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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好晴朗，體育課大家玩的真開心。

鐘淮站着窗戶邊寫物理卷子，他暑假刷的物理題大多都是競賽題，解一般題目沒問題。

物理老師表面是罰他，實則給他都是精心編的題目，也算是種變相開小竈歷練。

鐘淮三下五除二跳步驟解題，寫兩行直接寫最終答案結論。

就這麽寫完幾題後，上課鈴敲響，三毛要去別的班上課，臨走前囑咐他把題目好好寫完。

陽光班都是六科老師共享一個辦公室，物理老師走了，王建國還在。

轉眼間鐘淮刷完小半題目，他把習題紙翻過來看了兩眼，對接下來題目難度有了估計，然後他再度望向窗外打籃球打得正嗨的一群人。

幾秒後，鐘淮做出了決定。

“老師，”鐘淮望向班主任，“在這兒寫題我不習慣，不然我回教室寫吧？”

“做夢。”王建國一聽鐘淮聲音就想怼他，“小兔崽子，上學第一天就敢遲到睡覺，還想回教室？”

他一手翻卷子看錯題分析彙總，翻到鐘淮卷子瞅了兩眼，然後他喝了兩口鐵觀音來壓火。

這卷子字醜也就算了，好歹鐘淮考試時會勉強耐心點，把字寫得能認，但他的說明文閱讀，做得一塌糊塗。

一百五的卷子，他考一百二，跟其他科目相比較，完全是不及格水平，身為三班班主任，王建國懷疑他是在故意氣他。

鐘淮在卷子上的字寫得越來越飄，幾乎都要飛出框外，像是只渴望藍天的鳥。

又解完一道電學大題，鐘淮猶不死心：“我口有點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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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國撈出瓶礦泉水遞給他：“你死心吧，今天沒寫完卷子怎麽都不會讓你出辦公室。”

鐘淮無話可說。

他擰開瓶蓋喝了兩口，把水放了回去，或許是意識到他在這個辦公室裏毫無信任度可言，他幽幽嘆了口氣，終于老實下來，繼續寫卷子。

寫吧寫吧，老實寫完就能出去了。

辦公室門忽然被人輕輕叩響，一道獨特低沉的嗓音響起：“老師，我來送作業。”

鐘淮抽空瞥了眼，邵野穿着校服站在門口，都說校服是檢驗帥哥美女的唯一标準，邵野硬是将其穿出股沉穩風度，帥得一批。

他重新把視線放回到卷子上。

收回之前的話，也就一點，一點點帥。

他鐘淮才是三中最帥的。

邵野抱着英語暑假作業，放到英語老師工位上。

王建國一見他，表情霎時柔和幾倍不止：“來送作業啊，放那兒就行。”

邵野看見在窗邊趴着寫作業的小卷毛，沒有第一時間離開。

王建國主動問：“怎麽，還有事？”

鐘淮被這溫柔聲音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邵野是他親兒子吧？這絕對是親兒子吧？怎麽他就從來沒收到這麽溫暖的待遇？！

“是有點小事。”邵野态度堪稱溫和有禮，“正好體育課有空，我有幾道物理題想找鐘淮同學探讨探讨，要不然就在這兒等他吧。”

嗯？

鐘淮倏然擡眸，看見不遠處邵野沉靜英俊的側臉輪廓，他簡簡單單站在那兒，身體挺拔修長，宛如松柏。

王建國愣了愣，轉而望向鐘淮：“你卷子寫了多少？”

鐘淮幹巴巴道：“還有三道大題。”

“哦，這不是快寫完了。”王建國松了口，“那你跟邵野一塊回去吧。”

鐘淮：？

不是，你還記得幾分鐘前說不寫完卷子不準出辦公室嗎？

中國馳名雙标都沒這麽能雙标。

吐槽歸吐槽，鐘淮麻溜收拾完卷子，走向邵野。

“對了你等會兒。”王建國又伸手把他招來，一臉嫌棄道，“你這寫的什麽玩意兒？”

鐘淮盯着自己卷子看了兩秒，自然不覺得是他字寫得醜的問題，他疑惑問道：“老師你近視程度加深了？不要緊吧？”

“…………”

然後鐘淮收獲他今天第二個滾字。

邵野伸手按了下眉，唇角要揚不揚，最終嘆了口氣。

鐘淮把兩張卷子卷成筒狀，放在額前擋太陽，他往前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又轉回來：“謝了啊。”

邵野略有些意外地一挑眉：“不用，就當還你那張卷子。”

“我覺得我以前對邵哥認識真是太粗淺了，”秦毅拎着瓶水，不斷在左手右手上換來換去，他眯眼遠眺，籃球場上熱火朝天，“他似乎也不像想象中那麽讨厭嘛。”

起先在學校鐘淮跟邵野幾次針鋒相對他都看在眼底，自然也對邵野不待見。

鐘淮沒吱聲，他剛打完球，渾身都散發少年人特有的朝氣，晶瑩汗珠從額間流淌而下，幾绺軟軟卷毛貼在鬓邊，蓬勃又潮濕。

秦毅觑他，用胳膊肘戳他：“就剛才，體育課正站隊，他不經意往樓上看了眼，過了會兒說有東西忘教室了，我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善良，順便把你從辦公室裏撈了出來。”

鐘淮含糊道：“也就還行，你差不多得了。”

秦毅擰開瓶蓋灌了口水，猜測鐘淮肯定還對邵野有很深偏見，也識趣地不再多說了。

兩人坐在樹蔭底下，後面是條長椅，兩個女生正讨論待會兒中午去吃什麽，學校食堂挺雞賊，只有等高一新生來了才做好吃的，竭力營造出學校像家的氛圍，但對待先開學的高二高三這些老油條們，食堂秒回原本水平，連僞裝都懶得裝。

剛開學這會兒，是食堂飯最難吃的時候，沒什麽人去吃。

“哎要不然咱們中午去阿香面館吃面？”

一女生打趣道：“你是真想去吃面？那兒的面可不好吃。”

“那當然不是了，我主要是想看看水先生有沒有來。”先開始說話的女生聲音小了些，“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遇上了，想請他給我算一卦。”

“喲，是真算卦？”

“你這人真讨厭！”女生追打同伴，“有多少人喜歡他，多我一個也不足為奇吧？”

兩人說說笑笑走遠了。

秦毅無聊地在地上摳草，聞言也問道：“淮哥，等會兒我們去吃什麽？”

鐘淮思忖了會兒：“阿香面館。”

聽他說這個面館，秦毅來了興趣：“淮哥你知道嗎，阿香面館有個算卦神仙，我們學校好多人都特別好奇他，每到中午，去面館吃飯的人都排成長龍。”

鐘淮心不在焉地用手捋了把額頭上的汗，一手濕涼，他說：“哦。”

似乎是不太滿意他這個反應，秦毅啧了聲：“是真的特別靈！高手在民間，我挺崇拜他，他肯定是開了天眼吧。”

鐘淮冷不丁道：“也可能人家就是一江湖騙子，專門擺攤騙高中生錢，有崇拜他的時間你不如多崇拜崇拜我，說不準我比他更厲害。”

秦毅哈哈哈一笑：“淮哥你別逗，你怎麽能跟神仙比？”

臨近下課，一大群打完球的男生嘩啦湧來：“有水沒？這天有些熱啊，等會兒去買冰吃吧。”

“去哪兒吃啊？”

秦毅插嘴道：“淮哥跟我去阿香面館，你們去嗎？”

出乎意料，這群半大少年一聽見阿香面館這四字，眼睛都亮了：“去活神仙家的面館？去去去，要是真碰上了，正好讓他算一卦，我喜歡的女孩會喜歡我嗎。”

“這問題不用問活神仙，我就能回答你，”旁邊男生伸手摟住他肩膀，嬉皮笑臉道，“再等一百年。”

飯還沒吃上，兩人轉眼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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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真是因為有什麽活神仙的緣故，就算這家面館味道并不那麽好，來的人依舊多到踏破門檻。

鐘淮他們上完體育課就來了，還算來得早，所以有幸搶到座位。

阿香面館門店不大，衛生做得很幹淨，大堂擺了六七張桌子，店外擺了三張，足見這家店的紅火，在大堂深處角落，有道四方珠簾，圈住張桌子，那個角落一般不讓人靠近。

店老板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姓銀，她負責下面，店員負責端出來。

一碗熱氣騰騰的面端上桌，秦毅拆開筷子準備吃，眼尖道：“淮哥，你那碗面為什麽比我們多一倍的肉絲？”

都是肉絲面，可鐘淮那碗裏的肉絲都快比面多了。

店員是個小姑娘，聞言，笑眯眯道：“這位小哥長得帥。”

秦毅瞪圓眼睛：“長得帥的人有優待？”

“是的哦，”小姑娘朝他眨眨眼，“我們店憑顏值可以最高享受九折優惠呢。”

秦毅摸了摸自己臉，問道：“那你看我能打幾折？”

小姑娘頓了頓，腳底生風抱着餐盤往外退：“我得去給下桌客人送餐了，請慢用哦各位~”

這明晃晃的态度讓桌上人全都笑了起來。

秦毅覺得自己受到一萬噸侮辱，但又不好意思像蘇廷那樣拉着鐘淮嘤嘤嘤，只好悻悻作罷。

鐘淮低頭吃面，聽他們興奮議論今天水先生會不會來，以及他真容到底長什麽樣。

但凡知曉些有關水先生的任何消息，日後不愁在學校裏沒談資。

整個大堂對珠簾後角落翹首以盼的人不在少數。

只有鐘淮十分淡定，絲毫沒有一個正常普通高中生對世外高人該有的好奇心。

吃完一柱面，他不經意擡眸。

兩個身材高挑氣質冷淡的少年一前一後走入大堂。

門外陽光潑潑灑灑，八月的風灌進來，将絲熟悉淡香送至鐘淮面前。

似乎察覺到什麽，眸似彎月，喉結邊有顆鮮紅小痣的人隔空望來。

暖風細密綿長，光線如金箔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