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反噬終到來

反噬終到來

63　　被燕銜光護在懷裏的那一刻，仿佛所有危險、所有爆炸都被遠遠隔絕在外。然而自爆的餘威散去，孔蓁蓁回過神來以後，卻覺得心驚肉跳。

孔蓁蓁反手摟住燕銜光的腰，聲音微顫，“燕銜光？”剛才臨武仙尊自爆之力沖擊之時，她聽到燕銜光發出一聲輕微的悶哼。到目前為止，燕銜光仍維持着剛才的動作，沒有動過。

這讓孔蓁蓁莫名心慌。

臨武仙尊自爆，修為不夠、躲閃不及的那些仙族和魔族全部隕落，連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剩下僥幸逃過一命的幾人，這時候也慢慢飛了回來。

仙族這邊還剩下紫冥仙尊以及被他順手救下的兩名仙君，魔族那邊還剩下兩名魔尊和三名魔君。此刻，這些人全都觀察着孔蓁蓁和燕銜光。尤其是鐘長夜和他手下的兩名魔君，目光中暗藏着虎視眈眈，心中蠢蠢欲動。

在孔蓁蓁着急地又喊了一次燕銜光時，燕銜光終于有了反應。他挺直腰背，側身，目光冷峻掃過那幾名魔族，在鐘長夜身上特別停頓了一會兒。被重若千鈞、滿是威壓的目光一掃，那幾名魔族頓時将剛剛生出的小心思全都藏了起來，一個個表現得格外忠心。

暫時壓下那幾名魔族後，燕銜光放開摟着孔蓁蓁的手，往後一步，沉穩冷靜淡聲道：“這件事，仙族是否該給魔族一個交代。否則，剛剛簽訂的停戰協議也不用繼續了。”

燕銜光松手的那一刻，孔蓁蓁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拉他，然而指尖在觸摸到光滑的布料後，又瑟縮着收了回去。

此刻，聽到燕銜光的話，孔蓁蓁思索片刻，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在魔界叨擾幾日，等商量完臨武仙尊之事後，再離開。”

燕銜光勾了勾唇，吩咐謝同悲将仙族之人安頓好，随後獨自朝着魔宮飛去。

燕銜光做這些事的時候，腦子裏一直有心魔的聲音在轟炸。

“燕銜光，你快點趁機對道器動手啊？！你還在等什麽？！”心魔聲音氣急敗壞，他好不容易才讓那個仙族被心魔蠱惑，去殺孔蓁蓁。沒想到好好的機會被燕銜光自己破壞了。

仙魔之争的氣運，原本在魔族和魔種這邊。但現在，氣運已經向仙族和道器那邊傾斜了。再這樣下去，魔族好不容易奪來的翻身之機就要白白錯過了！

心魔恨不得直接搶了燕銜光的身體，自己上陣殺了孔蓁蓁。

事實上，心魔說的所有話，燕銜光都沒有聽到。他雖然外表竭力保持着鎮定自若，毫無大礙的模樣，但實際上，幾乎已經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和清醒的神智。威懾鐘長夜等人是出于本能，而借口讓孔蓁蓁一行人留下來，是因為潛意識裏，他還記得自己想要讓她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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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宮的守衛上一刻還在好奇泉霧海那邊出了什麽事，下一刻就見到一道黑影從眼前一閃而過。

燕銜光寝殿的兩扇大門無風自合，隔絕掉守衛好奇的目光。

一進門，燕銜光再也撐不住，趔趄着一把撐在桌子上。“噗。”随着一聲悶哼，燕銜光猛地噴出一口血。他撐在桌子上的雙臂，細微地顫抖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雙眼周圍的魔紋仿佛活了一樣開始生長。

見到燕銜光這副慘樣，心魔沒有半點憐憫之意。它冷冷道：“如今只是反噬的第一階段，魔力暴漲，失去控制。你若是不能盡快除掉道器，魔力會開始衰弱，一直衰退到新出生的魔族的水平才會停止。”

“燕銜光，魔種的使命就是帶領魔族走向輝煌，一統六界。做不到，你會付出你想不到的代價！”

和魔力暴漲帶來的疼痛相比，之前靈魔沖突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已經失去神智的燕銜光活生生被痛到清醒。他慢慢睜開已經全部變為銀色的眼眸，艱難開口：“我明白了。”

恰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

“魔主大人，仙族洞真尊者想與您談一談臨武仙尊之事。”

燕銜光指尖狠狠掐着掌心，将湧到喉嚨口的血吞下去，接着掐了個法訣，将剛才的血跡整理幹淨，才朝外邊淡聲道：“将洞真尊者請到九極殿去。”

燕銜光自己也朝着九極殿走去。他每踏出一步，身上的狼狽就減少一分。等他走到九極殿門口時，臉上已經恢複冷靜沉穩的模樣，衣服上不小心被濺到的血跡也消失幹淨，整個人看上去內斂而強大。

坐在九極殿中的孔蓁蓁心裏矛盾不已。一方面，她覺得自己和燕銜光是敵人，不該來這一趟；但另一方面，她實在放心不下燕銜光。

就當是感謝他剛才的救命之恩。總之，感謝完，談完臨武仙尊一事，她就走。

想到臨武仙尊，孔蓁蓁又想起，自己在人界時，曾答應月仙要殺了臨武仙尊。她之前一直礙于仙族局勢，不知如何是好。沒想到，臨武仙尊反倒自己選擇了自爆。

因為想到臨武仙尊，孔蓁蓁心裏的糾結忐忑稍微放下去了一點。但就在這時，她聽到門口的響動，一擡頭，見到一身黑衣，緩步走來的燕銜光，頓時又再度緊張起來。

她暗地裏深呼吸了一下，随後起身，微笑道：“之前多謝銜光魔主相助。”

燕銜光看了她一眼，在孔蓁蓁身邊坐下，微微勾唇一笑，“洞真尊者若真想感激我，不如将人界剩下那一天交給魔界。”

聽到燕銜光這話，孔蓁蓁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松了口氣還是什麽。她将複雜的心緒埋入心底，笑着開口，“人界之事，事關重大。魔主不如提點其他條件。”

如果這樣就能把燕銜光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抵消過去，那......

孔蓁蓁發現這一場會面和她之前想得不一樣。燕銜光對她公事公辦，兩人之間像是從來不曾認識過一樣。這樣也好。與燕銜光談完臨武仙尊之事後，孔蓁蓁這般想着，打算起身告辭。

然而，就在她起身想要離開之時，自身警戒忽然一動。她下意識一閃，一剎那的功夫，就與燕銜光過了不下十招。當一切塵埃落定之時，孔蓁蓁已經被燕銜光鎖着喉嚨，壓在桌上。

“你......”孔蓁蓁既覺得吃驚，又覺得今天這一幕早已有所預料。她下意識說出一個你字，接着卻不知道再說什麽好。

燕銜光目光幽冷，深處透着一股無情的兇性，他凝視着孔蓁蓁的眼眸，慢慢收緊手指，“你今天注定要死在這裏。洞真古鏡已經無法救你了。”

孔蓁蓁只覺一股磅礴浩然又陰冷刺骨的魔力順着他逐漸收緊的手指從喉嚨一路往體內流動。那一刻，孔蓁蓁真的覺得他會殺了自己。

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刻，孔蓁蓁卻發現自己竟然對他恨不起來，她只覺得有些難過。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太沒志氣、太可笑了。

“蓁蓁，再見了。”燕銜光勾唇一笑，透着殘忍和無情。

孔蓁蓁閉上眼，斬斷那些軟弱無用的情緒。盡管燕銜光封住了她體內的仙力，但很顯然，他不知道，洞真古鏡與自己心神相連，只要洞真古鏡還在，自己就不會死！

就在孔蓁蓁想要召出洞真古鏡自救之時，她忽然感覺到朝她體內灌入的魔力停止，鎖在她喉嚨上的力量也一點點減小。

燕銜光松開手，同時放開對孔蓁蓁的挾制，轉身冷聲道:“你走吧。趁我未曾改變主意前。”

孔蓁蓁咳了兩聲，從桌上起身。她望着燕銜光孤高冷傲的背影，只覺得心裏有一團火再不停地燃燒。

“燕銜光，你到底想做什麽？！”如果認為他們兩人是死敵，那就痛痛快快幹幹脆脆來一場，何必一會兒救她，一會兒要殺她！害她心亂如麻！

聽到孔蓁蓁負氣的質問，背對着她的燕銜光忽然嗤笑起來，眼中甚至有幾分無奈和認輸。

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麽。

明明，一直以來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活着。只要殺了孔蓁蓁，他就能得到無上法力，沒有性命之憂。然而，他卻下不了手！

“燕銜光，你完了。”心魔将燕銜光所有想法看得一清二楚，此刻，聲音冰冷，道出他的命運。

喊出剛才那句話後，孔蓁蓁冷靜了許多。見燕銜光沒有回答，她閉了閉眼，竭力用平靜的口吻，換了個問題道:“燕銜光，你之前為何救我？”

燕銜光轉身，凝視着孔蓁蓁的眼眸。

我想做什麽，何需理由。他想這麽說，然而看着孔蓁蓁認真中帶着煩躁的眼睛，卻忽然笑起來，笑中透着對自己的譏諷。

“孔蓁蓁，你是不是從來不曾信過我？”他為什麽救她，當然是因為他愛她啊！這大概是對于他曾經犯下的錯的懲罰吧。

燕銜光沒有給孔蓁蓁開口的機會，收了臉上一閃而過的自嘲，沉聲道:“孔蓁蓁，我今日再說一遍。我心悅你。”

這是孔蓁蓁第三次從燕銜光口中聽到類似的話。第一次，她不信，第二次，她仍然不信。然而這一次，這句話終于在她心中有了份量。

“我——”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一瞬間只覺茫然無措。

然而就在孔蓁蓁竭力思索自己應該說什麽的時候，忽然臉色一變，“燕銜光！”

燕銜光一頭黑發從發根開始被銀色侵染。一剎那的功夫，滿頭黑發全部變銀。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口中溢出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