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季知庭從未想過,一場本該愉快的旅行,最後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從那扇詭異的門中離開之後,季知庭能夠感受到自己渾身肌肉緊繃,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剛才的戰鬥令他原本的傷口崩裂,身上又被幾名鳳族人抓傷了不少地方,面對如此數量的強大敵人,季知庭只是帶着戚桐離開,就已經耗費了全身力氣,根本已經沒法再去思考別的事情。

直到此刻,站在拱門之外,察覺到後方的敵人并沒有再追出來,他才終于稍微松了口氣,朝自己身旁的戚桐看去。

戚桐仍然垂着頭,白皙的臉頰上沾着殷紅血跡,他此刻失神地盯着地上的血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麽,但這一刻季知庭看着他,卻覺得他其實什麽也沒有想。

季知庭從未覺得戚桐如此脆弱過,仿佛一道輕雲,若不緊緊抓住,頃刻間便将消散在眼前。

季知庭心中生出這樣的感覺,不禁用力扣緊了他的手。

大概是季知庭的力氣太大,戚桐終于在茫然中有了些許清醒,擡眸朝季知庭看來。

季知庭低聲喚他的名字。

戚桐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張口片刻,他沒能夠發出聲音,眼淚卻無聲地自眼角滑落下來。

季知庭輕輕抱住戚桐,讓他将臉頰埋在了自己的頸間。

他沒有立刻去詢問具體狀況如何,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輕聲地安撫着他。

他知道這時候自己只有表現得足夠冷靜,才能夠讓戚桐随着他平靜下來。

而戚桐也的确很快冷靜了。

他畢竟是蒼山青羽峰首徒,自幼跟随師門處理過無數事情,也見過許多危險的場面,所以即便此刻這樣的事情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強迫自己清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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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起頭松開季知庭,用泛紅的雙眸注視着季知庭,終于疲憊地出聲,用最簡單的言兩語,解釋了此地所發生的事情。

根據季知庭所說,他和戚阮在回到族內之後,起初并沒有注意到任何不對。

可随着從陣法外圍往莊園走來,他發現莊園內遍布妖邪氣息,四周的地面上也多了許多淩亂的足跡。

正當他警覺起來,試圖

讓戚阮先行離開,自己獨自前往查探的時候,有屍人從旁邊撲了出來,向他們進攻而來。

戚桐自然是立刻迎敵,然而他很快就發現,襲擊他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他的叔叔,鳳族的長老之一。

發現對方的狀況有異不似活人,戚桐心神大亂,瞬間出招錯亂,因此受傷。

同時埋伏在不遠處的其他屍人也都沖了出來。

這時候戚桐就已經明白這些是“屍人”了,他們早已經不屬于人的範疇,鳳族不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麽,而這群人也不知道究竟已經死去了多久,戚桐看到這幕,瞬間已經全明白了過來。

而且更加令戚桐絕望的是,這些鳳族的屍人,竟然是擁有着他們生前修為的。

他在這群人中見到了自己的父親,母親,叔叔……每張面孔都是他所熟悉的人,然而所有人都在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仿佛看的是可以随意吞噬的食物。

戚桐強迫自己不去思考,只憑着本能保護着戚阮在身側,不斷躲閃着來自族人們的攻擊。

而他也同時明白,自己的族人現在是多麽危險的存在,若讓他們從鳳族的陣法中走出去,離開這片避世之地,他們會在整個大陸上掀起怎樣的風波。

所以在想到這裏之後,戚桐撐着傷痕累累的身體,帶着戚阮将這群屍人帶到了鳳族的閉關之地中。

鳳族的閉關地,便是之前季知庭所見到的那個拱門之後的地方。

那是鳳族所擁有的神器所開辟出的特殊空間,只要掌握其使用方法,就能夠随意将其開啓或關閉,戚桐費盡心思将他們引到這裏,便是想要避免他們離開,為禍人間。

非常幸運的是,變成屍人後的鳳族人并沒有思考能力,他們雖然憑着本能仍然可以發揮實力攻擊其他人,但卻無法開啓和關閉這處空間。

他們被戚桐一個個送進了拱門當中,最後只剩下鳳族族長,也就是戚桐和戚阮的父親。

鳳族族長實力遠超戚桐,更何況戚桐身上還有不少的傷,再加上因為對面的敵人是至親之人,即便季知庭心中再明白不過,自己的父親已經沒有了生命氣息,但出手之間,他卻仍然沒有辦法毫無顧忌。

而這樣的遲疑,也讓季知庭陷入了危機之中。

鳳族族長在戚桐心軟收手之際,主動出擊向他探出了利爪。

戚阮就跟在戚桐的身後,見狀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沖了過來,替戚桐擋住了這道攻擊。

而後——

戚桐在傷心欲絕之下,親眼見到戚阮死在自己的面前,然後他又再次睜開了眼睛。

一雙和其他鳳族人同樣空洞無神的眼睛。

戚阮也成了一個屍人。

這就像是個詛咒,仿佛鳳族人死去之後,都将變成這副可悲的模樣。

戚桐無聲地落淚,将所有發生過的事,全部告知了季知庭。

而季知庭什麽也做不了。

所有的言語似乎都沒有任何意義,季知庭無法帶給戚桐任何安慰,而他也沒有辦法改變一切,所有的鳳族人連同戚阮,都已經被關在了拱門之內,季知庭沉默許久之後,終于安撫着戚桐,低聲說道:“我們先回門派,将事情告知掌門和師父,再做決定好嗎?”

在當時的季知庭看來,這是最妥善的處理方式。

戚桐無力地輕輕“嗯”了聲,便算是回應。

-

在此之後,回憶的幻境終于消失,季知庭的意識回歸了自己的軀體。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略微亮敞了起來。

季知庭擡起頭來,看到仍然守在身旁的飛捷。

他低聲問道:“你在這裏守了整夜?”

飛捷點點頭,他有些緊張地看着季知庭,像是在觀察他的臉色,但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好,過了很長時間見季知庭都沒有再出聲,他才終于說道:“你去見到戚桐了嗎?”

季知庭擡眸看了看他,輕聲應道:“嗯。”

飛捷目光顫了顫,連忙又問了出來:“那你和他……”

季知庭無奈地笑了起來,接着剛才的話說道:“在幻境裏見到了。”

飛捷怔了怔,小聲地“哦”了一聲,神情複雜也不知道算是失望還是慶幸。

早在讓飛捷替自己看守之前,季知庭就已經将自己可能遇上的狀況告知過對方,所以飛捷當然知道,他今夜有可能是見到幻境,有可能是被招魂去戚桐那邊。

季知庭大概猜到了飛捷擔憂的心思,他起身習

慣地想要揉揉飛捷的腦袋,但擡手的時候想起來自己面前不是毛茸茸的虎腦袋,而是一個面貌還沒有适應的少年,他的手頓時有些放不下去了。

他看似不經意地收回手,想了想忽地對飛捷說道:“當初我死之前,曾經囑咐過你,如果可以的話多替我照顧戚桐,你後來為什麽沒有跟着他去梧桐雲境?”

飛捷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他不肯讓我跟着他。”

季知庭:“……”

或許是因為剛從幻境裏醒過來,季知庭腦海中戚桐的形象,此刻仍然是多年前的模樣,直到現在聽飛捷這樣說起,他才突然想起,如今的戚桐,的确可能對着飛捷說出這樣的話。

飛捷眸色有些黯然,他無奈地看着季知庭,在猶豫過後說道:“當初我聽到你的囑咐,就猜到或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所以我想辦法去找到戚桐,希望他能夠阻止一切,可是等到我跟着他趕到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後來我擔心戚桐他沒有辦法撐過去,就主動陪在他身邊,可是他……他把我趕走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飛捷的神色顯得十分委屈。

縱然是已經學會了化形,但飛捷仍然習慣獸形,所以心思單純連表情也不懂得遮掩。

飛捷小聲說道:“他說他不想見任何人,他當時就像是瘋了一樣,他将陣法中央的那塊地掘了起來,把你的……你的殘骨帶了回去,還有地上的血跡也收了起來,他不停地說你可以活過來,他能夠讓你複活,他還打傷了所有勸阻他的人,沒有誰攔得住他。”

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飛捷不禁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仿佛時至今日仍然能夠感受到當時的無力和恐懼,他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我只能來蒼雲峰找齊慧月,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季知庭搖頭,安撫道:“我明白了,不用擔心,已經沒事了。”

飛捷眼圈紅紅的,他與季知庭重逢至今,前面那麽多天,他總是跟在季知庭身側,偶爾擡眸偷偷地看他,有時候會忍不住發呆,有時候連話都說不清楚。

時至今日,當季知庭再次提起這些事情,他才終于壓抑不住心底的情緒,将所有的無助和委屈全部化作淚水,忍不住哭了出來。

季知庭才明白,飛捷這些

年來究竟過得有多麽忐忑。

兩人說了這麽多話,時間已經過去不少,這時候外面的星池終于忍不住,敲了敲房門問道:“殿下?”

季知庭沒再與飛捷繼續說下去,轉而打開了房門:“嗯。”

他出現在星池面前,星池着急地打量起季知庭的模樣,想要判斷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等到看出他全身上下沒有異樣之後,他才終于松了口氣,小聲說道:“殿下沒事就好。”

季知庭看他的反應覺得好笑,飛捷卻将這當做了挑釁,他有些不悅地看着星池,低聲說道:“有我陪在他身邊,你在擔心什麽?”

星池也有些不滿,他戒備地看着飛捷:“就是因為你在旁邊,所以我才擔心好嗎?”

飛捷更氣鼓鼓了:“我和季……我才是殿下最信任的人,你不要裝作很受他信任的樣子!”

星池忍了這家夥這麽長時間了,此刻也終于忍不下去,豎着眉毛說道:“我本來就是殿下最信任的人,你是什麽家夥,你明明才剛來,伺候人都不熟練,連端茶送水都不會,該站在哪裏也不知道,看樣子細胳膊細腿大概連劍都舉不起來,你憑什麽跟在殿下身邊!”

飛捷氣得厲害,然而他雖然活了數百年歲月,身為人形模樣的時間卻比星池還要短,根本就說不過這人。

飛捷氣得原地轉圈,最終只能眼淚汪汪地看向季知庭。

季知庭:“……”

鬼知道他為什麽會被卷入這兩個小家夥的戰場當中。

他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們兩個都是我最重要的護衛,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

這句話最終被飛捷傳到了齊慧月那裏。

當天晚上,季知庭再次來到蒼雲峰齊慧月的大殿內,齊慧月聽到飛捷的說法之後,瞬間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在飛捷的窩裏面打滾,掌門形象完全崩塌。

季知庭無奈地看着齊慧月的模樣,揉了揉額角說道:“這很好笑嗎?”

齊慧月:“你這話說得,就像是在說他們都是你的翅膀,你也太受歡迎了吧季知庭!”

季知庭沒想到這家夥最終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他無奈地瞪了齊慧月一眼。

齊慧月對自己的處境根本沒有

半點自覺,此刻仍然在比着手指頭數着:“你想想看,飛捷,你身邊那個星池,還有當年那個誰……那個戚阮,戚阮十來歲的時候也喜歡跟在你屁股後面轉,你說你是不是專門招這種沒長大的小孩喜歡,每個都想纏着你?”

季知庭本來是來找齊慧月商量正事的,誰知道這家夥剛來就調笑起來,根本沒個正形。

最終還是季知庭板起臉,齊慧月才終于勉強記起自己是個掌門。

不過大概是因為剛才提到了戚阮的事情,齊慧月忍不住向季知庭說道:“對了,戚阮……他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對嗎?你回來之後見過他了嗎?”

這話齊慧月問得很是小心,與他剛才大大咧咧的樣子完全不同,不過季知庭卻并沒有因此在意,他只是冷靜地點頭說道:“見過了,他前段時間被戚桐打傷,還掉到了我的院子裏。”

齊慧月:“……”

他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錯過了什麽熱鬧。

季知庭瞥了他一眼,提醒他趕緊開始進入正題。

齊慧月這才收起戲谑之色,進入了掌門模式,開口說道:“所以你昨晚沒能夠随着招魂咒去到戚桐身邊。”

季知庭點頭:“嗯。”

齊慧月說道:“這樣再好不過,本來我也不希望你靠近那家夥,那家夥現在可能是天底下最危險的人。”

季知庭沒有對他這樣的說法做出評價,他只說道:“這樣或許能算得上半個好消息,至少這證明戚桐還沒有制造出第一具傀儡,我們還有時間。”

齊慧月:“但時間也不多了。”

他這般說着,忽地嘆了口氣又道:“出現了一點變故。”

季知庭問道:“怎麽?”

齊慧月攤手說道:“你不是對我說過,戚桐要開啓陣法,必須要使用種寶物,我們蒼山有極烈之果。我原本認為,我們只要在蒼山等待,肯定可以等到戚桐到來,不過現在看起來,我們可能需要提前去別的門派尋找寶物,等戚桐出現了。”

季知庭大概明白了齊慧月的意思,畢竟這種寶物的特性他是很清楚的,他于是向齊慧月問道:“是極黑之花要枯萎了?”

齊慧月點頭:“正是如此。”

種寶物,并非

永遠生長在原本的寶樹之上,就如同極烈之果在成熟後會自動掉落枝頭,而極黑之花有半年花期,半年苦味期,在枯萎期中的極黑之花,是無法起到作用的。

而當這朵花被人采走之後,它便需要再過十年,才能夠重新長出來。

因為這種寶物的特性,所以季知庭立刻就猜到出問題的應該是極黑之花。

齊慧月繼續說道:“那天你對我說過這件事情之後,我便立刻派人去調查這種寶物的消息了,而我得到的情報是,極黑之花現在是在星岐府那裏,它已經開了有接近半年時間了,根據推測再過七天,它就将進入枯萎期。”

七天,這個時間不算長,但也絕對算不上短。

季知庭沉默地思索着,對于戚桐來說,他如果想要完成這場陣法,他必定會在這次花期之內取得極黑之花。

因為他現在明顯在着急,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麽會突然間這樣急迫,但不管是上次見面,還是從其他人給到的消息判斷,戚桐的急切都作不了假。

所以齊慧月的判斷沒有任何問題。

季知庭說道:“我需要一個去星岐府的理由。”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視線是對着齊慧月的。

齊慧月:“……”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說道:“你去那邊幹嘛,是我這個掌門要拜訪星岐府,畢竟我們身為同盟,已經很很長時間沒有再見過面了。”

季知庭依然堅持與之對視。

齊慧月繼續找借口:“對了,我想起來我還欠星岐府那位掌門一件法寶,以前承了他們的情,還沒有來得及答謝呢,瞧我這記性,我這就去準備禮物。”

季知庭叫住了他:“齊慧月。”

齊慧月起身的動作霎時一頓。

從以前到現在,不管身份是普通的蒼山弟子,還是肩負重擔的蒼山掌門,不知道為什麽,只要聽到季知庭喊出自己的全名,齊慧月就會忍不住将渾身不自在。

他此刻被季知庭點名,終于沒法再繼續裝傻下去,于是幹脆當着季知庭的面耍起了無賴:“我不!我就是不想你去冒險,讓我去你讓我去行不行!”

季知庭用最平靜的話語回答了他:“這件事我必須親自去。”

因為戚桐的執念是他帶來的,戚桐想要開啓晦亂之陣,也是源于他,他絕不可能任由其他人為自己冒險,而自己則縮在他們的身後。

齊慧月知道自己最終還是無法說服季知庭,所以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這才妥協道:“好。”

他擡眸看向季知庭,繼續說道:“我會想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帶你一起去星岐府,但同時你也必須要答應我一些條件。”

季知庭點頭:“你說。”

齊慧月吸了口氣說道:“我想讓你答應我,絕對不要在戚桐的面前暴露真實身份,絕對不能讓他認出你,這些年你不在,你也沒有真正接觸過現在的他,你大概不清楚他現在有多危險……還有你絕對不能受傷,更不能失蹤,必須要時刻在我們的保護之下。”

季知庭:“……”

他聽着齊慧月的條件,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照你這樣說,我去了也只能在人群後面看着。”

齊慧月順口回答:“那樣就再好不過。”

季知庭又好氣又好笑,說道:“我答應你不會向戚桐暴露身份,也不會受傷或者失蹤,但我有我自己的行動,你不用如此擔心。”

齊慧月也知道季知庭有自己的執拗,雖然仍然不放心,但他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吧,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這就是商量好了最終的結果。

-

齊慧月的行動很快,大概是他也不敢放着戚桐四處走動,所以不過半天的時間,他就将一切安排妥當。

在商量後的第一天下午,季知庭還在練功場裏面,坐在陰涼處喝茶,看蘇良他們随着扶嘉陽練功,就突然見到朱五踏劍而來,停在了扶嘉陽這幾人的面前。

扶嘉陽對朱五的到來有些驚訝,于是忍不住問道:“怎麽了朱五師兄?你來找誰?”

朱五視線掃過在場衆人,最後有些疑惑地定在了陰涼處的季知庭身上。

朱五開口道:“我來說掌門的通知,根據掌門所說,他最近同星岐府掌門聯絡,兩人達成協議想要将兩方的弟子分別送到對方門派進行交換修行。”

扶嘉陽聽着這話,一時之間不禁愣住:“交換修行?還能這樣嗎?”

朱五無奈道:“我也不懂,我只是來傳消息罷了。”

扶嘉陽滿頭霧水,從未聽過有這種修行方法的,但既然是掌門的命令,他也沒有辦法提出半點異議,他這麽想着,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這群師弟們,忽地說道:“你既然特地來了這裏,是不是代表這次交換修行的人裏面,有我面前的這幾個之一?”

朱五搖頭說道:“不是。”

“不是之一,是這幾個人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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