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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再次張弓，明明是纖細的臂膀卻又普通人難以比拟的臂力，弓弦彎出弧度，箭簇搭在其上，在空氣中再次飚出铮铮鐵音……特殊的拍攝器材非常精準地捕捉着箭簇離弦的瞬間姿态，破空而去，箭頭又一次穩穩地撞在圓形木板上，猛烈沖前，紐扣被撞的那刻，導演的心都快跳了出來。

怎麽就這麽牛掰？！！！

他猛地回頭看着淡定如常的戚海棠，覺得自己今天才算是開了眼界。

其他人和他反應差不多，屏着呼吸看這堪比奧運射箭比賽般的精準。

這個鏡頭拍攝結束，工作人員紛紛豎起大拇指誇贊。

“戚老師多才多藝啊，我可是見到了傳說中百步穿楊。”

“要我說戚老師這水平去參加奧運會都沒問題。”

戚海棠謙虛淡笑着，沒敢接這話。

系統：“哎呀，其實不用太羨慕啦。只要他們也死一回，然後剛好被我看中做宿主就可以實現這個夢想。”

戚海棠：“……你倒是一點也不謙虛。”

系統：“好說好說。”

拍完百步穿楊的鏡頭後，導演興奮地要死，有戚海棠這樣的真功夫在，還怕什麽鏡頭不能拍。

他立馬安排了一場集技巧度、美感度、驚喜度為一體的拍攝。

一行人移步一片桃花林。說是桃花林其實全是人工造的景。

桃花漫天飄舞的姿态最好看，導演讓人找了一大筐假花，等會要在鼓風機的作用下造吹花之勢頭。

要不是戚海棠攔着系統給她強行來一場真的桃花雨，導演也不用費這事。但畢竟違反季節規律，這事要是被報道出去會引起懷疑。

所以作罷。

鏡頭架起，導演跟戚海棠商量動作，“等會這枚紐扣會和這些花一起從天而降，戚老師你只管在這花中舞劍，怎麽漂亮怎麽來，最後你記得來一個挽劍的姿勢，到時候我們會在劍尖上擺上一枚紐扣。”

俠女不光會百步穿楊還能在萬花中精準地找到那麽紐扣。哇偶想象這個畫面，多刺激。

戚海棠哦了一聲，“那來吧。”

工作人員都動起來，導演一聲令下，一陣風吹來，片片桃花落下，戚海棠緩緩提起手中的長劍，表情淡然，淡定地看着這滿眼粉色。忽然她眼神陡然犀利，劍走人游，明明是鋪天蓋地的花卻沒有任何花落在肩頭，鏡頭從上而下，一枚方形雕刻着桃花花紋的紐扣從上而落。

戚海棠像是感受到般，陡然揮劍朝後，身體連都也沒動，這枚桃花紐扣已然落在她的劍上……

導演徹底傻眼。

拍到第三個鏡頭導演才徹徹底底明白戚海棠的水平在哪裏。他激動地在他們gg導演拍攝群裏發微信：【寶藏啊，寶藏啊。我發現一個巨牛逼的寶藏。以後誰需要拍有動作的gg，找戚海棠絕壁沒錯。她真的是好省心，我連後期制作都不用做。】

戚海棠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導演廣為推廣，她拍完gg，跟盧蔓說了一聲，自己開車去見了一個人。

對方約她在一間老舊小區下面的奶茶店。這樣地段的奶茶店門面不會大，裝修也怎麽精致，好在開着空調，所以有一些小年輕們會選擇在這裏聊天談戀愛。

戚海棠原本開着車，開到路口便被占道經營的攤位給擠得開不進來。

她索性戴上帽子和墨鏡下車。

按照地址找過去，推門而入，叮鈴一聲，“歡迎光臨。”電子歡迎器發出聲音來。

店內人不多。冷氣開得十足。

一個女孩從櫃臺那裏擡起頭，瞧見戚海棠愣了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戚海棠走過去，唇角勾起，“我找關饷。”

女孩立馬警惕起來，“你找她做什麽？”

她話音剛落，一個高瘦的男生疾步從裏面走了出來，瞧見戚海棠的一瞬間也愣了下，他遲疑地張嘴問：“你是……貼梗？”

貼梗是戚海棠在B站小號的名字。她之前發了模仿霍一塵聲音的視頻，很多網友給她私信。大多數都在誇她模仿地好像，當然這裏面還有很多質疑她作假的。其中一條私信特別不同。

那個賬號叫關饷，對方說自己耗費三年做了一部動畫。但沒錢請人配音，如果戚海棠願意，想請她為自己的作品配音。

三年，一部動畫，沒錢。這幾個關鍵詞似乎背後有什麽故事。

戚海棠回複說你總得把你做的東西讓我看看。

對方非常傲嬌地說：那你會是第三個看過我作品的人。第一個是我，第二個是我女朋友，第三個就是你。如果你同意幫我配音，我就讓你看。我能給你的保證是，等我的作品得獎後我會加倍給你酬勞。

戚海棠認為自己是一個非常自信的人，沒想到有人比她還嚣張。

這引起她十足的好奇。

這世界上确實有暫時藏于陋室的藝術家，他們空有一腔才藝，卻因為沒有發現贊賞他們的人，所以終其一生郁郁寡歡。

戚海棠不缺錢，她抱着試試看的态度，赴了這個叫關饷的人的約。

她沖對面那人笑了下，“是，我是貼梗。 ”

關饷點了下頭，沖女朋友蕭小道：“這是來幫我配音的人。”

蕭小哦了一聲，“我給你們倒水。”

系統：“唉。你一路走來，竟然沒人認出你。你離紅的距離還遠地很呢。這兩人也是眼瞎。”

戚海棠：“……”這才過去一個月，天天忙着攻略霍一塵，在《香江回音》的劇組泡着，什麽可以播出的作品都沒有，路人怎麽會認識自己？再說之前拍的那部獲獎的戲太小衆，知道的人非常少。

如果盧蔓聽到系統這麽說，肯定兩眼一瞪，冷笑說：“我帶的新人，一年冒頭，兩年小紅，三年大紅。”

“蛋蛋，不如你給我一個時間加速器，”戚海棠微笑：“但你肯定不肯給我。”

系統：“……沒錯。”

“那你就別哔哔。”

系統：“……好的呢。”

跟着關饷走了進去，這一看就是臨街的住家戶一層改成門面做生意，樓上居住。

只是二層房間裏堆積的全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光是畫稿都有好幾箱，把家裏擺得滿滿的。對着窗戶的桌子上擺着三臺電腦屏幕，大概是制作動畫的地方。

關饷有些局促地從一堆廢紙中找出一個小板凳，請戚海棠坐下。

戚海棠看了凳子一眼，“沒事，我站着。”

她今天穿着裙子，這凳子沒法做。

關饷更局促了，抿了下唇，趕緊打開電腦。

一說到自己三年來的心血，他手也不抖了，嘴也不卡殼了，腦子也利索了，平凡無奇的臉甚至還自帶一圈光環。

“我這部動畫走的是黑暗治愈風，別看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長，但這裏面所有的動畫，分鏡，還有臺詞都是我搞的。”

戚海棠皺眉看向電腦屏幕。

關饷又緊張起來，“你，你先看下。”

這是一部關于母愛的動畫。和往常讴歌母愛的不同，這部動畫劍走偏鋒塑造了一個并不愛小孩的母親。并不是誰生來就是母親。當然也不會是所有女人都願意做母親。前18分鐘都在戳人心，揭露這個社會真正母親的心态。她們有埋怨，她們有痛苦，她們也想自由，最後兩分鐘……如果你是一個做得不夠好的母親，那便坦然接受吧。放下執念，放下自以為是的愛，好好地和孩子一起成長吧。

戚海棠的母親很早便躺在病床上，不說濃濃的耐心的母愛，連一句來自她的呵斥都得不到。

記得爸爸說過，母親生完她有很長時間陷入自責的境地。因為她身體不好，不能親手帶她。循環往複，她的抑郁越發嚴重，然後有一次開車精神恍惚便除了車禍。

關饷盯着戚海棠看，緊張地半死。

好半天戚海棠才從動畫中緩過來，扯了扯唇角，“什麽時候幹活？”

關饷木讷的臉總算露出笑意，“都，都行。随時都行。”

他話音剛落，蕭小才推門而入，手裏端着兩杯冰水。

戚海棠瞥向她，這人怕是在外面聽了好一會吧。水杯裏的餅都快融化了。

蕭小端過水杯遞給她，“請喝水。”

這男人看來三年時間窩在這裏，也沒什麽收入，全靠對他不離不棄的女朋友。

戚海棠笑了笑，“謝謝。”

蕭小小聲說：“謝謝你。”

戚海棠抿了下唇。如果她今天沒答應幫忙配音，眼前的這杯冰水怕是喝不到。

從奶茶店走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戚海棠回頭看了看二樓昏黃的燈。內心有一絲絲觸動。有些人明明看起來平淡無奇，內心卻藏着絢爛的花兒，芬芳着自己，偶爾露出來香味，旁邊的人便萦繞陶醉。

半夜時分，二樓忽然燈亮了起來，蕭小猛地坐起來，使勁拍了拍關饷，“我知道她是誰了？”

關饷一臉懵，揉着眼睛說：“你說夢話了啊。”

“不，不是，”蕭小一臉激動地搖着他，“今天來幫你配音的是戚海棠。”

關饷愣了愣，“不認識。”

蕭小使勁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之前看過她的視頻，她會舞劍，會唱歌，會演戲，會武術，沒想到她還是個配音高手。”

關饷反射弧這才起了作用，“哦。睡吧。”

蕭小：“…………”

不用完成任務的日子要多爽有多爽。

戚海棠原本想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可大清早就被敲門聲給鬧醒。

她懵臉爬起來，順手給自己紮了個丸子頭，趿拉着拖鞋走過去，透過貓眼看出去……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

“蛋蛋，霍一塵怎麽來了？”

“主動上門被我攻略？”

“你确定他腦子裏沒有同款的你？”

系統沒回答，估計還在培訓中。

戚海棠穩了穩心神，打開門，只露出一條縫……一雙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霍老師，你是不是走錯門了？”

霍一塵壓了壓帽檐，“沒有。我女朋友家的門朝哪邊開，我清楚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