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整夜昏昏沉沉,直到天明,這下了一夜的雨才停了下來。院子裏,樹葉被打落了不少,一地的狼藉,外面有宮女掃地的沙沙聲,以及竊竊私語的聲音

“昨夜,碟夜被處死了,據說死相非常凄慘。”

六兮躺在床上,聽着這話,頭似炸裂,想起來,可全身無力起不來。她除了腦子還有意識,可身體沒有任何知覺。

碟夜昨晚死了,死相凄慘。

就只餘下這句話在她腦海裏不停播放。

有宮女推門進來,戰戰兢兢站在她的床榻前,端着早餐

“娘娘,這是您的早餐。”

六兮躺在床上,只是木然的睜着眼睛,完全沒有知覺,那宮女看了一眼,吓的趕緊把飯盤放在餐桌之上,跑了出去。

六兮渾身不時發熱如被火燒,又不時的發冷,如同進入地窖。忽冷忽熱,完全動彈不得。

一個上午,六清宮之中冷情的只能聽見外面偶爾幾聲鳥鳴。她的房門,窗戶都緊閉着,光線暗淡,昏昏沉沉,不知是幾點。

到了中午,那宮女又端來午飯,放在餐桌上,看早餐還沒吃,宮女低聲勸道

“娘娘,您就吃一口吧,這麽餓着可不行。”

見六兮無動于衷,一動不動,如同死人躺在這昏暗的房內,那宮女這次再害怕,亦是不敢擡腿跑,跪在她的榻前求

“娘娘,您不要為難奴婢,您這不吃不喝,皇上若是知道了,怪罪下來,奴婢承當不起。”

“知道了,下去吧。”六兮終于開口,聲音嘶啞。

宮女一聽,連滾帶爬的跑出去。

Advertisement

當然,六兮不想吃,也沒有力氣爬起來吃。

直到了晚上,宮女端來晚飯,一看還是沒吃完,當即就哭了,顫抖的端着晚餐出去,正巧遇到安公公來訪。

安公公看了看宮女手中端的飯菜,皺眉道

“都沒吃?”

“娘娘一天都沒吃”那宮女吓得,險些端不住餐盤。

“罷了罷了,退下吧。”安公公一擺手讓她退下,宮女如獲大釋,轉身疾走。

安公公朝那昏暗的房內望了一眼,嘆了口氣沒進去,轉身朝禦瑄殿而去。

六兮娘娘在絕食,皇上也是心神不寧,發了一天的脾氣,這才允許他來瞧一眼。這瞧完回去,恐怕皇上又要大發雷霆了。

果然,聽到安公公的彙報,寅肅臉沉的比這天都黑。

“皇上,兮妃娘娘怕是昨夜糟了大雨澆灌,今兒個生病了。要麽我吩咐太醫去瞧瞧?”

安公公話音剛落,只見皇上已放下一案桌的公務,起身大步朝六清宮而去。

安公公急忙派人去叫了太醫,尾随皇上去的六清宮。

這一路,寅肅走的又快又急,三兩步便到了六清宮之中,一院子的下人都被他突然的造訪吓得齊齊跪在地上。

寅肅滿臉煞氣,一覺便踹開了房門,房內空氣不流通,有些悶,又無光,昏暗的只能看到六兮孱弱的躺在床上,似沒了意識。

他大步朝她走去,伸手還未碰到她,便一股熱氣撲上來,這個女人,是真病了,發起了高熱。

後面跟着的安公公,急忙房內的燈點上,又把窗戶打開通風。

空氣清新,有了光線之後,這才看清床上的人,已被燒的迷迷糊糊,面色潮紅。

即便是這樣,也不忘掙紮着不肯讓寅肅碰。

寅肅朝安公公怒吼一聲

“快去把太醫叫來。”

“是,奴才這就去。”安公公圓滾滾的身體連滾帶爬的出了六清宮去門口迎太醫。

寅肅一抹六兮的身體,全身都是濕透,既有昨晚的雨淋的,又有發熱流的汗。他是又急又心疼又恨的咬牙。

一把就撕碎了她的所有濕衣服,動作毫不溫柔,簡直是要發洩一般,撕了粉碎。然後起身朝她的衣櫃,翻箱倒櫃的找了一套舒适的雪白的睡衣給她換上。

六兮此時穿着雪白的衣衫,烏黑的秀發摘了發簪,鋪在枕頭之上,而小臉因發熱皺着眉頭,帶着潮紅。這副樣子,讓人又愛又憐又可恨。

太醫在安公公的催促之下,三作兩步的趕到六清宮,就見皇上坐在兮妃娘娘的床榻旁,雙眼狠戾說道

“給她看看。”

太醫渾身都吓的發抖,跪着過去,給兮妃娘娘把了脈。

“娘娘昨夜感染風寒,今天又熬了一天,所以這會兒嚴重了。皇上別急,臣馬上給她給開一副湯藥。”

太醫說完,寅肅沒有再說話,命令安公公親自去煎藥。

一屋子人,來去匆匆,又怕又忙。

過了不到一會,安公公便端着太醫開的湯藥來了,小心翼翼的端到皇上的面前

“奴才叫個丫鬟過來給兮妃娘娘喂藥。”

“不用了,我來。”

寅肅親自端過了藥,一手端碗,一手扶起了六兮,讓她靠在他的身上。

她渾身都熱,癱軟無力,但卻一直掙紮着不肯靠在他的懷裏。但她的力氣哪敵的過寅肅?他稍一使勁,她便動彈不得。

寅肅舀了一勺藥燙,吹了吹,想喂進六兮的嘴裏,可六兮即便被燒的糊塗了,也潛意識裏抗拒着寅肅,就是緊閉着唇,不開口。

寅肅耐心勸道

“把藥喝了。”

但六兮無動于衷,就是緊閉着雙唇,不肯張口。

“把藥喝了,發點汗,燒退了不難受。”他還是好言相勸。

六兮還是無動于衷。

看她這倔強的模樣,寅肅強壓着的火又噌的上來,這回換成了命令的口氣

“把藥喝下去。”

無用,沒有動靜。

寅肅一急,一手捏着六兮的下巴,強迫她張開了嘴,再用碗直接對到她的嘴上,倒了下去

“喝下去。”

這回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把一整碗的藥倒進她的嘴裏。

六兮被這粗暴的灌藥的方式嗆得猛烈的咳嗽起來,藥喝進去了一半,一半全吐在了寅肅的身上。

一碗藥喝的喝,倒的到,已空空如也。

寅肅身下的衣袍已被藥湯澆濕,這才把六兮扔在床上,看她蜷縮在床角,一雙眼像受驚的小鹿看着他,含着掩飾不住的恨意看着他。

寅肅心裏一痛,明明是她先犯了錯,可倒頭來,懲罰的卻是他自己。

“為了區區一個宮女,存心這麽折磨自己是不是?”

“你最知道怎麽讓我難受,你最知道。”

“甄六兮,你別太有恃無恐。”

寅肅說完,奮力的甩門而走,似要從此與她決裂了。

安公公跟在後面,看看床榻上的兮妃娘娘,再看看憤怒的皇上,不得不搖頭。

這兩人平時都精明聰慧,可一碰一起,就擰成這樣,任誰也解不開他們之間的交錯複雜。

六兮直到一室寂靜下來,她的雙眼才流下兩行清淚。

碟夜怎麽是區區一個宮女?

她是她的家人啊!

許是吃了藥的關系,她的身體不如之前那麽忽冷忽熱的厲害,輕松了一些。整個皇宮已陷入睡眠的狀态。她躺在床上卻睡不着,直到聽到打更的聲音,已是後半夜,忽地聞到空氣中春堇花的香味。

她的精神一震,以為是碟夜回來了,她沒有死,她回來了。她立即起身坐了起來朝門口看去。

這一看,在朦胧的光線裏,她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位,呆滞看着門邊立着的男子,是玄也烈,是也烈。

朦胧的光線之下,他一身玄色衣衫站在門邊,豐神俊逸,眉目含笑看着床榻上的六兮,那副樣子,仿佛是駕着月色從天上而來,落在她的面前。

六兮看到他的那一刻,眼淚已止不住的流下,泣不成聲,定定回望着他。與她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玄色的衣服光滑散着淡淡地青光,如隐靈的弟子那般無欲無求。他朝她走了過來,擡手抹了她的淚,聲音溫柔

“還是這麽愛哭。”

六兮便努力吸了吸鼻子

“我不哭。”

玄也烈只是沖着她溫柔的笑,見六兮情緒穩定下來之後,從廣袖裏掏出一瓶酒,問道

“要不要來一杯?”

這熟稔輕松的口氣,哪裏有半分私闖皇宮的緊張?這口氣就像年少時在玄國,在滿天繁星的草原上坐着,他取出一瓶酒

“來,今晚不醉不歸。”

六兮心潮浮動

“也烈,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碟夜,讓她白白犧牲。”

一說到碟夜,六兮的心情依然沉重而窒痛。

玄也烈沒有說話,轉身從一旁的桌上取了兩個杯子,兀自倒了兩杯清酒,遞給了六兮一杯。

六兮接過酒,喝了下去,雖是烈酒,但喝下去,卻覺得神清氣爽,

“這酒是用藥材泡的,專治你這風寒感冒。六兮,以後再傷心,不也許這麽折磨自己的身體。”

六兮低下頭,垂淚欲滴

“也烈,我是不是錯了,當初應該聽碟夜的,離開通朝這是非之地,如果離開了,也就不會有這些人因我而死。”

“你沒錯,六兮,這是你的命中注定,逃不了。亦如多年前,你被禁閉在六池宮所說的,你身是通朝的人,死是通朝的鬼,所以不能跟我離開。因為你的家人在這,你的祖脈在這。”

“可是,也烈,我現在累了,很累。”

也烈扶着她躺在床上,替她蓋上被子,淡淡說道

“六兮,你想不想聽我的想法?”

“你說。”

“你之所以累,是因為你太在乎那個人,你怕他不愛你,你嫉妒他身邊有那麽多如花美眷。可這些,你知無法改變,無能為力,所以你想逃,想眼不見為淨,然而,可惜的是,天下這麽大,你哪裏也逃不脫,對不對。”

玄也烈的話很簡單,卻把六兮真實的想法剖析的清清楚楚。

見六兮低頭沒有說話,玄也烈繼續到

“六兮,你想過沒有,既然逃不了,何不迎難而上?遇事退縮不是你的性格。”

六兮混沌的思緒,被他一句話點撥,有了一點點的明朗。

她擡頭看這也烈

“我以為你是來帶我離開。”

“既然從前,我帶不走你,現在更帶不走你。你有你的路要走,我只希望你能走的平平坦坦。跟那個人,你不要與他較勁。更不要試圖改變這游戲規則,順勢而為,事半功倍。懂嗎?”

“懂。”

順勢而為,這個淺顯的道理,她怎麽會不懂?只是她一直不肯将就,不肯屈服而已。

也烈又給她倒了一杯清酒

“再喝一杯,睡一覺,明早起來什麽事都過去了。”

六兮接過酒,喝了下去,本想問他是否跟她在現代遇到的無玄大師有關系,想問他為什麽一直不肯出現時,還未問出口,她已陷入昏睡狀态,不省人事。更不知來去無影無蹤的也烈是何時離開的,亦或只是她病後産生的幻覺?

只在第二天,她醒來時,屋子裏還有淡淡地春堇花的香味,證實昨晚,是玄也烈來過。

禦瑄殿裏,安公公上報

“太醫今早給兮妃娘娘把了脈,病已好了大半,只是精神不濟。”

“嗯。”寅肅淡淡地回了一句。

“皇上,從兮妃娘娘進宮之後,甄将軍一家還未來探望過。要麽趁着這次機會,請甄将軍一家來寬慰寬慰娘娘。興許見了娘家人後,這心思便開竅了。”安公公是想盡辦法,只要兮妃娘娘好了,這皇上才能好。

寅肅定神看着案幾,看了一會,揮揮手到

“去請甄将軍一家入宮吧。”

“是奴才這就是去辦。”

甄将軍一家接到宮裏的邀請,只以為是六兮在宮中又犯了什麽事,跟着來接他們的小宦官火急火燎趕到宮裏。

這一路上,心急如焚,又忐忑不安。

甄夫人問

“老爺,您平日進宮,是否有耳聞兮兒在宮中的境況?”

甄将軍在前邊走着,聽到這個問題,并未回答,深思沉重。他常常進宮,雖因不方便,從未去過六清宮,但倒也陸續聽過宮裏傳的消息,把他們家兮兒傳的是十惡不赦的惡妃,不容人,跟其他妃嫔争風吃醋也就算了,甚至連身邊的宮女都不放過。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