淵峰來到了蒼山的主峰,也就是蒼雲峰上。

季知庭思考了很長時間,既然他知道了戚桐的事情,又知道這事是因他而起,他便沒有理由再袖手旁觀。更何況如果戚桐真的用那樣的方式将他複活,他的魂魄應該也會被

吸入那具魔軀之中,無法再用七皇子季景明的身份生活下去。

他對于自己的這難得擁有的第二次生命很看重,對自己的現狀很滿意,對周圍的人也很珍惜,他不希望這一切被破壞掉。

但同樣,他也不想向戚桐暴露自己的身份。

雖不知道戚桐的心态究竟在他上輩子離世後發生了什麽樣的轉變,但顯然戚桐已經失去了理智,若是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給戚桐,季知庭相信事情并不會立即得到解決。

相反,恐怕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季知庭現在還不願意失去平靜安定的生活,也不願重拾那些不堪的過往。

他想到這些,同時已經來到蒼雲峰的崖邊,在此駐足下來。

掌門大殿便在前方百級階梯之上,這座大殿伫立于最高峰的山巅之上,已有千年時間,它仿佛永遠不會改變的風景,始終于離天穹最近的地方注視着這片大地,如日月星辰般亘古。

季知庭知道,若是不出意外,他要找的人就在這座大殿之中。

他擡步往前走去,對于這座大殿并沒有如其他弟子般的敬畏,模樣更像是準備拜訪一位老朋友。

事實上他也的确是這麽打算的。

不過在這個過程當中,稍微出了一點問題。

季知庭才剛走到殿門外不遠處,就聽到了風聲裏傳來的隐約聲響,像是野獸潛伏在暗處,正瞄準着獵物時發出的危險聲音。

季知庭當然聽到了這聲音,明明已知危險将要降臨,但他卻并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意思。

于是在下一次電閃雷鳴的瞬間,一道龐大的影子如同撕裂了崖頂的風,自虛空中穿出,亮出利爪朝季知庭的後背襲來。

季知庭卻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了攻擊會從此處而來,所以立即側身避開了這道致命攻勢。

因為他的動作太過娴熟,所以看起來一切顯得尤其輕松,仿佛他只是随意地側了下身,對方的進攻就自然地被化解了下來。

而在躲開這次進攻之後,季知庭側目看向了那名進攻者。

襲擊他的事實上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而是一頭白色的老虎。

一頭足足有兩人高的巨大白虎。

雖然最初的攻勢被季知庭躲

了過去,但這頭老虎并沒有放棄接下來的進攻,它整個弓着身子,做出随時打算進攻的模樣,一雙巨大的瞳仁死死瞄準着季知庭的位置,挾裹着強大的殺意,仿佛随時要再将利爪拍在季知庭的身上,将他整個撕碎。

平常人若見到這樣的場景,大概會因為驚吓而動彈不得。

就連尋常的修道者,在面對這只個頭驚人實力強大的白虎時,大概也沒辦法冷靜面對。

在這種時候,掉頭轉身逃走,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然而季知庭卻沒有做這樣的決定,相反他毫無畏懼地直視着這頭猛虎,面帶微笑的模樣,就像是在看一只人畜無害的小貓。

他甚至在這種時候向着白虎伸出手,輕輕地喚了一句:“飛捷,不認識我了?”

白虎聽到他的這句話,不知為何眼底露出了戒備又懷念的神色。

但它的錯愕也只是持續了瞬間,接着它就在季知庭的手即将撫上它臉頰的時候,敏捷地後撤兩步,張開大口低低地咆哮起來。

它的脊背壓得更低,是随時要暴起進攻的姿态,當季知庭再次朝他走來的時候,他終于再次往這個不知好歹的年輕弟子身上撲了過去。

利爪不斷往季知庭面前揮來,但季知庭仿佛熟悉着這頭白虎所有的進攻方式,他的躲避絲毫不顯得狼狽,雖然稍微花了點時間,但他在躲避的過程當中,竟然還找到了應對的辦法,慢慢地将進攻的主動權給奪取了過來。

一片利爪的殘影過後,最終兩人停下身形,卻不是白虎傷到了季知庭,而是季知庭用一柄看似普普通通的鐵劍,抵住了白虎的下颌。

鐵劍的劍身上面,一抹金色的光芒流轉而過,又迅速沒入其中。

白虎整個僵在原地,驚懼地看着季知庭,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道不那麽有氣勢的嗚咽。

他仿佛已經完全從大老虎變成了小白貓,連獸性都被馴化了不少。

季知庭看着他這副模樣,才覺得順眼許多,收起劍朝低下頭的白虎身上拍了拍:“嗯,看起來你這些年在這裏過得不錯,齊慧月沒有虧待你,記得我把你交給他的時候,你還只有一人高,現在都長到這麽大了……”

他邊說着這話,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仿佛是見到自家小孩成

長的父輩。

白虎現在的模樣的确很看起來有些可怕,任誰見了體型如此龐大的野獸,大概都會覺得壓迫感十足,但季知庭卻沒有,因為他曾經見過這頭白虎幼時的樣子。

季知庭初次見到這家夥的時候,它才剛出生沒多久,它的母親為了保護它被惡人所殺,在臨終前叼着它到了季知庭的面前,就算是臨終托孤了。

季知庭是在下山歷練的時候遇上的這只老虎,當時他是和戚桐同行的,兩人誰都沒有飼養動物的經驗,于是在接手了這只出生不過幾天的小老虎之後,他們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

因為自幼便是乞丐的關系,季知庭過日子向來不大講究,總覺得只要能吃東西就能夠活下去,所以照顧起小白虎來相當笨拙。

還是從小帶過弟弟的戚桐對這事比較清楚,雖然有些笨拙,但還是好好地讓小白虎活了下來。

季知庭也終于知道,任何生物在幼崽期,都是需要精心照顧的。

于是在回到山門的路上,兩人輪流照顧起這頭小白虎,他們精心準備适合幼崽吃的東西,每天抱着它喂奶,替他制作玩具,甚至在回到山門之後,他們還特地替這小家夥做了一個相當精致的窩。

那時候季知庭忍不住都覺得,他和戚桐就像是小白虎的父母,一起照顧着屬于他們的小孩。

當然,這種話季知庭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總之就是在這樣的照顧之下,小白虎漸漸長大,季知庭和戚桐商量後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飛捷”,它雖然在長大後逐漸展露出了不俗的實力,比其他靈獸更加聰明強大,但不論是季知庭還是戚桐,都不希望它去戰鬥,仍然将它當孩子般養着,讓他在蒼山門內四處游玩閑逛。

曾經有那麽段時間,這頭名叫飛捷的老虎幾乎成了蒼山的吉祥物,每天在山林裏到處跑,撲蝴蝶玩野花,裝乖向其他弟子要水果吃,偶爾還會玩捉迷藏……

季知庭對飛捷實在是太過了解,所以此刻無論它擺出多麽兇狠的樣子,季知庭當然都不會被它吓到。

相反,他看着故意龇牙咧嘴的飛捷,忍不住無奈地說道:“你還真是一點都不适合這種表情。”

飛捷像是被他的話戳中了痛點,整頭老虎頓時又發出了不滿的咆哮

聲。

然而季知庭卻只用手輕輕撫過他脊背的毛,就平複了它的不滿。

自己養大的老虎,季知庭當然知道如何讓它乖乖聽話。

而飛捷在被撫摸得眯起眼睛,舒服到差點發出呼嚕聲的時候,它又突然警覺過來,用試探地目光看向季知庭,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麽知道自己喜好的。

季知庭也沒打算繼續賣關子,他平複下飛捷的心情之後,很快便揭露了謎底:“飛捷,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雖然氣息可能有點變化,但以你的直覺,應該不會完全無法察覺才對吧?”

靈獸的鼻子是最靈的,縱然□□的氣息會變,但真正強大的靈獸,是能夠嗅出神魂氣息的。

飛捷先前沒有察覺,是因為它對擅闖蒼雲峰的季知庭敵意大于一切,只想要守住這裏不被人踏足,但現在聽到季知庭這話,它才驟然僵住,像是有了某種不可思議的猜想般,用複雜地目光看着季知庭,開始仔細去嗅季知庭身上的氣息。

片刻之後,飛捷忽地定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向季知庭。

季知庭知道它得到提示,應該是分辨出自己的身份了,于是也不再以自身修為壓制它,平靜地松開了對方。

然而他不過才剛松開,飛捷就蹬着腿,毫不猶豫地朝他撲了過來。

這次的“撲”自然不是攻擊,而是親昵的舉動,它的聲音從最開始的咆哮變成了嗚咽,聲音裏面濃濃的全是委屈,仿佛要将自己被丢下的這數百年所有的孤寂全都發洩出來。

季知庭被它伸出大舌頭舔着,好不容易才制止了對方舔臉的意圖,他同樣為這重逢而感到高興,但同時也忍不住問道:“齊慧月應該把你照顧得很好才對,你都是三百多歲的大老虎了,怎麽還像個小孩似的這麽黏糊?”

三百多歲的大老虎就像是根本沒聽見這話,依舊委屈巴巴地蹭着他的衣服,不停往他身上挨去。

季知庭好不容易才制止它的動作,接着問道:“齊慧月在嗎?”

飛捷搖搖頭,乖乖起身在季知庭旁邊蹲下。

季知庭摸了摸它的毛,心裏面也已經猜到了會得到這個答案,畢竟剛才他和飛捷制造出了這麽大的動靜,要是齊慧月在,怎麽說也該出來看看。

不過他也

不心急,他轉身往大殿的方向走去:“我們進去等他吧,他不會離開太久的。”

季知庭和齊慧月是朋友,兩人的交情可以追溯到他們剛剛拜入山門的時候。

當時拜入山門,若說齊慧月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個,那麽齊慧月應該就是裏面最引人注目的那個。

因為齊慧月當時是留着一頭坑坑窪窪的短發,穿着別人從未見過的奇裝異服,還帶着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站在人群裏面的。

在進入內門之後,齊慧月恰好和季知庭分到了同一間弟子房中,于是季知庭便得以見到這位特立獨行的少年,每天變着花樣在房間裏面制造東西的情景。

齊慧月喜歡将修為和生活挂鈎,總在想方設法用術法去完成一些平常無法做到的事情。

比如他制造出了可以每天早上定時把他砸醒的工具,他将其稱之為“鬧鐘”。

在季知庭看起來,這東西雖然的确能把人叫醒,但它舉着一根足足一米長的棍子掄下去,人被砸之後究竟是醒過來還是陷入昏迷,真的很不好說。

齊慧月的發明還有很多,他很少會離開自己的房間,就連修煉若非必要也不喜歡去。

根據他自己所說,只有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的時候,才是最舒服自在的時候。

他的所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是在房間裏面制造出來的,也正是拜他所賜,季知庭和齊慧月住在同一個房間裏,不過一年的時間,這房間就能因為爆炸的損毀而修繕十來次。

季知庭也經常被他熏得滿身漆黑,有時候連戚桐這種待人如春風的人,見了他都差點沒忍住笑。

當然,即便齊慧月愛折騰,季知庭也經常與之嘴上争吵,但他也從未真正煩過這個人。

倒不如說,季知庭很喜歡和齊慧月探讨一些東西,這個人的思緒與其他人很是不同,總能讓人有所啓發。

但迄今為止,他們也該有三百多年未曾見面了。

季知庭帶着飛捷進入大殿之前,心裏面還在因齊慧月的改變而感慨,畢竟在他這輩子來到蒼山之前,他根本想不到如今的蒼山掌門之位,竟然能夠落到齊慧月的身上。

不知道當初戚桐究竟是如何想的,才會将這位置傳給他來坐。

他甚至都要懷疑,齊慧月統領下的蒼山,會不會變成他不認識的什麽奇怪組織。

但出乎意料的是,現在的蒼山很好,不光沒有被齊慧月折騰得亂七八糟,反倒變得比以前更加強盛,弟子們都心志堅定正氣在身,長輩們也從不吝于傳授武學,所有的人一心向道,極少有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

季知庭不知道齊慧月是怎麽做到的,但他覺得,這個人必然耗費了旁人無法想象的心血。

懷揣着這樣的感懷,季知庭進入了大殿,同時也看清了這座外表莊重,尋常弟子不可靠近的大殿內部的模樣。

嗯……

這間大殿的模樣,讓季知庭瞬間對自己身處的所在産生了懷疑。

這是間相當粉嫩的大殿,殿內四處包裹着粉色和白色的軟墊,左側有着一處奇怪的白色石臺,上邊鋪滿了各種各樣令人看不懂的藥劑和道具,而右邊則是更加粉嫩的模樣,那裏甚至擺着一根模樣奇怪的柱子,上面包着一層棉麻繩編織的東西,伸展開來後再上面還有個足足好幾米的網兜。

季知庭沉默了下來。

他發現自己果然是小看齊慧月了。

他回過頭,向身邊的飛捷問道:“這是什麽?”

飛捷咕哝了一聲,眼珠對着季知庭,想了想身上忽地白光閃過,整個老虎便身形驟然縮小,最終變成了個十七八歲唇紅齒白的少年。

少年模樣的飛捷眨了眨眼,對着季知庭乖巧地低聲說道:“齊慧月說這個叫貓爬架,是送給我的。”

季知庭:“……”

他現在已經沒心思再去管“貓爬架”是什麽東西了,他更加在意的是眼前這個突然變成人形的飛捷。

以往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面不改色的季知庭,現在整個人都因為震撼而定在了原地,模樣就像是發現自己本來還是嬰兒模樣的孩子突然個子一蹿變成了大人,他盯着面前的少年,木讷地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可以變成人形的?”

飛捷仍然低着頭,臉有些泛紅,像是不習慣用這樣的姿态面對季知庭,小聲地說道:“我……大概有一百年了……”

季知庭點了點頭,突然拍了拍他的腦袋,溫和地說道:“我知道了,你變回去吧。”

飛捷歪了歪腦袋,不理解季知庭複雜的表情,但他仍然乖乖地變回了老虎的模樣。

幾乎就在這時,有腳步聲從門外傳了過來。

季知庭收起神色回頭看去,猜測該是齊慧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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