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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孟嫣抱着胸從上而下地打量着這具趴在地上的身軀。

屁股圓潤，腰肢細軟，長腿白膚，竟把她都能比下去三分。

她有些刻意地喊了聲“宋先生”，企圖将他的視線拉回，她棋差一招，決不能毀在那個撲街的蠢女人身上。

宋止禮貌地說了聲抱歉，便擡腳朝夏卿卿走去。

夏卿卿掙紮地翻坐了起來，她胳膊剛剛摔倒時撐了一下地面，現在已然麻木不堪，但是好在臉沒直接撞地，不然她真的會去死。

她剛翻過身，就看見宋止蹲在了她面前。

神明蹲下來的時候，都是好看的。

夏卿卿愣了幾秒，立馬換上了撲克臉。

宋止也不惱，左手将她的兩只高跟鞋全都脫了，不顧她反對，将她打橫抱了起來朝電梯走去。

“孟小姐，幫忙按下電梯，謝謝。”

孟嫣眼神迅速從夏卿卿身上離開，語氣擔憂地說道：“宋先生，我覺得還是送醫院比較穩妥。” 她眼神柔柔地看着宋止，卻發現他根本沒在看自己。

夏卿卿掙紮着想從宋止懷裏下來，她從沒和人說過她認識宋止，現在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上去，孟嫣一定會恨死自己。

她可不想進娛樂圈的第一天，就得罪一個咖位不算小的前輩，再留下一個不光彩的記錄。

“宋先生，我要去醫院，你放我下來吧。” 夏卿卿瞅了一眼孟嫣，又擠了擠眉毛。

孟嫣立馬了然，應和道：“是啊，摔傷崴腳還是去醫院比較穩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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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夏卿卿有些刮目相看，居然沒有趁機上位。

“叮。”

電梯到了，那人卻還是不表态，也不松手。

孟嫣有些急了，随手推了一下夏卿卿腫着的腳踝，讓她快說話。

夏卿卿一個大喘氣，差點沒一拳打死那個不長眼睛、下手沒輕重的孟嫣。

她眼裏憋着淚，艱難地說道：“…我要去醫院。”

宋止看着兩人一唱一和，不禁笑了起來。

只是那聲音低沉，斷斷續續。

全然不是開心愉悅的笑。

夏卿卿一下蔫了下去，她知道，宋止這樣笑的時候，一般不會有好事。

上一次的時候，還是有個開發商想和宋止的公司硬磕一塊地。

那人也是沒做好功課，見宋止年輕就擺出一副瞧不起的樣子，噼裏啪啦地把宋止教訓了一頓。

然後宋止就是這樣低沉地笑着，笑了許久，把那個人笑得脊骨發涼，汗毛倒立。

後來聽宋止的秘書郁風說，那公司不久被查出有嚴重的稅務問題，整個公司被連根拔起，那人也進了監獄。

郁風形容那笑聲，就是魔鬼的背景樂，聽到的話，拔腿就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而殘了一條腿的夏卿卿覺得，自己就是一條砧板上的死魚，孟嫣是那個不小心把刀放在旁邊的人。

電梯一路上行，再也無人說話。

空氣仿佛凝結，再多一秒就要窒息死亡。

宋止抱着夏卿卿走到了房間門口，一個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孟嫣。

孟嫣立馬屁颠颠地跑過來給兩人開了門，她臉上笑容堪比大哭，不知怎麽的，自己竟還變成了幫人開房門的服務員。

宋止把夏卿卿放到床上，“待着別動。”

随後拉着孟嫣走出了房門。

哼，妹妹腳崴了還惦記着其他女人！

夏卿卿朝門口翻了個大白眼，吃痛地摸着自己腫高高的腳踝。

孟嫣見宋止走了出來，臉上又浮現出了些許希冀，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再去開一間房給宋先生換湯汁弄髒的襯衫？”

宋止不語，眼底涼意蔓延，良久才開口。

“你剛剛弄疼我家卿卿了。”

酒店裏的冷氣突然凝結，孟嫣冷不防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有些怯怯看着這個剛剛在酒桌上還同她小聲說笑的男人，轉瞬間變成了這副陰霾的模樣，心下一涼。

這個夏卿卿，竟是個不能惹的人！

怪不得那女人不想趁機上位，原來她早就占了位置。

“我，我，” 孟嫣嘴唇張了又合拼命想着措辭。

宋止卻失去了耐心，“孟小姐沒事，不如現在離開。”

他語氣禮貌到無可挑剔，孟嫣卻好像被人扇了一個巴掌般難堪，腦海裏不停回蕩着宋止的話，恍恍惚惚地離開了客房部。

夏卿卿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客房裏，心裏悶悶的，紅腫的腳踝似乎都不那麽疼了。

她心裏清楚所有與宋止相關的事情都該避開不談，但真的慢慢将自己剝離出來的時候，心還是會一點一點的鈍痛。

那麽多年，他就好像心裏的毒素，肆意流竄。

等她終于醒悟過來不願中毒過深時，一切都要從抽筋削骨開始。

而現在，她想去看看宋止到底幹什麽去了，為什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他剛剛和孟嫣上樓又是為了什麽？

她有太多問題要質問他，但理智牢牢禁锢着她的身子，讓她寸步難行。

夏卿卿越想越難受，眼眶不受控制地發紅發腫，她看着關上的房門再也憋不住了。

一個大吸氣，好看的五官皺在一起，夏卿卿準備哭兩嗓子纾解一下心中憤懑。

可她眼淚還沒來得及掉下來。

“滴——” 房門猝不及防地被打開了。

夏卿卿：“……”

宋止手裏拿着郁風剛送來的紅花油，有些微怔地站在門口。

夏卿卿一個大喘氣收住了自己的聲音和眼淚，兩只眼睛圓滾滾地盯着宋止。

然後，“嗝——”

寂靜空曠的房間裏，她打了一個響亮的嗝。

“……”

夏卿卿這次真的哭了出來。

“哭什麽？” 宋止輕笑着走上前來，坐在床邊。

他拉過夏卿卿腫起的腳踝，輕輕按了按，“沒有骨折，擦了紅花油很快就能好。”

“嗝——” 又是一聲。

夏卿卿哭得更厲害了。

她甚至覺得不如剛剛直接摔死算了，為什麽要讓現在這麽糗的她在宋止面前公開處刑。

“喝水，分十口咽下去。” 宋止起身幫她倒了一杯水。

夏卿卿整張臉埋在杯子裏認真數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喝完了。”

宋止接過杯子，和她一起靜靜等着。

不一會，“…好了。” 夏卿卿抹了把眼淚，頭卻低着，不肯看他。

宋止不甚在意，打開紅花油，幫她揉起了腳踝。

他指法明明柔和，夏卿卿卻覺得有些吃痛，一層細密的薄汗爬上腦門。

“疼。” 她輕聲道。

宋止手上并未收力半分，語氣溫柔地說道，“疼的話，以後就別亂跑了。”

那語氣滿是關心和愛護，夏卿卿卻生生聽出了寒意。

疼嗎？看到許萌那樣心疼嗎？想到自己以後也會那樣，害怕嗎？

怕疼，那以後就別亂跑了。

夏卿卿咬着嘴唇，不肯回應。

“你讓許萌別跳了。” 她突然擡起頭悶聲說道。

“許萌？” 宋止擡眼看她，“誰？”

夏卿卿一時語塞，也對，他根本不會記得一顆無關緊要的棋子的名字。

“就是剛剛吃飯時跳舞的那個女生。”

“啊，是她啊，” 宋止笑着站起身去擦手，“她不是很喜歡跳舞嗎？”

“那也不能一直跳啊，” 夏卿卿動了動自己的腳踝，真的好了很多，“你去和徐導說下讓她別跳了好嗎？”

宋止轉過身來，語氣假裝驚訝，“我以為她會為了夢想奮不顧身呢。”

夏卿卿又沉默了。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敲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充滿了恐吓。

他要夏卿卿回到他的控制圈。

可高傲如宋止，絕不說一句示弱的話，他手段強硬冷酷，夏卿卿已初嘗苦頭。

“叮——” 夏卿卿收到一條短信。

韓銘：【郡主，你跑哪去了？】

夏卿卿：【馬上回去。】

“我走了。” 夏卿卿收了手機，剛準備下床，就看見宋止将西裝脫下，正一顆扣子一顆扣子地解着襯衫。

“卿卿，幫我拿下幹淨的襯衫。” 他轉過身來，露出胸前一片肌肉，線條流暢肌理分明，“郁風就在門口。”

夏卿卿立馬撇過臉去，“哦。”

打開門，郁風果然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小姐，這是幹淨的襯衫。”

夏卿卿将襯衫遞過去，這才發現，宋止換下的襯衫上，有一小塊紅酒漬。

原來是這樣。

她沒猜錯的話，這該是孟嫣“不小心”倒上去的，所以他們剛剛是打算上樓換襯衫的。

夏卿卿心裏忽的松了一口氣，卻又立馬沉下，警告着自己別再抱有幻想。

“我走了。” 她轉過頭去不看宋止。

“去哪？” 宋止換上幹淨的襯衫緩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眼眶還有些紅的夏卿卿。

他發現，夏卿卿哭的時候，更好看。

“…吃飯，我朋友還在那裏，喊我過去。”

宋止好一陣都沒說話，夏卿卿不敢擡頭看。

她離宋止胸膛不過半尺，那股冷淡的雪松香時不時飄進她的鼻息擾亂她的意志。

良久，她聽見一聲輕笑。

似有自嘲，似有寒意。

“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卿卿一定要告訴我。” 宋止走到她身邊溫柔地幫她開了門。

夏卿卿含糊地嗯了一聲，光着腳跑了出去。

身後的門随後“砰”的一聲，關上了。

郁風進來的時候，宋止正立于窗邊，俯瞰着窗外一望無際的江景。

他站在身後，沉默不語。

“卿卿生日是下周三？”

“是的，先生。” 郁風回道。

“這周末華盛頓的拍賣會，你去幫我拍一條最貴的鑽石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