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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出發去郊區前, 湯杳回了趟學校。
她和室友們打過招呼,又拿了換洗衣物、備考資料裝進書包裏。
背着書包重新出現在聞柏苓他們面前時,湯杳很是禮貌地先詢問他們想要坐哪裏。
費裕之故意逗她:“那你坐副駕呗, 我和柏苓坐後面。”
湯杳居然真的答應, 拉開前車門就要往副駕駛座裏鑽,被費裕之揪着書包把人拎出來。
平時和男人們打鬧慣了,費公子這次下手力道沒掌握好, 拽得湯杳腳下有些趔趄,被聞柏苓虛踢了一腳。
“不是,你們兩個......”
有時候費裕之特別看不懂聞柏苓和湯杳之間的關系, 說有暧昧吧, 坐車又可以不坐在一起。
就說現在, 湯杳人是坐到後排去了,可她摘下來的大書包, 居然就放到了後排座椅最中間位置,跟楚河漢界似的,橫在她和聞柏苓之間......
看不懂, 真是看不懂。
車程據說要兩個多小時,蠻久的。
費裕之嘴巴閑不住, 上車就開始逮着司機侃大山, 時不時還要哼幾句歌。
哼着哼着, 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戳了兩下,力道很輕,還沒有他妹妹養的那只緬因貓有勁兒。
費裕之扭過頭,湯杳正收回手指, 抱歉地對他笑了笑。
可她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麽,只用氣聲, 委婉地提醒:“聞柏苓睡着啦。”
“......哦,那我閉嘴。”
只憋了五分鐘不到,“廢話多”又忘記了自己承諾,連路兩旁的綠化帶也要吐槽幾句:“也不知道這地方的規劃誰做的,真會糟踐人,也忒醜了吧?”
這話說的,嗓門還真是很大。
湯杳人就坐在費裕之身後,聽得直吸氣,差點把自己氣成河豚鼓起來,咬牙切齒,還特別想打費裕之的後腦勺。
聞柏苓睜眼,剛好就看見這畫面。
着實可愛。
他輕笑:“別管他了,他不說話會憋死的。”
“那你不睡了?”
“不睡了,陪你聊聊天。”
真正在車裏睡着的,是湯杳。
她幾乎睡了半段路程,感覺到有人叫自己時,已經抵達郊區目的地,司機和費裕之距離車子十來米的地方,和人說話,只有聞柏苓還在她身邊。
聞柏苓擡手,動作自然地撫了下她被陽光烤得粉紅的臉頰,溫聲說:“起來吧,到了。”
正是下午陽光最好的時候,湯杳被聞柏苓拉着,從車裏鑽出來。
看到眼前景色,她有些驚訝。
這地方像世外桃源。
正是桃花開的季節,淡粉色壓滿枝頭,微風吹皺的湖面上映着藍天白雲,幾匹白色駿馬在水邊漫步......
“呦呵,湯杳醒了?”
費裕之說這是屬于他們的小天地,幾個朋友自己投錢建的,常年有人打理着,在市區裏待得煩了倦了,就開車過來住兩天,放松放松。
去年春天,湯杳跟着孫緒的團隊去葡萄酒莊園借場地時,覺得莊園已經很漂亮了,但這邊的景色比莊園美得太多,一望無際的草地如綠毯般平整地展開,只是不見有人租場地來拍攝。
湯杳拉了拉聞柏苓的衣袖,悄聲問:“你們這邊生意不好嗎?”
“哪方面的生意?”
她對經營方面并不很懂,一時也說不清楚,只說記得去年看到葡萄酒莊園裏有很多拍攝的人,穿婚紗和西裝的情侶都好多對。
“人各有志。”
聞柏苓和湯杳說,葡萄酒莊園那邊,是另一位朋友的産業。有人青睐那地方,那位朋友也不介意租一租,收些小錢。
這邊的馬場和高爾夫球場,他們并不打算用來盈利。
他這樣點評:“每年倒是要搭不少錢維護。”
有錢人确實可以為所欲為。
找到一處風水寶地,建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投資款如流水般花出去,卻不指望它再生財。
燒錢也心甘情願,只因為喜歡。
湖邊有棟三層小樓,十來間房間。
聞柏苓一路幫她提着書包,把湯杳安排在陽光最好的一間:“我就在你隔壁。”
等高爾夫球車開過來,費裕之跑上樓找球友,卻只拉到了聞柏苓。
湯杳那邊房門沒關,費裕之探頭瞅了一眼,見她在陽光下攤開書本奮筆疾書,有些詫異:“這就開始學上了?不去和我們打高爾夫嗎?”
“不去啦,我又不會。”
湯杳沒什麽仇富心裏,也不會冒然拿自己和別人比較,很自然地笑一笑:“你們這些出生在羅馬的人去潇灑吧,我還要再努力努力。”
看樣子費裕之還打算再勸些什麽,聞柏苓及時出現,把人給抓走了,還挺嚴肅地警告:“別打擾湯杳。她六月有重要考試,壓力大。”
湯杳心裏一暖,追了幾步到門邊:“聞柏苓,等我學完了,過去找你們。”
“好。”
他們走後,湯杳埋頭苦學良久,一直到日落西山才放下鋼筆,站起來活動酸痛的脖頸。
窗外風景迷人,她突然想起小姨。
想起很多天前的夜晚,小姨落寞地看着對面老舊卻昂貴的住宅區,說自己曾經發過誓,一定要賺錢,要在這裏混出點名堂。
她好像突然有點能理解,小姨當時的心理了。
湯杳給小姨撥了電話。
之前假期都會抽空去小姨那邊,她想和小姨說一下自己和朋友在郊區玩,當然,會模糊掉聞柏苓的名字。
但小姨一直沒接,連中午她撥出去問密碼的電話,小姨也還沒回複。
今天這麽忙的麽?
湯杳發了微信,希望小姨忙完可以聯系自己。
她重新坐在桌前,等來的卻是聞柏苓的電話,得知湯杳已經在休息,他問湯杳,想不想過去透透氣,然後說讓人開高爾夫球車來接她。
湯杳過去時,天邊一片晚霞,聞柏苓換了身白色運動衣褲,立在霞光與天地之間,對她招手:“過來試試。”
他教她打球,沒有趁機暧昧,動作特別君子。
只是湯杳這個做學生的,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白瞎了聞柏苓這麽好的老師。
湯杳覺得自己好像不太協調。
看着很簡單,揮杆就可以,但等到她屏息凝神把手裏的球杆揮出去,球沒打到不說,還用球杆砍掉了一塊草皮。
她蹲在地上,把那塊草連同根部的泥土埋回去,聽到身旁費裕之的大笑,一點面子都不給,笑得幾乎抽搐。
湯杳回頭看聞柏苓,他居然也在笑!
這場面頓時激起了好勝心,湯班長拍掉手上的泥土,重新舉起球杆:“我只是沒發揮好,這次一定能行......”
現實是:
她不怎麽行,在她的反複嘗試下,面前那塊春草被打得稀碎。
球還好好地在球釘上,紋絲不動。
湯杳放棄了這項娛樂,坐到一旁吃果盤去了。
但看他們也玩得興致缺缺,還是多問一句:“你們累了?”
“這邊是練習場,玩着沒勁。專門為了教你才過來的。”費裕之說。
時間不早了,他們也停下來,坐在休息區和湯杳聊天。
她又看了幾次手機,都有沒收到小姨的信息或者回電。
晚飯是在院子裏自己生火燒烤。
湯杳原以為,像聞柏苓和費裕之那種矜貴的少爺們,肯定是不會親自動手的,卻沒想到他們站在爐火旁,手法意外地娴熟。
烤出來肉串味道也好,她吃了一串又一串,怕被人家覺得好吃懶做,拿着手裏的半串肉,特地跑去炭火旁陪他們聊天。
就是地方挑得不太好,才說幾句話,被煙火氣嗆得咳嗽起來。
聞柏苓給她拿了水,讓她老老實實坐在一旁等着吃,別搗亂。
“我沒有搗亂,我是給你們加油的。”
“帶你出來一趟,你不加油,也得讓你吃飽。”
聞柏苓戴着一次性手套,捏了辣椒粉,體貼地詢問:“辣椒放不放?”
湯杳說:“放吧。”
費裕之在旁邊欠嘴:“怎麽沒有人問我吃不吃辣椒?”
湯杳笑着垂下頭,心頭有種難言的欣喜。
他們的談笑風生間很少涉及到正經事,但隔行如隔山,偶爾冒出幾個詞,湯杳也還是聽不明白,比如什麽期權,什麽熱錢。
可能是怕她無聊,他們把話題扯到她身上。
費裕之問她在準備什麽考試,湯杳就和他說了自己的專業,也說自己這學期要考六級和專四。
聞柏苓常年在國外,所以費裕之把她的努力給想偏了些:“那你以後打算出國留學吧?”
湯杳卻說自己沒有那方面的打算:“留學費用太高,我想考我們學校的研究生。”
這頓飯吃一會兒聊一會兒,不知不覺到了深夜。晚飯結束後,聞柏苓到湯杳房間裏小坐,陷在沙發裏,忽然見桌上擺着那只鋼筆,随手拿起來把玩,問她鋼筆是否好用。
房間裏拉了窗簾,臺燈光線照亮他的側臉。
湯杳點點頭,說很好用:“對了聞柏苓,你是什麽時候生日?等你生日時,我也送你一份生日禮物吧。”
“又惦記着把人情還回來?”
湯杳說不是的。
就算是她的室友們,她也有答應過請客吃飯的,而且等她們生日,她也一定會精心挑選禮物。
“快了,我是六月份。”
湯杳特別藏不住心事:“那希望你過生日時能在國內。”
說着拿出手機,打算添加備忘錄。
可是按亮手機的瞬間,她又想起小姨。
小姨還是沒有消息,湯杳一心二用,邊記錄聞柏苓的生日,邊思索怎麽取得聯系。
錢包裏有小姨新店的名片,于是她攤開錢包,想找名片上的座機電話打過去問問。
翻找時,生日那天和室友合拍的拍立得照片掉出來。
聞柏苓見她手忙腳亂的,彎腰幫忙拾起。
照片裏三個姑娘頭挨着頭湊在一起,湯杳白皙的小臉上沾着奶油,唇邊也有,紅潤的唇微微撅起來,在親室友的側臉。
他盯着照片,眯了眯眼。
“湯杳。”
“嗯?”湯杳拿着手機在輸新店的座機號碼。
聞柏苓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他抽走她的手機,丢在沙發上,靠近過來,衣服上的淡香水味道令人緊張,湯杳活像是被突然觸碰的倉鼠,整個人都僵住,手緊緊攥住身旁的實木桌角,呼吸也變得艱難。
聞柏苓的指尖落在她耳朵上,輕輕揉撚。
湯杳隐隐察覺後面要發生的事,但他只是垂着眸子看了她一會兒,又克制地退開,坐回沙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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