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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思思看到了牧樑顫抖的雙唇，她眼睛裏好像只看得到這一樣東西，那嘴唇上下動了動，說了什麽她完全沒有聽到。

直到有人牽了她的手，聞思思好像終于魂歸原位：“什麽？”

她突然感覺腿很疼，即使知道那只是錯覺依然疼得流了很多汗，額頭的汗水險些要流到眼睛裏，裴意用自己的袖子幫她擦掉了，一臉擔憂地看着她。

牧樑微怔：“思思，你不舒服嗎？”

聞思思搖頭，“你剛才說了什麽？我沒聽見。”

牧樑不得已重複了一遍，“我……我說，可能你不會信，我是真的喜歡你，我說過的話，沒有一句是騙你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總在想你，我明明知道心美身體不好，應該留在她身邊，不能辜負她，但是因為你最近發生的那些情況，我真的很擔心，我來就是想确認一下你還好嗎，僅此而已。”

“你——”

他之前說了那麽多聞思思一句都沒聽到，現在又說了一遍，聞思思其實也沒有全都聽進去，但是這些話顯然惹到了裴意。

聞思思在裴意發怒之前拉住了他，她冷靜地看着牧樑。

“我們就別演了好嗎？上一次跟你開玩笑的時候還覺得這事兒挺有意思，現在只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跟你一樣的人，很下作。”

牧樑今天受到的打擊一個接一個，聞思思能看得出來他也演得不耐煩了，卻因為不想前功盡棄所以還不能跟她撕破臉。

“思思，你，你在說什麽啊？”只能持續裝傻，但他這個樣子看得聞思思作嘔。

聞思思嘆氣，全身失去力氣一樣無力坐下。

“牧樑，別裝了，當年跟你分手後沒多久我就知道了，是你故意破壞了我的威亞，讓我摔斷了腿，後來又假惺惺幫我照顧我博取我的信任設法讓我喜歡上你……”

聞思思看向他，一字一頓緩緩開口：“你現在做的事跟當年真是，如出一轍，這麽多年了，一點兒新花招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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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樑一臉無辜：“你在說什麽？我，我聽不懂，當年你從威亞上掉下來難道不是意外嗎？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麽？是誰讓你故意誤會我了嗎？是他嗎？”

他瞪着裴意。

但裴意在那之前就瞪着他了，“……是你做的？是你故意做的！”

“我沒——”

裴意才不聽他狡辯，動作比腦子動得快，揚起一拳狠狠砸向牧樑的下巴。

聞思思顯然也被吓了一跳，連忙上去拉他，趕在第三拳砸下來之前：“裴意！冷靜一點！不要動手！他不值得！”

裴意被聞思思死死抱着，聞思思能聽到他喘着粗氣的呼吸聲，能感覺到他不斷起伏的胸腔，這是強行壓抑的憤怒。

聞思思看到了他手腕處繃起的青筋，又去握他的手。

現在的場面已經很難看了，雖然聞思思也很想打牧樑一頓，但裴意的怒火可能會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聞思思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原本她害怕牧樑的到來會對他們的安全構成威脅，但沒想到現在變成了裴意會對牧樑的安全構成威脅。

牧樑真是個能忍得了的能人，即便他在想要還手的邊緣，滿眼怒火遮掩不住，看着聞思思的時候還是會流露出無辜的驚疑不定，甚至看起來可憐兮兮，對比之下，裴意簡直像個欺負人的混混惡霸。

聞思思把他拉開，牧樑用手背蹭掉了嘴角的點點鮮血，仔細看，眼底似乎還有淚水，“思思——”

“牧老師，這招對我沒用，如果不是我們身份特殊，剛才那兩拳應該是我自己給你的才對。”

牧樑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不管是誰對你說了什麽，你真的誤會我了。”

聞思思厭倦了跟他你來我往的無意義周旋：“我有證據，也有證人，還有錄像，如果你想看的話，我可以跟你悉數分享。牧樑，事情發生過就會有痕跡，你以為自己能做到天衣無縫嗎？我一直都知道是你，只是沒想到這輩子還能有機會再見到你，再聽你說這些鬼話。”

牧樑沉默了很久，低着頭，突然笑了起來。

裴意把聞思思護在身後，聞思思倒是出奇地鎮定，因為她剛剛聽到了牧樑跟腦子裏的系統聊天。

牧樑詢問系統這是怎麽回事，而系統表示它也不知道，一人一系統互相怪罪。一個怪對方沒給出更周密可行的計劃，一個怪對方當年做事馬馬虎虎留下馬腳被人抓到，總之，都不自省，不覺得自己犯了錯。

“思思，我很好奇，你剛才說，是在跟我分手後才知道是我做的那件事，那你跟我分手的原因既然不是因為我故意弄壞了你的威亞，又是什麽呢？”

聞思思驟然出了一身冷汗，太蠢了，她太蠢了。

今晚的情況很不對勁，她的腦子大多數時候都像被漿糊糊住了一樣無法思考，所以剛才才會不經大腦直接嘴快說出了實情，沒想到會被牧樑抓住重點。

聞思思刻意保持鎮定，冷漠開口：“因為我在那之前就開始懷疑你了，只是在後來才确定。”

牧樑站了起來，輕輕揉了下自己的臉：“或許我說一直喜歡你是假的，但我非常了解你是真的。思思，你在說謊。”

他笑了起來，“現在想想，你的謊言不是從現在開始的。”

聞思思情不自禁躲在裴意身後，靠他更近一些希望能汲取一些安全感，事實如她所願，她多慶幸這個時候身邊有裴意在。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是你十八歲的生日。在前一天你跟我說，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禮物要送給我，為了跟你給我的禮物相匹配，我也準備了昂貴的禮物。但是，當天你收工之後，我去你家找你，你卻在看到我的一瞬間臉色就變了，整個人像失去意識一樣呆愣了好久。我跟越琦吓壞了，我們正要商量把你送到醫院去的時候，你又莫名其妙恢複好了，然後，你就果斷地跟我提了分手，還扇了我一巴掌。思思，為什麽？”

牧樑嘴角還有血沫子，跟他們相比，牧樑看起來是弱勢的一方，但聞思思覺得此時此刻他才是全世界最恐怖的存在。

不，這個時候面對着他，甚至比她當時看到他頭頂的進度條，聽到他和系統溝通的聲音的時候還要恐怖。

“你明明在剛看到我的時候還很興奮，是突然之間的轉變，我想知道，那個瞬間發生了什麽？”牧樑朝他們走了一步，“思思，你在那個瞬間看到了什麽？”

聞思思沒辦法回答，她不敢回答，也不能回答。

裴意完全擋在聞思思身前，就像個強大的守護神，他抵住牧樑的胸口：“最後一次警告你，離她遠點兒！”

“你這小子——我剛才沒還手完全是因為……你還以為我真的打不過你嗎？！”

牧樑話音剛落，兩人直接扭打到一起，一時之間确實難分勝負。

在牧樑也還手并且不留餘地的情況下，兩個人的實力旗鼓相當，聞思思果斷叫了保安上門處理。

牧樑被架走的時候，聞思思的思緒還很淩亂，他跟裴意身上都挂了彩，牧樑看起來甚至更凄慘一些。

“思思，我還會再來找你的。”

聞思思給保衛科提供了牧樑的照片和簡單的人物信息，提醒他們不能再放牧樑進來，告訴他們那是個危險人物。

“抱歉聞小姐，他有內部住戶的邀約證明，我們沒有核查清楚他拜訪的并不是邀請他去的住戶，而是來打擾了你，真的很抱歉，我們會改進自己的工作。”

聞思思發現站在後面的兩個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裴意，又意有所指地看看她，大概能猜到他們在想什麽。

她現在已經不在乎裴意在她家這件事被昭告天下了，她滿腦子都是牧樑，那個人開啓了她的bug人生，現在更是她人生中最大的bug。

“是誰邀請他來的？”

“按工作要求，我們不能透露……”

“那就讓警察來處理吧，相信他們能給我一個答案。”聞思思拿起手機作勢要報警，跟她溝通的顯然是領導，遇事不慌，甚至開口勸告：“聞小姐，鑒于你的身份，我不建議讓警方介入這件事，畢竟鬧大了需要解決麻煩的還是你本人。”

聞思思冷笑：“那就給我一個名字，我也不想那麽麻煩。”

是一個年輕導演，聞思思沒有合作過，也是才知道他們住在同一個小區。

作品平均分還不到及格線，藝術欣賞水平堪憂，自視過高，不挑自己的錯，反而挑觀衆的錯。

聞思思還以為牧樑的朋友圈子裏不會有這種人，現在看來，是她高看了牧樑。

看着保衛科的人離開，聞思思累極了，幾乎癱倒在沙發上。她像是已經好多天沒睡過覺。

裴意靠近之後她才反應過來，立刻撫上裴意的臉，仔細觀察他。

“你沒事吧？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