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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太陽緩緩地浮出地平線，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軍訓的第一個早上只能用兵荒馬亂來形容。

307的女生宿舍裏，鬧鈴已經響到了第二遍，大家還沒從原來的作息中調整過來，一個個躺在床上無動于衷，直到樓下突然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接着就是一聲接一聲的哨鳴聲，伴随着教官們嚴厲而洪亮的聲音。

“一連一排的同志們，遲到一分鐘加跑五圈。”

“四排四排的同學們快速起床集合。”

“計算機系的，咱也不能輸，遲到一分鐘加跑六圈。”

……

于是原本寂靜的樓忽地就熱鬧起來，外面是各種教官們叫喊以及互相調侃的聲音，裏面是各種乒乒乓乓，杯子與杯子碰撞，人撞人的聲音，合成了一部屬于軍訓特有的交響曲。

“哎呀，廁所的人怎麽還不出來，我要急死了。”謝喜已經第三次去廁所張望，廁所的六個坑全部滿員，裏面的人一聲不吭，外面的人急得想打人。

但凡趕時間的時候，女生宿舍的廁所永遠都是最擁擠的。

羅茜匆匆往臉上抹了點防曬霜，下面已經有教官在念遲到倒計時，于是急得什麽也顧不上，将帽子往頭上一扣，拿上褲腰帶，一邊艱難地系腰帶一邊往樓下跑。

樓道裏到處都是手上一邊幹着事一邊還要往下跑的人，真正的和時間賽跑。

羅茜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下去，四五級臺階一起跳，終于趕在最後一秒鐘回到了隊伍裏。

教官手裏甩着一根腰帶站在前面，打量着面前這群衣冠不整的人，“看看你們，啊，衣服不是衣服，帽子不是帽子。”

他拿着腰帶走到羅茜面前，“看看你，褲腰帶是這麽紮的嗎？昨天是怎麽教你們的？是不是還要我親自給你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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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羅茜說着，動手将褲腰帶調整了一下，紮好了。

“我讓你動了嗎？”來自E城陸軍學院的年輕教官嚴厲道。

“沒有。”羅茜小聲地嘀咕，“是我的褲子要掉了。”

“噗……”旁邊一男生沒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麽笑什麽，啊，好笑嗎？出列。”

笑出來的倒黴男生被教官提了出去，“五十個俯卧撐。”

“啊，為什麽呀？”男生有些不服氣，“女生怎麽不罰？”

“教官的命令是你可以質疑的嗎？100個。”

“軍人的天職就是要服從命令，現在你們都是軍人，這點覺悟都沒有，是不是軍訓的學分不想要了？”

被扼住命脈的同學們頓時禁聲，瞬間乖巧。

“教官好帥啊！”謝喜站在隊伍裏偷偷對亞棠說。

監督男生做俯卧撐的年輕教官正好經過，于是被聽到了。

“不許說話。”年輕的教官板着臉嚴厲道，臉卻悄悄紅了。

謝喜于是低下頭，抿着嘴竊笑。

男生艱難地做完了四十個俯卧撐便趴在地上起不來了，旁邊的隊伍已經率先出發開始跑操，教官于是也不再耽誤，讓男生歸隊，帶領自己的隊伍開始跑操。

“一二一，一二一……”的嘹亮戰歌幾乎響徹整個E大校園。

沈琦朝左翻了個身，不一會又朝右翻了個身，甚至把頭埋到了被子裏，片刻後，幾乎要窒息的沈琦将自己的頭從被子裏伸出來，煩躁的撓了撓頭發，跑操的聲音不時地傳到耳朵裏，吵得他根本就睡不着。

沈琦只好翻身起來，其他人也差不多，都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

“幹脆起床得了。”沈琦從床上爬下去，拿起洗漱用品去外面洗漱，看到林緒也起來了，問道，“你早餐吃什麽？我給你帶回來。”

“我們跑遠一點去研究生食堂吧，今天新生軍訓，等他們一解散，一餐廳人肯定很多，其他餐廳早餐都不好吃。”同準備起床的肖息搭了句嘴。

林緒聞言短暫地愣了一下，“我自己去，我要去一餐廳。”

“一餐廳？”沈琦驚訝地擡頭，“林緒，別告訴我你只是去吃飯的。”

林緒沒有理會他，淡定地從床上起來，打開衣櫃，開始認真地挑選衣服。

先拿了一件T恤，太普通了，林緒将衣服扔開，又拿出一件襯衫，嗯，天太熱，穿襯衫太違和，扔開……選來選去，最後還是穿了身上這一件，然後拿起漱口杯和牙刷，越過旁邊似乎已經看傻了的沈琦，走了出去。

“你們說，林緒他，他他他，他是不是中邪了？”沈琦站在宿舍門口，朝着盥洗室那邊張望。

“就許你看小學妹，不能讓林緒春心萌動啊，這一看就是有情況。”肖息鄙視他。

“可這是林緒啊！”沈琦非常激動地說。

他們三個湊在一起聊妹子的時候，林緒能一個人看紀錄片看得津津有味；他們三個拉上窗簾一起看小黃片的時候，林緒他能在女.優“嗯嗯啊啊……”的背景音中淡定地在宿舍裏拉小提琴；哦，還有昨天，他們都在看可愛小學妹，林緒那家夥竟然偷偷将他們的黃焖雞塊拿走了一半，簡直是喪心病狂。

這家夥的腦子和他們就不在一個頻道上過，這樣的家夥也能春心萌動？

這簡直是E大的奇跡啊！

“昨天都還好好的呢。”沈琦回憶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難道是昨天出去洗澡的時候？”

沈琦左看右看，壓低聲音，“他昨天不會去闖人家女生浴室看人洗澡了吧，這也太缺德了，連我都幹不出來。”

林緒正好回來拿牙膏，一進門就聽到沈琦的話，于是将沈琦挂在牆頭擦腳的毛巾拽下來一把呼他臉上：“閉嘴。”

沈琦被自己的腳臭味嗆到，徹底閉嘴了。

一大早就被迫起來跑操的同學們圍着E大校園跑了幾個大圈，此時終于解散了，便一個個朝着食堂狂奔而去。因為留給他們的休息時間并不多，吃完早餐，稍作休整，就要真正開始一天的軍訓了。

羅茜和室友一起走到一餐廳的時候，一餐廳的隊伍已經排到了門口。

謝喜皺着臉：“這得排多久啊，估計吃完早餐就要集合了。”

“要不去超市随便買點？”闫曉曉提議道。

“不想吃面包。”羅茜是一個對早餐很講究的人，早餐吃不好一上午的軍訓可怎麽過。

幾個人正發着愁，一個面生的男生走了過來，将兩份早餐遞給她們：“給你們的。”

早餐雖然只有兩份，但是是男生量的兩份，她們四個女生吃也綽綽有餘了。

四個人面面相觑地望着，雖然心動，但胡亂接其他人的東西可不好。

沈琦将東西塞給亞棠，指着站在不遠處打電話的林緒：“他給的，我室友一大早就過來排隊了，看在他這麽有誠意的份上，你就接了吧。”

亞棠順着沈琦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站在窗戶邊的林緒，只露出了半張側臉，但已經足夠俊逸，白的衣和細密的黑色碎發，像是上帝精心勾勒的作品，他站在那裏，便自成一股風流。

亞棠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男生好看成這樣，連呼吸都不自覺收緊了。

“替我說謝謝。”亞棠說，将早餐接下了。

其他女生也都看呆了，片刻後，有人驚呼一聲叫道，“那是林緒！法學系的林緒！”聲音難掩激動。

不知情的新生們趕緊問道：“林緒是誰？很有名嗎？”

做過功課的人便露出高人一等得意的神情，“你們怎麽連林緒都不知道，法學院大二的學長，聽說家裏很有錢，長得又帥，E大最有人氣的男神之一，哎呀，你們随便找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她說完便掏出了手機，對着林緒的方向偷偷拍照，周圍好幾個人都拿着手機在拍林緒。

“我在學校吃得好睡得好，早餐？早餐當然吃了。”

“需要我給你拍個照嗎？哦，忘了你那邊是晚上，大晚上的不給你放毒了。”

“美女，晚上的大好時光和自己兒子打電話有什麽意思？”

“非得讓我說實話嗎？我是想說我大早上的美好時光和自己老媽打電話有什麽意思，這樣我很容易打光棍的。”

“媽，電話已經幫你轉撥給老爸了，老夫老妻聊起來多有情趣，我不打擾了。”

把老媽應付掉，林緒挂掉電話。

林緒在羅茜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她，那會他和沈琦剛剛買好早餐，準備去找座位坐下。

羅茜今天紮了個馬尾，因為戴帽子的原因，馬尾已經被壓歪了，歪歪地撇在一邊，反而多了幾分俏皮的感覺。她進門的時候正在和旁邊的女生說話，兩個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麽，羅茜歪着頭，眯着眼睛淺淺地笑了一下。

林緒記得網上有一種說法叫微笑眼，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事物都集中在了那兩彎淺淺的月牙之間，林緒昨晚睡不着覺還特意去網上翻了翻。

嗯，都沒有她好看，林緒得出結論。

林緒看了一眼排在羅茜前面長長的隊伍，将沈琦手上的早餐一并奪了過來。

“幹嘛？”沈琦護食地說。

“一會給你重買。”覺得自己應該知恩圖報的林緒拿着手上的早餐決定給羅茜送過去。

餐廳內人流擁擠，林緒沒走幾步就被旁邊路過的人撞了一下，對方手上端着的一整碗雞汁豆腐腦全灑在了林緒身上，裏面加的各種辣醬、麻油、香菜……全灑林緒衣服上了。

“對不起。”對方見闖了禍，忙把紙巾掏出來要給他擦。

林緒見自己衣服已經成這樣了，擺手說了句“沒事”，沒讓她擦，自己稍微處理了一下，母親的電話又來了。

林緒的母親是個很有毅力的人，挂她一個電話她能锲而不舍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林緒只好将電話接起，将手中的早餐遞給沈琦：“給她送過去。”

“啊？”沈琦迷茫地眨了下眼睛，“給誰？”

林緒以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沈琦，指着羅茜的方向：“當然是最好看的那個。”

沈琦擡起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羅茜前面，比羅茜高了半個頭的亞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