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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夏卿卿下意識地以為碰到了他的傷口,立馬着急地推開了他,然後低頭去看他的傷口。

可一低頭,才發現他的腰傷在後背。

夏卿卿臉刷得燙了起來,她後知後覺地還聽到了宋止惬意的低笑。

要死。

夏卿卿有些郁悶地把手裏的毛巾往盆裏一丢,起身就要走。

卻被宋止一只手拉着坐回了床上,他眉眼壓着,溫柔地說道,“卿卿,我錯了。”

拉着她小臂的手,還似有若無地摩擦了一下。

夏卿卿瞬間有些覺得,走進這間卧室,便是進了宋止的血盆大口。

“你再這樣我就走了。” 她低頭有些生氣地說道。

“我不動了。” 宋止把兩條手臂又放回了身後,表情無辜地挺着胸膛,好似任人宰割一般讓她繼續。

夏卿卿微微瞪了他一眼,又彎腰拿起了泡在水盆裏的毛巾。

溫溫熱熱的,擦在身上還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她細細聞了一會,才發現應該是宋止身上的味道。

即使重傷落魄至此,連身上的味道都沒有一絲松懈。

除了那份熾熱的感情,他還是那個矜貴的宋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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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卿卿細細地把上身每個位置都擦幹淨了,然後将毛巾放回盆裏。

“宋止,我覺得還是要給你找個保姆。還有幾天過年了,再不找真的來不及了。”

“不需要,” 宋止慢悠悠地穿上一件幹淨襯衫,“我又不是殘廢。”

夏卿卿看了看剛剛給他擦過身子的水盆,默默地咽下了那句“不是殘廢勝似殘廢。”

“那你一個人洗澡怎麽辦?”

宋止瞥了她一眼。

夏卿卿立馬義正言辭地拒絕,“沒可能。”

宋止眼神涼涼地又瞥了回去,“我自己能洗。”

“那你還叫我幫你擦身子!” 夏卿卿嗖地站起身來看着他,她發現受了傷的宋止實在太會僞裝。

沒想到宋止眼裏有些委屈地說道,“我剛剛只是想叫你幫我扶進浴室就好,沒想到你要主動幫我擦身子,我就…”

夏卿卿:“……”

行吧,夏卿卿算是看出來了,宋止這男人三言兩語、幾個受傷的眼神,就這麽把自己繞得團團轉。

“我不管你了。” 她丢下一句話轉頭就要走。

宋止連忙從床上下來,眼疾手快地從背後抱住了她。

“卿卿,我錯了。” 他語調滿是誠懇,夏卿卿卻不想搭理他。

“我身體的确沒全好,但是基本的都能做。” 他掰着夏卿卿的肩膀讓她轉過身來看着自己。

夏卿卿心軟,也不想和病人吵架。

“那你什麽不能做?”

“腰後傷得深,需要靜養。但是單純走路什麽的沒問題。”

“那你剛剛進門還叫我扶着你!”

“是你主動攬着我…”

“閉嘴吧。”

夏卿卿發現和宋止吵架沒個結果,從前是他總能強勢地把他的世界觀強加在你的頭上,現在倒好了,他開始變着法地挖坑讓你往裏跳。

這哪裏是追人,分明是誘拐。

她氣哼哼地甩開了他的手,“宋止,是不是你在追我?”

“是。” 他神色一下收斂,認真回道。

“哪有你這樣追人的?”

宋止眸色認真地沉默了兩秒,“我今天腰還不行,要不你上面…”

“閉嘴吧。”

夏卿卿徹底放棄教導他怎麽追女人,氣呼呼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頭栽進了軟綿綿的被子裏。

男人認真思索的神色不停地在她腦海裏回放。

真是有夠自戀的!

可沒一會,床上的人身子不停地顫動了起來,厚重的被子裏時不時傳來低低的笑聲,斷斷續續像串風中的銀鈴。

夏卿卿擡頭看了看窗外明亮的太陽,心尖顫着泛出了甜意。

今年的除夕夜,因為陳姨的離開,只有兩個人在家過。

“車鑰匙拿上了嗎?” 夏卿卿站在門口穿着鞋子。

她上身是一件藕色的長羽絨服,把自己包裹得緊緊的像只小企鵝。

整個人素面朝天,一頭長發松松地挽在身後,硬生生把妖豔的五官弱化得清純無比。

“拿上了。” 宋止還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就走了出來。

夏卿卿知道,這人不管是數九寒冬還是炎炎夏日,這一套絕對不會變的。

“把大衣穿上。” 夏卿卿伸手指了指門口的黑色大衣。

“我不冷。”

“穿上。” 她語氣沒有一絲退讓。

夏卿卿發現,自從宋止表白之後,她說的話,比以前管用多了。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先說出口的人就輸了。

她倒不覺得宋止輸了,只是他的确沒有以前那麽固執了。

宋止站在門口猶豫了兩秒,乖乖地走過去穿上了黑色外套。

夏卿卿心裏笑了起來,面上還是淡定得很,“你身子畢竟不如從前了,還是多保暖得好。”

宋止穿好外套走到門邊有些不服氣地回道,“卿卿,這話不能亂說,畢竟這關系到你下輩子的幸福。”

“與我無關。”

“有關的。”

“無關。”

“有關。”

夏卿卿和他辯了一路也沒分出結果,宋止好像不肯在這個問題上有半分退讓,最後她只能氣得翻了個白眼。

兩人下了車,就直奔超市。

夏卿卿戴了個口罩,然後把自己的帽子戴在了宋止的頭上。

她帽子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麽洩氣一半打算取下來。

“怎麽不戴了?” 宋止按住她想要拿走帽子的手。

夏卿卿咬了咬嘴唇,上次宋止吻她被狗仔爆出去之後,宋止花了大手筆把所有關于夏卿卿的消息全都壓了下去。

負面消息是沒有了,但是同時,關于夏卿卿這個人的所有消息都一并被壓了下去。

她好像一顆丢入水面的石頭,短暫地引起了人們的注意,而後便撲得連水花都沒有了。

夏卿卿知道宋止是為了自己好,不想再給自己找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眼下,根本沒人會在意她到底是誰,還戴什麽口罩帽子掩人耳目。

“反正也沒人認識…” 她低聲說道。

“誰說的,” 宋止壓了壓頭上的帽檐,然後摸了摸夏卿卿的頭發,“你以後還會繼續做這一行,結婚之前都要小心一點。”

夏卿卿心裏有些訝異,她以為宋止不會在意她的演藝前途。

“我倒是不介意現在就和你結婚,只是你還沒答應…”

“誰要和你結婚。” 夏卿卿小聲嘀咕道。

宋止笑了笑,“走吧,別想那麽多了。”

夏卿卿默默地跟在宋止的身後,他走路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受傷的樣子,如果不說,她覺得他好像又變回了從前那個男人。

但是夏卿卿感覺得到,他變了,變得會尊重她的選擇,變得會考慮她的感受。

她心裏有什麽東西微微融化,然後小跑着跟上了宋止的步伐。

兩人在超市裏慢悠悠轉了大半天,夏卿卿停在了一堆過年的貼紙和燈籠挪不動腳。

“這麽喜歡這些貼紙?” 宋止一邊拿着牛肉一邊看她津津有味地站在那堆福字還有窗花面前猶豫不決。

“唔,” 夏卿卿兩手抱胸很是糾結,“這個福字有凸起,但是那個福字有金邊,到底買哪個?”

她兩條眉毛蹙起,好像在決定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

可她還沒糾結兩秒,一只大手直接從貨架上每個福字都拿了幾個。

“那就都拿吧。” 宋止把一沓厚厚的福字都丢進了購物車。

夏卿卿連忙要把他們放回去,“買那麽多幹嘛,又用不上。”

“用得上。” 宋止拉着她往前走,“放家裏每年慢慢貼,總能貼的完。”

“你不是不喜歡家裏貼得花裏胡哨的嗎?” 夏卿卿想起從前過年的時候,宋止都不允許把家裏貼的花花綠綠的,唯一一次還是和宋爸宋媽在法國的時候,她和宋媽兩個人去了華人超市買了好多窗花和福字把家裏貼了個遍。

夏卿卿現在都還記得當時宋止看到別墅裏面時那副震驚而又嫌棄的表情。

“我現在喜歡了。” 宋止毫不含糊地說道,然後泰然自若地挑選着冷藏區裏的牛排。

夏卿卿身子一顫,也不知是被這冷藏櫃裏的寒氣吹的,還是被某人的話吓的。

兩人開車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新年的前一夜,一切都比平常來的安靜。

好像所有的快樂情緒都被微微壓制,只等待着淩晨那一刻的到來。

空曠的街道兩邊,是早早就關了門的商家。宋止開着車一路上山,人煙味也越來越少了。

瑩亮的月光洋洋灑灑地照在彎曲的路上,夏卿卿稍稍打開一側的車窗,貪婪地呼吸着冰冷而又新鮮的空氣。

世界一下變得好安靜,安靜到只有他們兩個的存在。

夏卿卿把頭磕在窗戶邊上,巨大的樹木快速後行。

漆黑的窗戶上,隐隐約約地映出了一個上彎的笑臉。

兩人到家後,就開始了各自的忙碌。

夏卿卿一邊滿腹狐疑還帶着些許看戲的心态等着宋止的大餐,一邊站在椅子上到處貼窗花。

客廳一面高大的落地窗上,被她大手一揮貼了五張福字。

鑲金邊的,凹凸的,塑料的,紙質的還有畫小人的。

宋止從廚房出來拿手機的時候,稍微地驚吓了一下,然後立馬說道:“好看。”

夏卿卿略微不屑地接受了他毫無誠意的贊美,然後報複性地給他卧室房門上貼了一張。

又紅又大,像個鎮妖符。

而宋止第一次下廚的結果,也在新年前的倒數第二個小時終于搬上了餐桌。

夏卿卿念着要從客廳的落地窗前看煙花,便撺掇着宋止把晚餐端到了客廳的茶幾上。

她看着宋止以極其不協調和不習慣的方式坐在地毯上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已經全然掩藏不住,眉梢上都是看了個稀奇的樣子。

宋止卻絲毫不在意她的嘲笑,長手長腳舒展了開來,悠然地靠在了沙發上。

坐在地毯上,都是副尊貴大少爺的模樣。

夏卿卿嘗試性地切了一小塊宋止做的牛排,她眉頭緊鎖仿佛在吃什麽毒藥。

可是沒想到一入口,竟然外焦裏嫩,嚼下去,鮮美的汁水肆意地在齒間綻放,牛排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

“好吃嗎?我第一次做。” 宋止左手搭在夏卿卿身後的沙發上,低頭看她。

夏卿卿看着盤子裏的牛排,低低應了一聲,“好吃。” 然後一股濃重的笑意氤氲在了她的眼角。

兩人安靜地吃完了所有的牛排,坐在落地窗旁看着外面的煙花。

客廳裏的電視放着熱鬧的春節聯歡晚會,慷慨激昂的主持人正不停地說些什麽。

五彩炫目的煙火透過火紅的福字映在夏卿卿的眼裏,她呆呆地靠在窗戶上竟然有些恍神。

這一切太過的不真實。

平靜的除夕夜,和陪在她身邊的宋止。

別墅裏的暖氣不遺餘力地烘托着溫熱的氣氛,夏卿卿想着,要是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她看着窗外的煙火熄了又起,起了又熄。

仿佛人的生生世世,不過絢爛一時,又湮滅一世。

她耳邊漸漸響起了一個悠揚的女聲。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夏卿卿的眼皮沉沉地阖上了。

她仿佛落在了一個溫暖又堅實的懷抱裏,耳邊的聲音都離她越來越遠。

她慢慢地沉進了一個飄在雲上的夢裏,夢裏有個人正俯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

“卿卿,新年快樂。”

“還有”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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