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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龍面花◎

蜷縮的雲蓁貼着郁鶴寧熾熱的胸膛, 泳衣的布料僅薄薄的一層，對方的體溫入侵她的每寸肌膚。

宛如被一團火包裹。

她既難為情，又疼得難受, 唇色發白。

郁鶴寧把她輕放在海岸礁石上。“哪一條腿抽筋？”

“右邊的小腿。”

右小腿微微抽搐, 盛燃和郁鶴寧看得緊皺眉心。

蹲下來的郁鶴寧擡起她的右腿, 幫她按摩繃緊的小腿。

從腳踝往上按, 按摩至膝蓋窩。

他掌心的溫度有效緩解疼痛，熟練的按摩手法使她沒那麽難受。

拿外套歸來的夏雲川，為她披上，然後沉默地離開。

“太疼的話就深呼吸, 可以緩解一下。”盛燃不忍看她蒼白的唇色。

雲蓁咬緊牙抓住衣袖，慢慢地深呼吸。

片刻, 抽筋終于停止。

“謝謝, 已經不疼了。”

郁鶴寧搖頭。“當你的腳着地，肌肉依舊拉扯着鈍疼。安全着想, 你不能再下水。”

“那我坐在這裏看你們游泳。”

盛燃噗嗤一笑。“班長去游，我帶你去挖螃蟹。”

“好啊。”

果不其然, 雲蓁一站起來, 右腳的小腿一陣鈍疼，情不自禁地咬唇。

“就說了，下地還會扯着肌肉, 貪玩。”郁鶴寧屈指磕一下她的額頭。

盛燃的笑意不達眼中。“我可以扶着阿蓁慢慢走, 而且不用走多遠, 這裏的沙子就有很多小孔。”

“小孔下面有螃蟹？”

“有啊, 循着小孔挖準沒錯。”

言談間, 夏雲川提着彩色的沙灘鏟子套裝, 以及一盒章魚小丸子回來。

“吃不吃？”他故意捧起章魚小丸子在她的眼前晃。

香味頓時飄來。

游泳完, 她的體力值剩下60%。

“吃！”

盛燃順水推舟：“班長，你去找芳姐，我們在岸上挖螃蟹。”

郁鶴寧沉色瞥兩個男人，不得不去找自己的堂姐。

一套沙灘鏟有兩個小桶，四個小鏟子，跟旁邊小孩子砌沙子城堡使用的，一模一樣。

三個大人圍着沙灘上的小孔挖。

“你們要注意，小螃蟹挖的孔又小又扁，千萬別挖又大又圓的。”盛燃一邊挖，一邊千叮萬囑。

“為什麽？”

他神秘兮兮地擡頭笑道：“因為那是蛇窟。”

雲蓁泛雞皮疙瘩。

“挖到一只了。”

夏雲川的沙鏟上多了一只小小的螃蟹，灰青色。

雲蓁連忙遞小桶過來，桶裏有少量的海水。“快放進去。”

小螃蟹來到狹窄的新家，橫着走。

她不甘落後，挖沙灘上的另一個小孔。不多時，她看見孔裏的小螃蟹，用沙鏟帶起來。

“我也挖到了！”

激動的雲蓁依然低着頭，沒注意到湊過來看的人。

她一擡頭就碰到對方的額頭，兩人不約而同地“嘶”一聲。

“對不起——”

她撞進夏雲川溫潤而深情的目光中，迅速低下頭，把小螃蟹放進桶裏。

夏雲川笑笑，去挖別的小孔。

忽而，一個手掌伸到雲蓁的面前，灰青色的小螃蟹在掌心橫着走，丁點大的黑眼睛盯着雲蓁看。

“要不要碰一下它？”盛燃的嘴邊蕩漾酒窩。

“我怕它鉗我。”

“有我在，它不敢。”

雲蓁鼓起勇氣，伸出食指逼近不知所措的小螃蟹。

它的兩個鉗子朝天舉起。

纖細的食指飛快地碰一下它的殼自己到新家玩兒去吧，兩個鉗子夾了空。

“嘻，我的動作比它快。”

盛燃也碰一下它的蟹殼批評道：“美人姐姐也敢夾，你不夠乖，。”

小螃蟹落進雲蓁的桶裏。

他們一路挖過去，撿到不少好看的貝殼。

午餐，他們到海灘附近的餐館吃海鮮。

午後陽光猛烈，海灘上的游客大幅減少，都往附近的海濱公園聚集。

雲蓁和郁禮芳在海濱公園拍照，男士之中的柏揚留下陪她們，其餘三人去市場買海鮮準備今晚的燒烤派對。

“柏揚，你也來拍照吧。”雲蓁不忍他只是幫她們拍。

他想了想。“我能不能和你合照一張。”

“可以。”

柏揚站在她的旁邊，比她高一頭，純淨淡漠的面容卻顯得青澀，仿佛一位暗戀大姐姐的少年。

負責拍照的郁禮芳笑了笑，按下快門，實現少年的心願。

傍晚，落日與海平線纏綿，夜幕舍不得帶走留在海面的餘晖。

民宿的天臺上，橘紅的火星子閃爍，燒烤的香味随海風飄遠。

“這是我的珍藏，你們等會不要客氣。”豪爽的郁禮芳從房間提兩瓶紅酒上來。

盛燃瞪大星目。“芳姐，燒烤配紅酒，奢侈了點。”

“有什麽關系，今天玩得高興。”她轉而笑吟吟：“除了配搭燒烤，還是罰飲的飲品。”

頓時，大家産生不好的預感。

夜幕降臨，天臺懸挂的小燈泡閃爍五顏六色的燈光。

“雲姐姐，你嘗一下我烤的扇貝。”柏揚遞一個開了殼的扇貝給雲蓁，灑了碧綠的蔥花和姜蓉。

盛燃伸長脖子看。“熟透了嗎？我可以幫阿蓁檢驗。”

柏揚冷冷地斜睨他。“熟了，不必。”

“你第一次下廚，怎麽知道熟沒熟？”

“唔……我也第一次下廚。”郁禮芳弱弱地搭腔。“阿寧，幫我嘗嘗生蚝熟沒？”

郁鶴寧無情拒絕：“你自己嘗。”

“別這樣，你也是第一次下廚，誰嫌棄誰呢？”

他完全不為所動。

雲蓁用筷子戳一下扇貝的軟肉。“熟了，我嘗嘗。”

夾起一口品嘗，雲蓁皺眉。

柏揚霎時拘謹。“怎麽樣。”

“你是不是忘了放醬料？”

他全身一震，懊惱地低下頭。“別吃這一份，我換另一份放了醬料的。”

“沒關系，蘸一點醬油就行。”她的嘴裏盡是姜蓉的辣味，她馬上蘸醬油緩解。

“咦，這個烤雞腿很好吃！誰烤的？”郁禮芳發現寶藏。

夏雲川笑了笑。“我烤的，謝謝誇獎。”

“真的不錯，你未來的女朋友有口福了。”

此言一出，席間的氣氛變得詭異。

郁禮芳掃視其他人的臉色，如何不知道他們各懷心思，正好，她可以成全他們。“光是吃吃喝喝沒意思，我們來玩游戲。”

“什麽游戲？”郁鶴寧十分抗拒她的任何提議。

“真心話大冒險，最适合在派對上玩。”郁禮芳給所有人倒滿紅酒。“拒絕完成指令就要喝，千載難逢的機會，不敢玩嗎？”

她笑盈盈地注視四位男士。

雲蓁沒想到玩這麽刺激的游戲，想了想，答應下來。

“我沒問題。”盛燃托腮，酒窩深深，耳環閃爍。

夏雲川慢悠悠地道一聲“好”。

“我也玩。”柏揚冷道。

最後，郁禮芳挑釁地盯着郁鶴寧。

他敗了：“一起玩吧。”

決定順序的方法很簡單，猜骰子，誰的猜測最接近骰子的點數，誰先開始。

結果，由夏雲川先開始。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郁禮芳按捺激動的心情，裝作漫不經心。

“……大冒險。”夏雲川擔心他們問奇奇怪怪的問題。

郁禮芳并未失望，先麻痹對方：“你去揪盛燃的右耳朵。”

“為什麽是我受罪？”盛燃大呼冤枉。

“因為你皮糙肉厚。”夏雲川毫不客氣地輕輕揪他的右耳。

下一個是柏揚，他也選擇大冒險。

“把你烤得最不好的給班長吃。”盛燃壞笑。

郁禮芳幸災樂禍。

柏揚十分樂意，給郁鶴寧端來烤得黑乎乎的雞翅。

郁鶴寧的臉色比烤糊的雞翅更黑，寧願罰喝紅酒。

“班長不解風情啊。”盛燃揶揄。

郁鶴寧反唇相譏：“幽默風趣的你可以幫我吃掉。”

“不敢，我承受不起柏揚的好意。”

郁禮芳急着推進度：“好了，下一個到阿蓁。”

他們煞有默契地噤聲，等待雲蓁的選擇。

“我選……大冒險。”話音剛落，雲蓁産生落入群狼之中的錯覺。

“那我來出題。”郁禮芳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你——”她故意停頓一下搞氣氛。“給盛燃綁一條小辮子。”

雲蓁：“……”

盛燃：“……”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不過我不會介意，來吧阿蓁。”

雲蓁只好來到他的背後，夾去他的一縷微卷的短發，用自己的橡皮筋在他的頭頂束一條沖天辮。

“很帥。”柏揚不吝“誇贊”。

“呵，橡筋只有一條，你們沒機會了。”

回到座位的雲蓁，看到盛燃滑稽又可愛的沖天辮，忍俊不禁。

他朝着雲蓁眉開眼笑。

“到我了，我選真心話。”郁禮芳主動打開局面。“阿蓁來問。”

雲蓁思考如何禮貌地提問。“芳姐為什麽自己出來創業？”

她勾唇：“女人要自強不息。有存款，以後才不用看丈夫的臉色。”

雲蓁深以為然地點頭。

其他人欲言又止。

“到阿寧了，選什麽？”

郁鶴寧權衡一番，與其做奇奇怪怪的事，不如回答問題。“真心話。”

不料，坐他對面的郁禮芳狡猾一笑。

他暗道不妙。

郁禮芳卻把提問的權利讓給其他人。

“我來問。”頂着沖天辮的盛燃接過燙手山芋，痞痞的笑容別有意味。“班長收到過多少封情書？”

“沒數過。”

“意思是收到過很多封？”

“只能問一個問題。下一個到你，選什麽？”

盛燃坦蕩蕩：“真心話。”

柏揚積極提問：“女朋友和母親同時掉進河裏，你先救誰。”

盛燃：“……”

雲蓁差點被紅酒嗆到。

郁禮芳則大為驚訝自己看走眼，原來心最黑的居然是安安靜靜的柏揚弟弟。

“我沒有女朋友。”盛燃咬牙切齒。

“你只需要回答問題。”

盛燃眯眼。“我爸會救我媽，然後我跳進河裏救女朋友。”

柏揚眼波涼涼，勉強讓他過關。

一輪過去，大家過于禮貌，沒有問或者玩到點子上。

第二輪開始，夏雲川選擇“真心話”。

郁鶴寧搶先提問：“為什麽除了數學和天文，你對其他事都不感興趣？”

郁禮芳終于聽出來，這幾個男人意在深挖彼此的黑歷史。

好兇殘。

夏雲川不慌不忙：“因為我想找到最美的一顆星星送給她。”

告白一出，大家的神色各有不同，精彩紛呈。

只有雲蓁知道夏雲川是對她說。

她鎮定自若地握緊杯子，另一只手托着下巴。

“那個‘她’是你的女朋友還是初戀？”盛燃笑裏藏刀。

夏雲川問非所答：“輪到柏揚。”

“真心話。”

“我來問。”夏雲川似笑非笑，目光悄然掠過柏揚，停留在雲蓁的臉上一瞬。“你會選擇非音樂家當對象嗎？”

空氣再度凝固。

郁禮芳已是不知道第幾次在心裏比666。

柏揚氣定神閑，面容淡漠，話語卻含有溫度。“我不在乎她是不是音樂家，因為只有她能聽懂我的旋律，走進我的旋律世界。”

又是一出告白，氣氛幾乎降落至冰點。

“雲姐姐，到你了。”

心不在焉的雲蓁嘴瓢：“真心話。”

說完她才發現說錯，可是郁禮芳已經提問。

“阿蓁，你喜歡什麽類型的異性？”

所有人看過來，期待她的答案。

莫名緊張的雲蓁感到耳朵發熱，她做不到輕描淡寫地回答，反而如坐針氈，心亂如麻，耳畔仿佛回響心髒狂跳的聲音。

很奇怪，要是以前，她絕對輕易地說出理想的類型。

為什麽今晚會産生當衆告白的羞赧？

郁禮芳狡黠地提醒：“要說實話。”

雲蓁抿緊唇，思緒飛快地轉動。“我……”

話才剛開頭，天臺的小燈泡和電燈突然熄滅，濃稠的夜色來襲。

停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