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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康乃馨◎

夏日炎炎，雲蓁和盛燃蹲在灌木叢後面看熱鬧。

冬菇頭女生捧着一束康乃馨，鼓起勇氣，向對方遞出花束。“提、提前祝您教師節快樂，天天開心，萬事如意，身體健康！”

白色混粉色的康乃馨，沐浴陽光之下，嬌嫩的花瓣宛如沾上閃爍的金粉。

“謝謝你。”

披着陽光的夏雲川，禮貌地接過花束。

中袖的白襯衫，勾勒他玉樹般的身形。

偏暖的白皙皮膚流轉柔和的光輝，此刻的他像一尊浮光的白玉。

“我也祝福你以優秀的成績，考上理想的學校。”他勾起的淺笑擁有疏離感。

冬菇頭女生紅着臉點頭。“我、我不打擾老師休息，再見。”

“再見。”

她低下頭，一溜煙地跑了。

剩下夏雲川留在原地，苦惱地注視手裏的花束。

啪嗒！

盛燃的肩膀，不小心碰到雲蓁手裏的手掌拍，惹得夏雲川看向灌木叢。

“誰？”

偷看告白被發現，窘迫的雲蓁恨不得躲進地裏。

“哈喽，真巧啊。”盛燃大大方方地站起來。

她輕嘆一聲，站起來打招呼：“嗨，我們恰巧經過。”

詫異的夏雲川放下花束，目光來回掃視幾乎挨近的二人，冰涼的眼波留在盛燃的笑臉上。

“川，你要好好愛護這束花，是雲蓁親自包裝，花了很多心思和時間。”微笑的盛燃，酒窩淺淺。

此言一出，空氣凝固一般。

夏雲川重新看向花束，神色複雜。

強作鎮定的雲蓁岔開話題：“你們倆認識？”

“是啊。”盛燃搶先他一步回答：“我們是高中同學。悄悄告訴你，川一直很受女同學歡迎，經常有女生堵住他告白。”

“你也不差，經常收到女生的情信。”夏雲川一改溫和的态度，臉色沉沉。

“我都堅決地拒絕，從來不會溫溫吞吞地婉拒。”

盛燃漫不經心地用食指，卷起一根劉海把玩。

夏雲川繃緊臉龐。

氣氛直線下降至冰點，雲蓁挺身而出打圓場：“其實維護女生的面子也是一種不錯的做法。夏老師，你今天應該很忙吧？趁有空趕緊去吃午飯。”

深知她為自己找臺階下，夏雲川報以感激的微笑。“你沒來過學校的食堂，我帶你去嘗嘗。”

“不用麻煩你了，我還記得食堂怎麽走，你去忙吧。”不等他回答，盛燃揮手說拜拜。

雲蓁只好朝夏雲川笑笑：“我們先過去。”

夏雲川點點頭，抓花束的力度加大，彩紙的底部變皺。

“你和夏老師的關系不好嗎？”雲蓁好奇。

“不好也不壞。”

她以為這兩個人發生過龃龉。“那麽夏老師也上過這所高中？”

“對。”

她暗道好巧。

盛燃挑眉側頭，注視她若有所思的神色。“你對他很感興趣？”

雲蓁正要辯解，忽而飄來一句話到耳畔。

“殺人兇手！”

那聲音低沉憤怒，不曉得針對誰。

“你聽見沒？”她左顧右盼，只見三三兩兩的學生舉起相機，拍校道攤位的盛況。

面無表情的盛燃掃視經過的學生。“可能在對話劇的臺詞，今晚有文藝彙演。”他話鋒一轉：“食堂就在前面，那裏的麻婆豆腐很帶勁。”

“好啊。”

只有大學時代，她能偷偷地吃辣，因為媽媽說淑女吃辣容易失去儀态。

在家時，她溜出去吃辣後，必到衛生間反複漱口，然後換上另一套衣服，務必去掉可疑的氣味不讓媽媽察覺。

往事不堪回首，變得不重要。

她故意走慢一步，盯着系統發布的特殊任務，憂心忡忡。

【觸發特殊任務二！】

【特殊任務二：找到受害的班主任郭麗娜的家屬。完成後獎勵1000金幣和10聲望值。】

興許今天有美食攤位，來食堂吃飯的師生比她想象中少。

她和盛燃一樣點了麻婆豆腐，辣得很爽。

“吃完辣喝可樂，更加爽。”他壞笑着扳開可樂罐的拉環，遞給雲蓁。

她辣得舌頭發麻，來不及道謝，直接灌一口。

不用吸管，不倒進杯子，直接觸碰可樂罐，暢快地灌一口。

汽水中溶解的二氧化碳刺激味蕾，緩解麻辣，雲蓁像豪俠那般用力放下可樂罐，說一句“爽”！

盛燃忍不住噗呲一笑。“這才像你自己，平時總繃着。”

她才不認。“沒有的事。”

“哈，是誰看籃球比賽的時候，像追星的粉絲一樣瘋狂搖手掌拍喊加油？是誰無論看哪一方到進球的時候，高興得跳起來？”

雲蓁不自覺地用筷子戳米飯。

“又是誰明明很想吃多點排骨，卻擺出一臉‘我不能吃太多’的表情？”

她抿唇，推一下他面前的可樂罐。“別說了，快點吃完去別處逛。”

他眉開眼笑：“好啊，我樂意做導游。”

沒想到，上午的籃球賽令盛燃的名聲太響，一群女生在校道上堵住他。

雲蓁勾唇：“你和夏老師果然受歡迎，我到那邊的樹下等你。”

盛燃：“……”

什麽叫天理循環。

這就是。

雲蓁本想到不遠處的樹下等候，哪知前方傳來悠揚的琴聲，她好奇地到樓下傾聽。

這調子不屬于任何名曲。

莫非是今晚演出的曲目？

她想象出黑長直的美女坐在鋼琴前演奏的美景。

那邊的盛燃還沒能脫身，她決定上樓偷看一眼。

琴聲來自三樓，她靜悄悄地靠近傳出琴聲的教室。

玻璃窗的影子投在漆黑的鋼琴上，金色的陽光籠罩專注彈奏的少年。

他的短發是罕見的灰棕色，染着陽光的發絲閃耀冰冷的光華。

垂感極好的綢緞白襯衣，反射孤冷的珠光，他靈活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奏出風一般的旋律。

自由、不羁的音符被他的雙手掌控，雲蓁有時以為調子要跑或者偏高，下一刻竟然銜接柔和如春風的旋律。

曲子像任性的風。

她安靜地站在窗邊聆聽。

不知過了多久，一曲終了。

雲蓁沒有鼓掌，感受音符留下的餘韻。

少年卻在這時看來。

冷白的膚色像冰冷的白瓷，深邃立體的五官帶着幾分異國風情，他灰藍色的眸子沉靜似水。

水是無機物，沒有情感。

【可攻略男角色。】

【姓名：？】

【年齡：？】

【職業：？】

看到這個游戲界面，雲蓁已臉不紅心不跳。

“好聽嗎。”

語氣助詞在他的嘴裏仿佛是裝飾品，語調和他的眼睛一樣，太過平靜。

雲蓁直言不諱：“像站在風中。”

少年直視她的目光，沒有吭聲。

“是你創作的嗎？”

“這首曲子叫風信子。”

“很貼切。風中來信，我站在風中等待。”

他淡漠地看向琴鍵。“謝謝。你是第一個欣賞這首曲子的聽衆。”

雲蓁正想問他是不是返校的校友，突然想起另一位校友或許在等她回去。

“很高興當第一個聽衆。我的朋友在等我，我要走了，再見。”

少年淡然目送她離去。

回到樓下，她果然看見盛燃斜靠樹幹，無聊地抛石子玩。

“對不起，我上衛生間去了。”

她總不能說去偷窺美少年。

盛燃馬上站直，扔掉石子。“沒關系，讓紳士等待是女士的權利。下午有足球比賽，看不看？”

“看！”

三樓的窗戶後，白衣少年冷冷地俯瞰，樓下的二人走過。

下午三點半，足球比賽結束。

散場之際，人群熙熙攘攘，高大的盛燃半個身子擋在她的一側，看似開路，也看似護着她不被碰撞。

走出觀衆席，他帶雲蓁到校道的邊上，一臉遺憾：“等會有一個校友分享會，我得參加不能缺席。”

雲蓁不假思索：“沒關系，你去吧。”

他一噎。“你不會偷偷回家吧？會不會留下看今晚的文藝彙演？”

“看。”

反正她回家沒事幹。

盛燃露出深深的酒窩。“我晚上沒有表演，你要幫我占好座位。”

“包在我身上。”

盛燃愉快地離去。

無所事事的雲蓁，決定完成第二個特殊任務。

賺錢，賺聲望。

她坐在樹蔭下的長椅，思考得到的線索。

第一，受害人的家屬就在學校裏，跟那聲“殺人兇手”有關。

第二，家屬的數量不明，系統玩文字陷阱。

第三……

她眯眼，想起一件可疑的事情。

于是她到處閑逛，參觀攤位也參觀教學樓，終于找到她要找的人。

她放慢腳步，離對方甚遠，漫不經心地跟蹤。

殘陽如血，火紅的晚霞像給校園潑上橘紅色的顏料，焦糖色的外牆被染成棗紅色。

像幹了的血。

雲蓁悄然拐到轉角外，望見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跑過去。

下午五點三十分，師生、家長和參觀的居民陸續進入大禮堂占座。

“夏老師。”穿深藍色制服的保安匆匆地跑向夏雲川。“我們捉住在大禮堂裏面拜祭的學生，困他在舞臺後面的道具室，是立刻帶他去教務處嗎？”

夏雲川一愣。“你們捉到那個學生？”

“是的。”

他注視保安片刻，才說：“我帶他去教務處。”

“好，你跟我來。”

兩人從大禮堂的後門進入。

長長的走廊兩側盡是房間，有化妝間，有道具室，有貴賓休息室，也有衛生間等等。

夏雲川一瞥“道具室”的門牌，開門進去。

霎時，房間內的三雙眼睛，齊刷刷看來。

他正要轉身出去，房門被外面的人關上。

咔嚓。

門從外反鎖。

夏雲川連忙扭動門把，果然扭不動。“我們被鎖住了。”

“為什麽鎖我們？”盛燃快步走來。

他狐疑地打量盛燃。“他們倆今晚有安排，待在貴賓休息室很合理。你沒有表演，為什麽在這？”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告訴我，節目表有改動，讓我來這等負責人接洽。”

夏雲川心頭一沉。

“我們被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