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沒有過多的寒暄,總裁爸媽就指揮大家上了餐桌,說是邊吃邊聊。
總裁家是比較老式的歐洲宮廷風格裝修,餐桌頂上懸着一盞超級無敵大的水晶大吊燈,晃啊晃的,差點閃瞎了我的老眼。
這個大吊燈令我想起了曾經作者想要寫死我的時候,也試圖用燈砸過我。
好害怕,我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千萬不能說錯話、做錯事。
不然被這個大水晶燈砸一下,腦漿迸濺是肯定的了。
作為一名單純的工具人,我要怎樣在短時間內讓白白戀婳對我放下戒備呢?
多說多錯嘛,我打定主意今晚要當一個乖巧聽話的秘書,如非必要,絕不開口。
只要白白戀婳能意識到我只是一個單純的背景板,一個盡職盡責的卑微小秘書,她就不會再擔心了吧?
于是我在吃飯過程中專注地幹起了秘書的主業,時刻緊盯着總裁是否有什麽需要,水沒了倒水,酒沒了倒酒,替總裁換西餐底盤比仆人換得還勤。
總裁爸媽的臉上漸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敏銳地察覺到不對了,二老好像沒有意識到我是作為一個狗腿秘書在做這些事的,他們可能誤會了。
順着他們的思路想了一下,我看上去的人設應該是:沒有家世背景和絕世容顏,只好拼命表現溫柔貼心試圖博得總裁父母喜愛的灰姑娘。
我剛想解釋一下,坐在對面的白白戀婳小姐大概是以為我要博好感了,搶先開了口阻止了我。
只見她優雅地切下了一小塊牛排,往前一伸遞到了總裁的嘴邊,“裁哥哥,這個好好吃啊,要不要嘗嘗看?”
動作十分的熟稔。
我的腦中“轟”的一聲,劈過了一道驚雷。
原來這個動作給人的感覺是如此的綠茶,那我上回在酒店吃早午餐的時候……
啊!我的本意并非如此啊!
總裁該不會誤會了吧?
唉,現在衆目睽睽的,還是一會兒吃完再跟總裁解釋吧。
我沉默地低下了頭,不知怎麽的,想起了最近的疫情。
我看向白白戀婳小姐的眼神稍稍扭曲。
大家的牛排都是一樣煎的啊,你盤子裏切出來沾了你的口水的那塊,就更好吃一些了嗎?
上回我可是自己沒碰,才讓總裁品嘗的呢。
病從口入這句話自古以來就有,學術界對合餐制一直诟病多多,特別是最近疫情爆發,為了防範通過唾液、飛沫傳播的病菌,公筷、公勺的使用就顯得尤為必要了起來。
不好意思當衆批評白白戀婳的做法,我悄悄貼得離總裁的耳朵近了一些,小聲問道:“白白小姐經常給您這樣喂食嗎?”
總裁飛快瞥過我一眼,那個眼神裏含着一縷我沒辨認出來的情緒。
總裁小聲“嗯”了一聲,接着又補充了一句,“我從沒吃過,你不用在意。”
聽到總裁這個回答我就放心了,不過職責使然,我還是提醒總裁道:“受疫情影響,多地都出臺了分餐分筷制、拒絕‘口水菜’的倡議。建議您不要和他人共用一把叉子進食。”
總裁一家和白白戀婳都是米國人,應該更不适應合餐制才對。
總裁對白白戀婳皺了皺眉,“不用了,你自己吃。”
白白戀婳尴尬地收回了手,趁人不備剜了我一眼,不動聲色地開始挑事情,“秘小姐剛才跟裁哥哥說什麽悄悄話呢?背着人說,讓人還以為是什麽見不得人的話呢。不如說出來讓大家一起聽聽呢?”
那個挑釁的眼神,分明就是覺得我在向總裁撒嬌鬧小情緒,只要說出來讓大家聽見了,說不定就會在總裁爸媽面前留下一個禍國妖妃的形象。
很可惜,她還不夠了解我。
本來總裁拒絕了她的投食,她就應該很傷心了,我不忍心再對她加深打擊,猶豫着确認了一下,“您……确定要聽?”
白白戀婳笑得燦爛坦然,“當然想聽的呢!”
我眼角瞄了總裁爸媽一眼,二老絲毫沒有要出言調和的意思,臉上的表情期待異常精彩紛呈,那興致勃勃的模樣,讓我合理懷疑這倆人組織今天這次晚飯就是為了吃瓜的。
你們倆心裏到底有沒有兒子啊喂!親生的嗎!
我立刻化身了公共衛生領域的正義使者,渾身正氣環繞,中氣十足,“那我就直說了,可能會有一點影響食欲,您別介意啊。白白小姐,您聽說過幽門螺杆菌主要是通過什麽方式傳播的嗎?主要是通過唾沫口口傳播哦。您最近關注新聞了嗎?近期的COVID-19疫情防控的重中之重也是需要阻止唾液、飛沫傳播呢。使用公筷,人人有責。您覺得呢?”
白白戀婳僵在原地,半晌完全沒動作的五官險些讓我以為她被按下了暫停鍵。
哦,被白白戀婳這麽一鬧,我想起了背包裏的東西,“我來之前順路買了一些口罩,留在莊園裏以備不時之需吧?”
總裁爸媽相視一笑,那笑裏包含了太多東西,有着老夫老妻常年形成的默契,我看不透。
不過沒關系,我也不是真的要嫁到他家當媳婦嘛,猜透公公婆婆心意這種事還是交給白白戀婳去做吧。
我要繼續吃東西了,這個五分熟的牛排真的好好吃哦!稍稍帶紅但毫無腥氣,肉質松軟卻不失嚼勁,側邊的肥油部位應該是特意和大蒜一起用黃油煎過,焦焦脆脆的特別好吃。
每一口都是享受。
富貴人家的廚師水平真是不一般。
意識到我不能再繼續為總裁事無巨細地端茶倒水了,會讓總裁爸媽和白白戀婳都産生我是心機女的誤解,接下來我就只顧吃自己的,再也沒看過總裁一眼。
我這麽冷淡,他們就應該明白剛才僅僅是他們的錯覺了吧?
我真機智。
白白戀婳再沒刻意找過我的茬了,只有趁桌上沒人注意的時候,會遠遠地射兩道淬了風刀霜劍的惡毒眼神過來。
我無數次邊搖頭邊回應眼神給她,我想說的是:我只是個秘書,不想跟你争總裁夫人的位置。
不知道為什麽,白白戀婳好像更生氣了。
這姑娘可真夠固執的。
算了,無所謂,我只要假裝看不到就行了。
因此我垂着頭不言不語,只默默地享受美食,直到飯局結束。
總裁爸媽送我們三個人到城堡門口。
總裁爸再次向總裁媽投擲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總裁媽立刻就會意地笑了,“秘小姐,你沒開車吧?裁兒,你送秘小姐回去吧?”
總裁不帶感情的“嗯”了一聲。
我受寵若驚,哪能讓老板特意送我呢,忙擺手說不用了。
總裁爸朝總裁媽笑了一笑,“秘小姐,你就讓裁兒送吧,這裏晚上很難打車的。”
總裁低聲警告我道:“女人,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好吧,總裁爸媽畢竟是長輩,我還是順着長輩的意願吧。
白白戀婳遲疑了一下,忸怩道:“我好像也沒有車回去呢,剛才我給司機打電話沒有打通……”
總裁媽高興地握住了白白戀婳的手,“別擔心,剛才管家跟我說過了,白白家的司機早就到了,車停在車庫裏,我帶你去啊。”
總裁爸媽拉着白白戀婳走了。
我怎麽覺得總裁媽臨走時看我的那個眼神很不對呢?
總裁也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打量了我很久,才拽着我往外走了。
這一家子怎麽都奇奇怪怪的。
還有,總裁,你為啥也不坐小車啊?就這麽走到大門口,要走到天荒地老的啊!
我加快了腳步想跟上總裁,“總裁,那個,車……”
總裁突然停住了。
我直直撞上了總裁的後背。
“哎喲喂!疼!”
總裁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的頭頂,“小女人,你為什麽這麽容易嫉妒?”
我在美麗的月色下一臉懵逼,“嫉,嫉妒?我?什麽時候?”
看不清總裁的表情,他的嗓音在夜色下如潺潺流水,很好聽的聲音,卻說的不是人該說的話,“你嫉妒別的女人和我親近,所以生氣了,不跟我說話,也不看我,甩臉色給我看?”
我繼續懵逼,持續性懵逼,“總裁,那個,我覺得我沒有吧?”
總裁的聲音壓得極低極低,很勉強才能聽見他喉嚨間滾過的話,“呵,小女人,你這令人又愛又恨的自尊心。”
總裁說話一直神神叨叨的,我懶得去猜了,否認了他也會用一句“口是心非”來否認我的否認。
我在仔細地沿着道路尋找我留下的藏平衡車的記號,應該就在這一片了呀……
“找到啦!”
熟悉的三塊小石頭映入眼簾,我歡快地摸到了樹後。
還好,車還在。
扒拉開了葉子堆,我歡歡喜喜地抱回了租的平衡車。
好幸運,要是不在了,押金就拿不回來了。
這回輪到總裁納罕了,“女人,你是在作法嗎?”
我想了想,還是不要提莊園仆人不讓我坐小車的事情了,本來我就是秘書,和他們都是平等的人,又不是雇主,他們也沒有義務要伺候我,要是告訴總裁了,總覺得像是在打小報告一樣,不太仗義。
我點點頭,“是的,是在作法,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很靈的。”
樹後突然有一團黑影動了一下。
我撒開平衡車,尖叫着往總裁身後躲。
黑影慢吞吞地從樹後走了出來,原來是白白戀婳。
我長舒了一口氣,“白白小姐,您怎麽躲在那裏?吓死人了。”
白白戀婳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看我的“作法現場”,語氣淡漠得很怪異,“沒什麽,我有東西掉在路上了。”
白白戀婳那個樣子看起來陰森森的,我有點害怕,腳底抹油溜了,“哦,那您快找吧,我先走了,不影響您找東西了。”
幾天後,我在霸天集團的廁所隔間裏無意中聽到別的女同事聊八卦,說白白集團的千金小姐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在自家花園的每一棵樹下都擺石頭和草堆做法陣,把白白先生和白白太太吓得夠嗆,已經請過幾輪大師回家作法驅邪了。
聽上去,好像我對此事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在馬桶上無奈地聳了聳肩,白白戀婳這個人可真奇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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