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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夏卿卿一只手支在桌子上，一只手随意夾點菜吃。

陳姨的手藝的确很好，可她卻心煩得吃不出一點味道。

要怪還是怪對面那個人。

宋止無聲地吃了十分鐘，一個字一個眼神都沒給夏卿卿。

可她不敢走，她知道宋止生氣了。

夏卿卿心裏大概猜到是劉叔的事情，可他之前并未告訴過她不能讓劉叔進家門，現在又這樣和她生氣，夏卿卿心裏也是憋屈得很。

陳姨一看家裏氛圍不對勁，早早了退到了一邊保平安。

夏卿卿越吃越吃不下去，終于忍不住，把筷子放了下來。

“我吃飽了，你慢吃。” 她慢慢地丢下一句話，站起身子就要走。

可還沒走得出餐廳，就被宋止拉住了手腕。

他手掌寬大，松松就能拴住她的手腕。

夏卿卿手臂一僵，抽了出來。

“你下次早點告訴我，我就不會讓劉叔進來了。” 她也有點賭氣，站在一邊不肯坐下同他說話。

宋止身子動了一下，好像嗤笑了一聲。

他将筷子慢慢放下，解開了領口的一個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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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 宋止站起身子低頭看着她。

夏卿卿擡頭，他卻再沒說話，只意味不明地看着。

她心裏突然又亂了，因為宋止竟然彎下了腰，将兩只手輕輕搭在了她身後的餐桌上。

男人高大的身子輕松将她圈于身內。

宋止靠得太近，夏卿卿的身子變成了一塊僵硬的鐵板，她甚至忘了怎麽呼吸，心髒便因為缺氧而快速砰跳。

夏卿卿臉紅了。

“卿卿，” 他又喚。

夏卿卿胡亂地應了一聲，低下了頭。

再多一分鐘，她可以很确定她會暈倒。

夏卿卿不知道，從上而下的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很多。

她的臉紅，她的閃躲，還有她急促的呼吸。

空調開着的室內，夏卿卿整個人燒得像炭火。

而那點火的人，肆無忌憚。

良久，宋止笑了一聲，慢慢站直了身子，将兩只手收回插進了口袋。

那種無法抗拒的壓迫感終于消失，夏卿卿急促地呼了兩口氣，才又擡起頭。

宋止淺淺地朝她笑着，随後伸手撫了撫她的下巴，“下次有外人來，別穿那麽少。”

他說完又重新坐了下去，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好像無事發生。

他得到了他要的答案，并且很滿意。

夏卿卿愣在原地，久久沒有緩過勁來。

他什麽意思？

所以他生氣根本就是因為自己穿了不合适的衣服在外人面前嗎？

夏卿卿的腦子像一團漿糊，久久無法消化這樣的回答。

不是這回答太複雜，而是所有從宋止嘴裏說出的話，她都無法分辨真假。

他勾勾手指就想要得到夏卿卿超出界限的感情，自己卻銅牆鐵壁，不肯施舍片分。

夏卿卿心裏冷笑一聲。

他憑什麽到現在還覺得，他有資格這樣控制自己。

即使她已經離開了這麽多天，即使她不再告訴他自己的消息，宋止還是覺得她依然可控。

多可笑。

“那劉叔呢？” 夏卿卿又重新坐回到了宋止的對面，她并不覺得宋止在這件事上做的是對的。

“誰？” 宋止擡頭看她。

明知故問。

“劉叔，就是早上來家裏找你的劉叔。”

“哦，怎麽了？”

“他好像有求于你。” 夏卿卿看着他假意認真實則毫不在意的面容，不禁感到害怕。

這樣一個冰冷的人，到底怎麽才能融化。

宋止優雅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卿卿，我不會幫他。”

“為什麽？”

“我不是大慈善家，不會幫助所有人。”

“可他不是其他人，他是宋爸宋媽的朋友啊。” 夏卿卿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快意，一種和宋止對着幹的快意。

她從前總是被他輕易地控制，此刻卻感受到了一絲反叛的快意。

“你對身邊的女人都可以那樣大方，卻不願意幫助一位朋友。” 她給他扣了個大帽子。

宋止卻毫不介意地點了點頭，“于我有用的，和于我無用的，我自是分得清。”

他回答的那樣理所當然，這樣強硬冰冷的世界觀讓夏卿卿感到害怕。

她嘴唇顫了顫，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所以在你眼裏，只有這兩類人是嗎？”

她聲音極輕，兩個人卻聽得那麽清楚。

他們明明在讨論劉叔，卻又好像不是。

宋止的手指輕輕地敲打在桌面上，發出了一串沉悶的敲擊聲。

“卿卿說的沒錯。”

一語定音，毫不辯駁。

可這就是宋止，這就是夏卿卿認識了八年的宋止。

他有着自己強大的價值觀，并且強硬地貫穿實施到他身邊的每一件事。

他太過強大，以致于無人敢說一句不是。

夏卿卿咬了咬嘴唇，沒敢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那我于你而言，是什麽？

凡人供奉香火，算是有用的人。

那凡人背棄神明，算什麽？

她若是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有什麽資格讓他去救劉叔？

夏卿卿不記得那天晚上他們還說了什麽，她只記得那晚窗外的樹葉上下翻飛了一個晚上。

淩晨一點風靜，淩晨三點風起，淩晨五點天明。

他和她好像陷入了一場博弈，所有發生的事情都不再是事物本身。

而是你我博弈的棋子。

我賭你無法離開，我賭你毫不在意。

一切陷入混沌，夏卿卿亟需一個答案。

-

“韓銘，等我拿到第一筆工資我就要搬出去。”

夏卿卿站在巨星大廈的樓下堅定地對韓銘說道。

“哈？” 韓銘擡手擋着刺眼的陽光一臉不解，“郡主你家裏那麽有錢為什麽要搬出來？”

夏卿卿随着他走進了大樓，裏面源源不斷的冷氣消散了兩人身上的燥熱。

“我跟家裏人不和。” 她拽了拽自己的裙角。

她今天穿了一條素白的裙子，下面配了一雙并不高的高跟鞋。

順滑的長發散在身後，看起來清純至極。

韓銘啧啧啧地搖了搖頭，感嘆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家要是有你家這麽有錢，我絕對不出來工作！”

夏卿卿輕輕踢了他一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沒聽說過啊。”

“沒，我只知道有錢人家不念經。”

“……”

韓銘一路插科打诨沒個正經說話，但是夏卿卿知道這個人，最拼了。

電梯一路上行到十一樓，兩人一出來，就發現這層居然都是這家經濟公司的辦公室。

“我還以為是那種只有一間辦公室的經濟公司呢？” 韓銘有些激動，“沒想到居然這麽大。”

他喜滋滋地朝前臺走去。

“你們好，請問是來參加面試的嗎？” 前臺小姐看到兩人後迅速關掉了電腦上的什麽文件，然後擡起頭來笑容熱情，“請兩位先登記一下身份。”

夏卿卿笑着點了點頭，前臺的态度顯然讓她對這家公司的第一印象不錯。

“裏面直走左手邊第二間就是面試室。”

“好，謝謝。”

兩人相視一笑，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順着裏面走去，能看見這家公司規模不小，數十個員工正忙碌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工作着，經過會議室的時候，還有一些人在開會。

“郡主，這家公司看起來挺有錢的啊。” 韓銘目不暇接地東張西望道。

“哪裏看出來的？” 夏卿卿除了覺得這裏裝修豪華面積很大以外倒是沒看出來什麽其他的。

“你知道在巨星大廈裏租下整個一層要多少錢嗎？” 韓銘低聲說道，仿佛要告訴她一個驚天大秘密。

“多少錢？” 夏卿卿配合着她同樣壓低了嗓門。

韓銘抖了抖眉毛，“我不知道，嘿嘿。”

“……”

他一副欠揍的樣子讓夏卿卿實在手癢。

“不如這樣吧，” 夏卿卿笑了笑，“出去我打你一頓怎麽樣？”

“……”

兩人一頓說笑終于到了面試室，推門進去的時候，裏面已經坐了十幾個人了。

有男有女，各個穿的都青春靓麗。

夏卿卿有點納悶，這麽大的經紀公司怎麽來面試的只有這點人。

韓銘則有些興奮地一個個看過去，竟還真看見兩個眼熟的。

“郡主，你看那是我朋友。” 韓銘揮着手和那人打招呼，那人卻好像沒看見，眼神劃了過去。

氣氛轉瞬有點尴尬。

夏卿卿看着他揚在空中孤零零的手，忍住笑，“你朋友看起來不認識你。”

韓銘悻悻地放下手抓了抓頭發，“奇怪了，上次吃飯的時候還認識的，怎麽轉臉就不記得了？”

夏卿卿敲了敲他的頭，說道：“我雖然比你混圈子晚，但是我看得比你清楚些。這個圈子吃人不吐骨頭，地位永遠走在人情前面。”

雖然她的确沒有韓銘在這圈子摸爬滾打的時間長，可有個人一直在她身邊讓她耳濡目染。

娛樂圈裏有沒有真心，她心裏清楚。

有，但別奢望。

“別傷心啦，” 夏卿卿拉了拉韓銘的衣袖，“我不會不認你的，”

“謝謝郡…”

“兒子。”

“……”

面試室裏一陣嬉嬉鬧鬧的聲音，大家都在等着今天的面試官出現。

時鐘指向一點，大門後面走出了一個人。

大家倏地噤了聲，紛紛擡頭望去。

那個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穿着一身職業套裝，腳踩七厘米高跟鞋走起路來又快又有力。

一頭裁剪合适的短發更是襯得她幹練十足。

“哇，女強人。” 私下低低出現了些讨論。

女人走到會議室最前面放下了手裏的包，掃視了一下衆人，然後朝旁邊的助理點了點頭。

助理立馬跑着去把門關了起來。

只有她一個面試官。

“大家好，” 那女人從容地坐在了會議室的最前端，“我是商周經紀公司的總經理，劉玉靜，大家可以叫我劉姐。”

“今天是公司安排的第一次面試，為了合理安排時間，還有很多報名的新人會被安排到其他日期。”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今天來面試的人并不多。

夏卿卿在下面認真地聽着劉姐對于公司的介紹，總結下來就是，有錢人開了家經紀公司招新人。

優點是，聽說劉姐資金雄厚，公司資源極好。

缺點是，新公司，到底是不是黑心資本家，不好判斷。

劉姐的助理詳細介紹了接下來面試的環節，接着就開始按順序叫人去另一個房間面試。

夏卿卿和韓銘兩人又緊張又有些激動的在位置上準備着接下來要表演的才藝。

然後看見門外的走廊上，閃過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怎麽也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