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RiceBar

Rice Bar

第四章

“你……逞什麽一時口快啊你?”得知事情經過的喻瑾恨鐵不成鋼地翹了翹孟晚的腦袋,“傅廷深追求你?夢裏倒是有可能!”

“小瑾你不在現場不明白……”孟晚瘋狂為自己找借口,“情勢所逼,我不得不……”

喻瑾簡直要被她氣死:“你是覺得誇下海口以後不用負責了是不是?現在Lilly估計就等着看你笑話呢!”

孟晚扯了扯喻瑾:“诶小瑾你別激動……”

“我能不激動嗎,我……”喻瑾話說到一半,這才反應過來,“我激動個什麽勁?你自己作死自己負責,反正最近GM也讓我帶新人了,幫我沖KPI也後繼有人了。”

“小瑾,沖動是魔鬼。”孟晚邊安慰着邊低下頭打字。

喻瑾頭痛地揉了揉眉心。

坦白說,孟晚不僅是她帶的博主,更是她的室友還是她的高中同學,不僅僅是因為工作業績,出于個人私心,她多少都希望孟晚工作上一帆風順,越走越好。

然而這會孟晚仍然盯着手機。

皇帝不急太監急,喻瑾見她這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頓時有些不耐煩了,俯身看向她:“你到底在看什麽這麽着急?”

一個叫[B站最時尚的人兒們]的群。

喻瑾其他的沒看清,就看清孟晚在輸入欄裏打的那段話。

【還好吧,也就送了我一套別墅一輛布加迪和幾個包包】

【好啊,我之後發照片來群裏[/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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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瑾:“……?”

喻瑾恨不得給她一巴掌清醒清醒:“你牛皮還吹上瘾了?”

孟晚眨了兩下眼:“我這不是騎虎難下嘛,她們追着我問。”

說着孟晚站了起來,拍了拍喻瑾的肩膀:“放心。”

孟晚沖她晃了晃手機:“辦法總有,這不又來了?”

**

金色初秋,街上鋪着一層厚厚的梧桐落葉,水杉和銀杏也早早被這入秋的信號打敗,抖落了那一身綠。微風浮動,梧桐葉尖輕晃,略過毗鄰身側的一塵不染的玻璃鏡面。

隐約可見黑色漆皮鞋從中一閃而過。

今視傳媒集團會議室內。

“傅總,這是星拓這一季度的財報。”董事會某高管看着電腦,又看了眼道,“較上一季度42%的收入增速,這一季度達到54%。”

“目前星拓還是以游戲直播為主,之前挖了個新人,聽說是謝尹的小號,帶起來了不少流量,盛泰有意挖走,但被我們及時攔下了。”

高管看了眼傅廷深,似乎沒什麽反應,于是接着繼續彙報說:“GM這個季度……”

他邊看着電腦邊咽了咽口水,語調不自覺帶了分小心翼翼,說:“GM這個季度營收比上個月同比下降了大約30%……”

傅廷深擡頭看了他一眼,這才終于出聲了:“理由?”

男人指節分明的手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在安靜的會議室裏顯得格外有壓迫感,“GM上一季度的淨利潤,似乎也并不樂觀。”

高管趕忙低下頭,說:“是這樣,GM上上季度內部做出了調整,簽了一批中腰部的KOL,可能因為還在摸索當中,暫、暫時還……”

“今視沒那麽多資本讓GM揮霍。”傅廷深終究失了耐心,站了起來,看向他,“盡快把下一季度的戰略方案交到我這裏。”

高管應了聲“是”,心裏卻在冒汗。

唉,這下又要加班了。

傅廷深起身離開:“散會。”

回到辦公室內,傅廷深脫了西裝挂在椅背後,疲憊地揉了揉眉骨。

陳嚴這時推門而入:“傅總。”

他來到傅廷深身邊,說:“夫人說最近身體不舒服,想讓您回家一趟……”

傅廷深皺了皺眉:“她怎麽了?”

“聽說是偏頭痛,每晚都睡不好……”

傅廷深無語失笑:“我回去也治不好她的頭痛。”

頓了頓,陳助理又道:“夫人還說,小時候她有一丁點不舒服,您都會立刻跑到她身邊問她怎麽了,現在長大了……”

陳助理沒能說完這一句話,因為他在傅廷深向他投來一個冰冷的視線後就立刻閉了嘴。

沉默半晌,傅廷深最終松口,說:“知道了,我明天抽空回去一趟。”

傅廷深知道她讓陳助理帶話給她多半沒什麽大事,只不過是想讓他回去一趟罷了。

“還有其他事?”

陳助理頓了頓,說:“上次在金翠軒您讓我取五萬塊給她,我照辦了。”

顯然話裏有話。

傅廷深看向他,慢慢悠悠地反問了句:“嗯?”

“……那個小姑娘看着,似乎不太高興。”

陳助理看了眼傅廷深的表情,繼續說:“傅總,人家女生臉皮薄,可能覺得被侮辱了。”

覺得被侮辱?

傅廷深想起那張拼命要請自己喝咖啡但聽到咖啡價格笑容僵硬的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但他終究沒說什麽,只問陳助理:“到底想說什麽?”

“就那個女孩兒吧,長得怪好看的,性格也不錯……”

“怎麽?”傅廷深截斷他的話茬,玩味地看着他道,“你要是有興趣我不阻攔。”

“不不不不不,傅總,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助理連連拒絕,“我的意思是說,您為什麽連個機會都不給別人……”

察覺到傅廷深此時已然有點不耐煩了,陳助理這才打開天窗說亮話:“夫人很為您的終身大事着急,畢竟這您也老大不小了……”

傅廷深睨他一眼,無情戳穿他:“這後面半句話也是夫人說的?”

“……不是。”陳助理讪笑道,“這不是做人應該懂得自我補充麽。”

在傅廷深趕人的不耐視線下,陳助理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傅總,夫人想知道,您究竟喜歡什麽樣的?”

這些年來,明着暗着想勾搭傅廷深的女人太多了,他能拒絕就拒絕,拒絕不了的,也幾乎只見了一兩面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陳助理在傅家這麽多些年,能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但對于這件事,所有人都摸不清傅廷深的态度,連他都很好奇。

傅廷深坐在皮質座椅內,對上陳嚴期盼的視線,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片刻後,只見傅廷深站了起來,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準備起身往外走,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拍了拍陳嚴的肩,微微偏了偏頭,聲音低沉又緩慢地道:“陳嚴,知道得少一點,容易活得久一些。”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的陳嚴:“……”

**

而另一頭,Rice Bar的走廊內。

孟晚踩着高跟鞋,摁着自己的耳麥,小聲說:“化妝間怎麽走?”

“左轉,再右轉,你看到廁所之後,對角那個房間就是化妝間了。”

“行。”孟晚擡頭,側了側頭低聲說,“我看到了。”

孟晚二話不說就進了化妝間,好在人不多,她微微笑了一下,找到她替代的那個位置坐下開始化妝。

“晚晚。”耳麥中喻瑾的聲音傳了過來,“你确定這行嗎?事不過三,要是你這次再失敗了——”

“放心。”孟晚邊化妝邊安慰道,“那天我觀察過了,傅廷深只有在趙總身邊那個女伴身上的視線最久,足足有一分鐘!”

孟晚擲地有聲地反問:“你見過傅廷深看誰超過一分鐘的嗎?”

“他就喜歡那種楚楚動人的小可憐!”

喻瑾:“……”

其實她真的很想說,真的不是因為趙總的女伴正好在傅廷深正對面,他才會無可避免地看了這麽久嗎?

但鑒于孟晚這都磨槍上陣了,她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擊孟晚的士氣,就也索性沒說。

“行吧。”喻瑾只能為她加油鼓勁,“那你先忙,好了我來接你。”

孟晚很有信心地道:“你就放心吧!”

孟晚很快化好妝和衣服,滿意地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

沒過多久,孟晚就跟着其他兩個姑娘,趕去了傅廷深所在的包廂。

包間裏不止傅廷深一個人,另一個男人孟晚沒見過,但長得倒是也不遜色。

當她們三個剛剛進去的時候,兩個人在談話,只讓她們站在最前邊的陰影處。

孟晚豎起耳朵聽着,希望能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傅廷深修長指尖捏住煙,就連點火的動作都不疾不徐的:“又追失敗了?”

大概是被戳中了軟肋,那男人頓了頓,有些暴躁道:“這年頭的女人是不是有毛病?”

傅廷深還是以哪種嘴毒欠扁的語氣說:“可能是你的問題,想過沒?”

“放屁,我對她們哪不好了?用完我的錢就跑——”大概是不想再提,那人頓了頓,說,“不說我的了,倒是你。”

“聽說你最近搬去淺水灣了?”

傅廷深:“嗯。”

淺水灣?

這名字怎麽有點耳熟?

孟晚來不及細想,就聽另一個男人又說:“你哥這是打算讓你提前試住?”

“是我自己要搬出來。”

“行了。”傅廷深顯然不願意再多說,“人都來了,你就這麽晾着她們?”

那男人笑了聲,這才把視線轉了過來:“都還愣着幹什麽?不過來?”

孟晚身邊那兩個姑娘立刻撒開丫子跑到他懷裏:“顧公子~”

顧公子?

顧家以珠寶生意起家,在S市一家獨大,而顧家的公子,就只有顧淮了。

而孟晚還停留在原地,顧淮立刻朝着她不滿地道:“你怎麽不過來?”

這可是顧淮啊,花名在外的顧淮!

她這一出去那可不是立刻被盯上了?

不行,絕對不行!

孟晚誓死扞衛自己一動不動的步伐。

于是孟晚捏着嗓子道:“顧公子,我,我今天第一次來,有點緊張。”

“緊張?”顧淮道,“一回生二回熟,沒什麽好緊張的。”

“趕緊的。”

在極度壓力下,孟晚的嘴不經過大腦思考就跟着這麽胡說道:“顧公子,其實我,天生就有點怕光,看到光皮膚就會很不舒服。”

顧淮更不解了:“那你來幹嘛的?”

孟晚只能硬着頭皮瞎說:“我只是久仰顧公子的大名,如果能夠遠遠地看這麽一眼,也是很開心的……”

沒想到這彩虹屁對顧淮十分受用。

他原本還有點煩,一聽她這麽說,頓時氣消了大半。

“那你去那邊沒光線的地方坐着。”

孟晚剛開心,還沒走兩步就聽顧淮又說:“等會。”

孟晚腳步又是一頓。

他指着傅廷深身邊,命令似的道:“你去傅總身邊坐着。”

顧淮剛剛琢磨了一下,覺得事情不太對。

他來過這裏幾次,剛開始的姑娘資質都還不錯,最近這兩次的是越來越不行,這女人不想出來見他,又這麽藏着掖着的說自己怕光,這可不就是在暗示他“見光死”麽!

每次喊傅廷深出來都不見他接受自己的好意,顧淮也是存心想玩弄他一次。

然而沒想到聽到這話,那姑娘喜笑顏開地道:“謝謝顧公子!!”

顧淮:“……”

有這麽開心的??

而原本一臉置身事外坐着看新聞的傅廷深,突然感受到眼前覆下來的陰影,這才擡起頭。

孟晚在距離傅廷深幾步之遙的地方站定,沒有再走過來。

傅廷深放下手邊的新聞,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笑了聲:“孟小姐這是轉行了?”

孟晚仍然未動,只直直地看着他,臉部有輕微的抽動。

暗淡的光線下,眼前的女人面色蒼白,肩帶虛虛地挂在肩頭,似乎搖搖欲斷。

這會兒傅廷深換個姿勢坐着,勾着唇:“是我上次的話說得不夠明白?”

孟晚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但仍然調整着面部表情,讓自己看上去楚楚可憐一點兒。

“傅總,其實……”孟晚哽咽着看向他,眼中似有淚。

“我十歲那年家裏破産,淪為名媛圈裏的笑柄……”

傅廷深很淡地笑了一下:“孟小姐,這樣的故事,過于老套了。”

孟晚很快捕捉到男人眼底劃過的那一絲熟悉的不屑。

不對啊。

這怎麽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呢?

難道傅廷深……不喜歡這樣的?

見狀,她三下五除二擦幹眼淚,立刻換了套說辭:“但是我憑借着多年努力,存款裏多了十個零,前兩天剛買下了淺水灣的別墅……”

孟晚微笑而又不失禮貌地道:“傅總,我想說的是,我們以後就是鄰居了,請多多關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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