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百鳥裙
第七章:百鳥裙
在大腳嬸的面前,劉景老實的很,聽見大腳嬸的呵斥,他什麽也沒說,悶聲上前就要幫忙。
此時大腳嬸已經撿起來雲點墨掉在腳邊的夏布,她也沒仔細看布上還有花樣,就以為是普通的夏布,放在了梳妝臺上。
見劉景上前要幫忙,大腳嬸沒好氣的說道:“沒眼力見的家夥,這裏哪還需要你,快去竈臺燒些熱水來,丫頭體弱,這早上洗漱要用熱水。”
劉景依舊不語,但是人已經離開了屋子,往竈房屋裏走去。
看着劉景離去的背影,大腳嬸撇了撇嘴道:“真是的,說一句動一下。”然後大腳嬸又哄着雲點墨,剛才她在床榻上并未看見落紅,也知道劉景應該沒有碰雲點墨,但是還是問了一句。
“丫頭,你們昨夜有做什麽嗎?”
雲點墨準備拿起那梳妝臺上的夏布,聽見大腳嬸這樣問,她擡起眼眸,像只小兔子一樣看着大腳嬸。
大腳嬸以為她不懂,還想着怎麽解釋時,雲點墨将手中拿起的夏布展開,上面赫然繡着幾只栩栩如生的雀鳥。
“你昨晚上在繡花?”大腳嬸問。
雲點墨點了點頭,“我……我心裏,不……不安,總……總覺得何老板……會……夏布,毀了。”
大腳嬸知道,依照何德貴那卑鄙的僞君子性格,這種事能做得出來,估計還會卡着時間,說那布料不行,讓他們要麽交布,要麽交人。
而雲點墨索性将百鳥圖繡好,做出百鳥裙,讓何德貴無話可說。
“丫頭,你真是……”大腳嬸見雲點墨繡花一夜,她是又氣又心疼,但是她舍不得罵自己的女兒,剛好見劉景端着水盆進來。
“你也是,丫頭如今是你媳婦了,你也不曉得心疼人兒。”大腳嬸來到劉景面前,奪過了他手中端着的水盆。“以後如果還有這事,你今天飯就別吃了。”
雲點墨見大腳嬸在訓斥劉景,微微側着的身子,一雙桃花眼好似看戲似的,瞅着被訓的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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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景剛好看見雲點墨的小動作,他微微皺眉,卻沒有發作什麽,還是裝作老實模樣。
雲點墨見此,心情大好,想着早上被他掐着脖子的事兒,她緊了緊自己的衣襟,遮住了脖子。
她倒不是想幫劉景隐瞞什麽,而是怕大腳嬸看見擔心。如今天色才亮,屋子還有些昏暗,大腳嬸沒有看見雲點墨脖子上被掐的痕跡。
雲點墨開口,聲音嬌嬌弱弱的說道:“娘……娘親……不怪夫君,是……是……我繡花,夫君只是……幫……遞剪刀而已。”
“什麽?你不但不勸着丫頭,還幫忙遞剪刀!”大腳嬸點着劉景的額頭。“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這丫頭熬夜繡花你還幫忙遞剪刀!”
劉景直接朝着雲點墨看去。
雲點墨勾唇一笑,随即又是可憐的樣子。
“娘親,你……你要怪,就怪……怪我,別吵……夫君,我怕……夫君會……不……不理人。”
大腳嬸道:“你還不理我家丫頭!怎麽?覺得當我家上門女婿是虧了嗎?以後我不管你愛不愛說話,反正在丫頭面前,話多點。”
劉景依舊沉默着。
“跟你說話呢!沒聽見啊!”大腳嬸氣的想要揪劉景的耳朵,但是轉頭看見雲點墨在,怕吓着她,也就收了手。
劉景這才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去伺候丫頭洗漱。”大腳嬸又對雲點墨說。“丫頭乖,娘去給你做早飯。”
等大腳嬸離開後,劉景臉上的老實不在,他擰着手裏打濕的帕子,倒是幫雲點墨擦臉。
一邊擦臉,一邊道:“你是故意的。”
“我……我沒有……揭穿。”雲點墨被他擦的很不舒服,力氣大的好像要把她臉上的皮擦掉。
擦完了臉,雲點墨摸着自己的臉頰,還有些疼,她瞪着劉景道:“你,別欺負……我。”
“怎麽?還要告狀?”劉景在盆子裏洗着帕子,聽見雲點墨的話,他似笑非笑的說道。“你以為我會怕?”
雲點墨發現劉景還有些小孩子性子,似乎挺不服輸的。
“好了,我怕,行嗎?”雲點墨兩個字兩個字說話,還挺順口。“我們,和平,共處,不好……嗎?”
劉景只道:“你是傻子。”
雲點墨:“……”這天沒法聊了。
吃了早飯,雲貴就帶着劉景出去砍柴。
大腳嬸想起昨夜雲點墨繡花一晚上,就是心疼,讓她在屋裏休息,自己則是拿過雲點墨繡的那塊夏布,“丫頭,你好生休息,這布娘和你大嫂來繡就好了。”
雲點墨還有些不放心,但是拗不過大腳嬸,只得上床躺着。
本來今天是秀娘和桂花帶着大丫二丫去河邊洗衣服,張妮在屋裏收拾蠶房,這下秀娘要留在屋裏繡花,就桂花一人帶着大哥房裏的兩個丫頭,她自然是不幹。
“為啥是大嫂留在屋裏繡花?我也會。”桂花道。“我才不去洗衣服。”
“去去去……”大腳嬸趕着桂花。“你繡的和狗爬一樣,人家秀娘以前是在繡房工作,你有她這兩下子嗎?”
“那幹嘛非要今天繡花,這衣服都讓我一個人洗。”桂花埋怨着。
大腳嬸正在劈着繡線,見桂花在那裏絮絮叨叨,而兩個丫頭手裏拿着盆子,背上背着的背簍裝着髒衣服,在一旁有些局促的看着二嬸,也不敢開口。
大腳嬸還是心疼這兩個孫女,索性找來一個大背篼,将兩個背篼裏的髒衣服都倒進大背篼裏。
“你既然這麽有心情,還能和我兩個頂嘴,那今天的衣服,你一個人洗了!”大腳嬸直接把背篼放在桂花的腳邊,又對兩個丫頭道。“你們自己去玩吧。”
“不是娘……這……”桂花一臉不可置信,大腳嬸居然讓她一個人洗這麽多衣服!
“還不快去!”大腳嬸直接吼道。
桂花吓了一跳,連忙背起背篼就去洗衣服了。
雲點墨一夜未睡,本來還挺精神,當時頭一沾到枕頭上,還是困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夜色四合。
屋子裏并沒有點蠟,月光也不如昨晚上的皎潔明亮,只得隐約可見屋子裏家具擺設的輪廓。
雲點墨醒來時,就只模模糊糊的看見一些,她的手本能的搭在床榻上,但是手心的觸感溫熱,好像也握着一個人的手。
不過那只手有些粗糙,她能感覺到那人虎口處的老繭。
等等……
有人!
雲點墨剛想叫起來,就聽見那略微熟悉的聲音問道:“醒了?”
之所以說略微熟悉,因為這聲音,她昨晚上聽見了不少。
是劉景的聲音。
雲點墨張嘴想問,話還未說,就聽見劉景道:“娘讓我守着你,等你醒了,把飯給你熱上。”
雲點墨眨了眨眼睛——你怎麽知道我想問什麽?
“我是你夫君啊。”劉景勾了勾唇,他那清隽的臉上好像帶着幾分得意,勾唇的笑容只在嘴角,眼中并沒笑意。
整個人就像一只腹黑的小狐貍。
“嘶……”雲點墨只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如今已成定局,我會對你好的,娘子。”劉景道。
雲點墨整個人有些石化,張着嘴也不知道說什麽。良久,聽見那嬌嬌弱弱的聲音說道:“餓了。”
“為夫這就給你熱飯。”劉景轉身就出去,不一會兒,他端着熱好的飯菜進來。
大腳嬸怕雲點墨醒來就餓,給她留的飯菜一直在竈臺上煨着的。
劉景端着飯菜進來,就聽見雲點墨咬着牙,強硬的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劉景卻說道:“我不奸傻子。”
“呵……”雲點墨倒吸一口涼氣,頓時覺得,傷自尊了。
見雲點墨吃癟,劉景倒是挺高興,臉上的笑容也出現了,而不是之前那勾一勾唇角。
雲點墨還是說出那句話,“你,說話,挺毒。”
“所以我沉默寡言。”
雲點墨:“……”好吧,他有理。
吃了晚飯,劉景又把屋子裏的條凳并在一起。在和雲貴砍柴時,劉景說道他晚上睡的是凳子,并未碰過雲點墨。
雲貴倒是高興,自己養的白菜還好好地。
所以雲貴特地多拿了一床墊絮過來,讓劉景睡着條凳也舒服一些。
這兩日意香嬸來過幾次,但見劉景沒說什麽,她也不說話,只是溫溫柔柔的站在門口,擔心的看着劉景。
大腳嬸看不下去了,“你家孩子雖然是入贅,但是也是個小夥子,你怎麽像嫁閨女似的。”
意香嬸沒說話,劉景讓她先回去,自己在雲家挺好。
意香嬸不願離開,見秀娘在繡着花,她也上前幫忙。
大腳嬸本以為意香嬸只是村婦,可千萬別幫倒忙,卻沒想到意香嬸的繡功不比秀娘差。
劉景自然知道,以前在宮中,意香嬸是司制房的女官,這繡的都是皇家禦用。
雲點墨曾經跟着蘇繡大師學過繡花,她的手藝比一般繡娘要好,但是見到秀娘和意香嬸的手藝後,她不得不佩服,這兩人的繡功都在自己之上。
有了意香嬸的幫忙,很快就繡好了百鳥圖,雲點墨打了樣後,讓意香嬸幫忙,和秀娘一起将百鳥裙做了出來。
雲點墨打樣是漢洋折衷,還結合了洋裝的修身,所以意香嬸和秀娘做出來的百鳥裙和普通的裙子不一樣。就在身上比劃一下,那裙子上繡着的雀鳥好像活了一般,仿佛間置身叢林裏,耳邊是不絕的鳥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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