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霜月9

霜月9

那位姑娘……

好像是叫霜月。

雲為衫剛喝下解藥，她留了一個心眼，不斷打量周圍的景色，在心中記下了每個建築的方位，她這次的目标除了要來拿到宮門的秘密之外，還有一個——那就是尋找她的妹妹，雲雀。

自從幾年前雲雀潛入了宮門之後就再無音訊，無鋒的人都默認她已經死在了宮門之中，但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雲為衫根本就不會相信她死在了這宮門之中，而且這次新娘的消息都是由無名投擲過來的，既然那位前輩都一直蟄伏在宮門中，那麽雲雀……也不是沒有可能活下來。

不止是雲為衫在打量在屋頂上的霜月，另一位無鋒刺客同樣也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她。

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位女子的身份絕對不簡單，但是宮門把這位女子的消息保護的這麽好，那麽是否可以合理的懷疑，這位女子是否跟宮門的秘密有關呢？

不過目前這些都不是她們需要擔憂的事情，她們如今處于被動位置，也不知道宮門到底得到了什麽消息，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人來通知她們，只是讓她們先在女客院落稍作休息，在這個情況下，明顯是不能亂跑的。

如若不能跟宮門的人産生接觸，她們就沒有勝券留下來。

雲為衫和上官淺都無比清楚這一點。

可以行動，但是不能魯莽。

至少，不能再處于被動位置了，不然她們只能無功而返了。

“那個，”想明白了這點的雲為衫走出了房門，問着守候在門口的侍女，“請問我們還要在女客院落呆多久呢？”

“這個我們并不知曉，請雲姑娘耐心等待，宮門自會有安排。”侍女畢恭畢敬的說道，但接下來無論雲為衫再怎麽詢問，她也依舊是那副不變的說辭。

宮門的人，都這麽死板嗎？

雲為衫皺了皺眉頭，又擡眼看了眼屋檐上似是在休憩的霜月。

她的姿态并不像是大小姐，衣服很特別，見其他人都如此敬重的對待她……但是她應該會武功，不然那麽高的屋檐是不能輕易的上去的，身上沒帶武器，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把握嗎，還是說有其他的打算，面紗遮住了她半張臉，無法看清她的面貌。

雲為衫想了想，換了一個說辭，“那位屋檐上的霜月姑娘，是從昨天就待着這裏了嗎，我今日剛打開窗沿的時候，就看見她在屋檐之上，如今天氣如此寒冷，怎麽不把她邀請到屋內休息呢？”

“霜月小姐不會冷的，”侍女應道，語調都沒有起伏，“雲姑娘不用在意霜月小姐，請雲姑娘回到房屋休息吧，天氣有些冷了。”

她巧妙的回避了雲為衫的問題，這次，連話都不曾再說了。

看套不出什麽信息，雲為衫只好作罷，關上了門走了回去。

這些侍女都是訓練過的，無論怎麽問都不會回答這些問題的，要麽她晚上穿着夜行衣出去，要麽就還是在這裏等待時機。

可是她無比清晰的明白，她的時間并不多了。

如果要做出決定，只有今天晚上行動了。

“如何？”宮子羽匆匆的送別了自己的父親和哥哥，處理好了執刃的就任問題，才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女客院落，看到霜月落在了自己的身邊，問着她今日的情況，“她們可有異常？”

“沒有，”霜月搖了搖頭，向着宮子羽說道，“白天會派侍女守候在門口，晚上侍女不在，這是最好的機會。”

“她們如今都還不知道前代執刃的事情。”

“也就是說，”宮子羽收斂了一下心神，“她們最遲今晚就必須行動了。”

“對，”霜月應了一聲，“如今她們兩個都還不知道其中一個無鋒刺客已經被抓走了，而那個無鋒刺客又将老執刃殺掉的事情，都是有價值探尋的。”

“兩個都會？”

“我并沒有阻礙她們的交友行為，”霜月說道，給宮子羽一一分析，“其一，她們如今不知道情況，心生膽怯。其二，宮門遲遲不給她們診斷，新娘選拔不開始，她們就會緊張。其三，人都是群居動物，就算被分開，也會抱團，再加上她們都是新娘的身份，人生地不熟，自然是會更親近相同身份的人。”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她們今日都沒有出門，都待在了房間之內。”

“會不會是你一直在屋檐上看着？”宮子羽問道。

“我也沒拿着刀架在她們脖子上說不準讓她們交友啊。”

“你這個耐心等待的消息吩咐下去，”宮子羽笑了一下，“是個人都會誤會吧，還處于這麽緊張的情況下，誰還會出門。”

霜月：“是嗎？”

宮子羽：“當然啊，你這麽遲鈍嗎？”

霜月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我以為她們都不會在意這些。”

宮子羽聽着伸出手戳了下她的額頭，頗有些無奈的笑道，“她們這些都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又不是那種鐵骨铮铮的女俠，能吃得下飯都不錯了。”

“好了，”霜月一把拍開他的手，“我先去會會雲為衫，你先回去吧。”

霜月說着就要走，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拉住了，霜月擡起頭，“怎麽了？”

“沒什麽……小心些。”宮子羽感受着她的溫度，聲音帶着一些關切。

“我會的，”霜月笑了笑，“我走了。”

宮子羽看着她幾步就躍上屋檐的背影，指尖似乎還留着她的餘溫，他的雙眼注視着夜色，如今入了冬，這黑夜是黑的愈發早了，連空中飄揚的微風都無比的寒冷，刮得臉生疼，他融入黑夜之中，靜靜的呆了幾秒，才轉過身擡起腳走向了她的反方向。

為了盡快的通過三域試煉，他更應該加緊時間訓練，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宮門。

“宮子羽這個練功的速度……”宮紫商過來看他這個架勢都被吓了一跳，平時倒也沒有說宮子羽不用心，只是相比于以前的被迫學習，現在的他是在主動的吸取着所有的知識，就那麽短短的一夜，仿佛從一個小孩子脾性的人變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大人，“多虧了阿月啊，”宮紫商感慨了一句，手不安分的往身旁的金繁身上摸索，“你說對吧，金繁。”

“你說得對，但是你的手能不能不要亂摸了。”金繁一把就抓住了那胡作非為的小手，一把拍開來了。

“你好兇，可是這樣的你我也好喜歡。”

金繁不是很想說話。

能不能快來一個人把她給拉走啊喂。

說是要會會雲為衫，其實霜月壓根就沒找她，而是直接跑到了後山的月宮，去見了另一個人。

“霜月小姐？”

聽到了門口微動的聲響，雲雀剛想起身就看見了門口的人，不免的發出一聲驚呼。

霜月平時很少來月宮，但是作為無鋒的雲雀卻很敬重她，她知道自己的這條命就是她給的，如若不是霜月，她肯定早已被宮門處死或者是被無鋒給殺掉，就算是在這個小小的宮門之中，她也擁有了不曾擁有過的自由。

救命之恩應當以湧泉相報，雲雀雖然做不了什麽，但是這份感激的心情一直都存在的。

“我就不廢話了，”霜月坐落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喊她不用沏茶，她待不了多久，“你的姐姐來了。”

“我的姐姐……？”

“雲為衫。”霜月眯了眯眼。

“姐姐真的來了？！不對，她為什麽要來？！是無鋒派她來的嗎？”

聽到雲雀這麽多問題，霜月也不惱，一個又一個的回答她的問題，“是無鋒派的，她可能是在尋你，還有就是你們最想要的——自由。”

自由。

雲雀聽到這個詞語的瞬間，心都跟着顫抖了一瞬，呼吸也跟着亂了。

她們……真的可以獲得自由嗎？

擺脫無鋒，自由的活下去？

這種生活，是可以期望的嗎。

“滅掉無鋒，就自由了。”霜月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下就戳中了她的軟肋。

雲雀猛地擡起眼看着她，嘴唇顫抖着，是激動、是感慨，是一切複雜的源頭，滅掉無鋒，放在以前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應該知道，從你被遠徵發現的那一天，我保下你的那一刻，這個宮門，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無情。”

“……是啊，”雲雀深呼吸了一口氣，眉眼悲傷，“在這裏，我至少還有活着的權力。”

“還有愛人的權力。”

“霜月小姐，就別打趣我了。”雲雀臉色一紅，一時連心中的傷感都一并去了。

“無鋒女子，本來就是悲傷的，沒有人是天生的殺手，”霜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悠悠的看向前方，遠方的光落了進來，把這個月宮照的透亮，“但是有人是天生的武器。”

雲雀聞言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看着霜月的側臉，莫名的，心底也跟着有些憂傷起來了。

她并不知曉霜月注視的到底是什麽，好似什麽都沒有，又好像裝滿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