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出府之論

吃完了這碗長壽面，蕭疏月乖巧的望着容嬷嬷道：“嬷嬷，月兒明天想出府去，月兒今天過了，都已經五歲了，還不知道外面長什麽樣子！”

本來以為容嬷嬷聽了這話會心生憐憫，同意蕭疏月出去，誰知容嬷嬷臉色立刻變了，板起臉來道：“胡鬧，小姐，你是大家閨秀，是千金小姐，這外面那些市井街坊豈是你能去的地方？那街上人來人往的，您還這麽小，這寧陽蕭家又不會派人給您一頂轎子，您說您這個時候出去？這不是丢了閨閣千金的臉嗎？”

蕭疏月一聽，看着嬷嬷教訓完她之後，居然眼眶有些泛紅，在看着對自己的失望神色，蕭疏月輕嘆口氣，有些無奈，閨閣女子？容嬷嬷哪懂什麽閨閣女子，當初跟着自己過來，不過是因為是自己的奶媽，是母親寧氏想進千方百計從外面找的，就是為了避免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這奶媽原本是潮陽人，家中務農，雖算不上富貴，倒也算殷實！生了個兒子，卻被寧氏叫了過去成了蕭疏月的奶媽，這是個老實本分的農家婦女，又懂什麽千金小姐，閨閣之類的，怕是這寧陽蕭家那些閨閣小姐沒出過門，出門都是轎子随行，便以為閨閣千金出不的門。

其實這也沒錯，寧陽蕭家的那些小姐們出門，的确都是轎子擡出去的，出門也都是上香求佛什麽的，無趣得很。

但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蕭疏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自己這樣子，頭上的頭發跟雜草似得，身上穿着補了又補的麻布，雖說蕭疏月不是穿不下去，但是這麻在這個時代可是低等人才會穿的東西。

就自己這樣子算是哪門子的閨閣千金，容嬷嬷一行想要将自己教導好！她自然是知道嬷嬷苦心，但是……自己不想這樣等下去，不想等到十四歲的時候……自己的面前突然冒出爹和娘，然後把自己當做物品一樣議親嫁人，上輩子她潇灑了一輩子，這輩子就算不能達到那樣的高度，至少她不希望由別人掌控自己的一生，所以……出門是必須的！

看着蕭疏月低垂着臉，嬷嬷又不忍心，輕輕蹲下，布滿老繭的雙手捧着蕭疏月的小臉，聲音溫和的說道：“小姐！咱就忍忍，等到您十四歲的時候！老爺派人來接您，到時候八擡大轎，肯定很威風，您到時想看什麽看什麽，不好嗎？”

拉下嬷嬷的手，蕭疏月眼神陳懇。

“嬷嬷！您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哪裏像個千金小姐？若是我父母真的有心……怎會把我丢在這裏五年不聞不問，我聽您說過，他們每年會送銀兩來供養我，但是嬷嬷……看看你手上的這些老繭！怕是您在家裏做農活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累死累活的吧！那些銀兩又在什麽地方？不說我等到十四歲，嬷嬷……您真的覺得到了十四歲他們一定回來接我嗎？侯府姬妾無數，到時候父親想要個千金小姐還怕沒有嗎？嬷嬷……我若是真的這樣下去……怕是不用等到十四歲，只要我再長五年，寧陽蕭家，都能将我毀了！”真真切切，甚至帶着些許哭腔，蕭疏月的眼中明顯有了些許的淚光。

容嬷嬷心中一震，不敢順着蕭疏月的思路想下去，但是看着這個小姑娘，心理卻是沒由來的有些心疼。

這侯府的嫡系千金小姐，如此聰慧，她一個大人都不曾想的這樣通透，這樣一個五歲的小姑娘，卻生出了這樣的七巧玲珑心，也不知……是福？是禍啊？

“是嬷嬷沒用，守不住小姐的財産，給不了小姐好的生活……”

“嬷嬷……”蕭疏月打斷容嬷嬷的自責。

“月兒從未怪過嬷嬷，這些年來，若不是嬷嬷，月兒怕是剛到蕭家，變要屍骨無存了！”

“但是……小姐就算出門……又有什麽作用呢？”雖然還是不願蕭疏月出門，但是出發點卻已經變了，是怕蕭疏月在外面收到什麽傷害了。

“嬷嬷，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寧陽蕭家從不管教我，嬷嬷您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又有限，月兒不如去外面看看，增長些見識，以後不定還會有些優勢！爹娘說不定也會喜歡我一點！”聽了蕭疏月這話，嬷嬷有些一陣心疼，這孩子……盡說些搓心窩子的話。

“只是……你年紀尚小，若是出去，遇到那拐賣孩童的陰人，可怎麽是好？”

蕭疏月笑了，有這種顧慮，就是成功的差不多了。

“月兒在家時常看書，那等小人，騙不了月兒的，更何況月兒每日必定早點回來，不讓嬷嬷擔心，這樣可好！”蕭疏月乖巧的說道。臉上還帶着些許的洋洋得意的神色。

嬷嬷無奈，啐了一口蕭疏月道：“就你這小孩子家家還看書，行了行了，嬷嬷不攔着你了，但是千萬別被蕭家的人發現，還有……早點回來每天！”

蕭疏月興奮的點頭道：“遵命！”嬷嬷無奈的刮了刮蕭疏月的鼻子，輕聲道：“好了，這麽晚了，先休息吧！”

蕭疏月快速的脫了身上的衣物，躺在了床上，驚得嬷嬷目瞪口呆，随即又是啞然失笑，這孩子，這點事情就高興成這樣了。

閉上了眼睛，蕭疏月暗自運行起了內功，現在是冬天，就算是這青瓦房中，也是冷得不行，蕭疏月運行內功，不止可以練功，還能夠給身旁的嬷嬷帶去些溫暖，這樣溫養嬷嬷的身體，讓嬷嬷能夠長壽一些，這算是目前……蕭疏月唯一能夠為嬷嬷做的事情了。

當然，從明天開始……就不只這一件事情了。

抛開雜念，運轉周天，旁邊的嬷嬷睡覺時不自覺的往蕭疏月的身上靠了靠，覺得有些暖和，滿足的睡了過去，一夜好眠。

第二日嬷嬷還是早早就出了門，而蕭疏月，待嬷嬷走後，将自己的頭發梳攏，挽了個髻，還是一身粗布麻衣，身形靈巧的躲過了蕭家的守衛和下人，不知不覺間……溜出了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