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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蘇大◎

和喬瑾這樣的人鬥嘴, 除了發洩快意，倒也沒什麽營養。

原本聽她挖苦葉初潇，安桑寧好不容易熄下去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可最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倒是讓安桑寧愣了一愣。

她抱臂, 偏了偏耳, 在确認自己沒有聽錯後, 笑出了聲。

“你竟然還打傅家的主意？”安桑寧覺得實在荒謬，她搖了搖頭，瞥一眼喬瑾兀自得意的神色，哼笑, “看來我說錯了，你不是嘎嘎亂叫的鴨, 你是池塘邊的癞蛤蟆。”

想吃天鵝肉的癞蛤蟆。

安桑寧這張嘴向來不饒人, 喬瑾的臉色已經由綠變青紫。

在矛盾大爆炸之前，葉初潇拉着還意猶未盡的安桑寧離開。

“自信是好事, ”安桑寧還回頭朝喬瑾眨了眨眼，“我等着你夢想成真的那天哦。”

終于從餐廳裏出來。

天色已暗, 街燈亮起, 聖誕節的歡樂氛圍從商店裏的聖誕樹，音響裏放着的聖誕歌裏溢出，路上的小孩兒抱着禮物蹦蹦跳跳, 跟着商店裏放着的音樂一起哼。

走在街上, 心情不由輕快起來。

安桑寧剛怼了人, 情緒更是不錯, 她挽着葉初潇手臂, 想起方才喬瑾拍胸脯有把握那樣兒, 又是噗嗤一笑。

“诶你說這喬大小姐哪來的自信, 這喬家為了攀上傅氏，連女兒都打包準備送過去了？”

“不過潇潇你別擔心，傅總怎麽可能答應，人家心裏已經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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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潇捂住她的嘴，聲音急了個調，“安桑寧！”

又胡說，這種話不能随便說，否則和喬瑾有什麽分別。

“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他照顧葉家是因為傅爺爺囑咐，沒有其他意思，”她們走進一家賣聖誕禮品的店裏，葉初潇拿起一個紅紅的帽子戴在安桑寧頭上，遮住她眼，“別說這種話了，要是傳到傅先生耳朵裏，他大概就...”

安桑寧将帽子扯下來，湊到她跟前，“大概就什麽？”

葉初潇抿唇，将帽子放回原位。

安桑寧瞧着她變紅的臉，啧啧兩聲，也知道她臉皮薄，暫且放過，轉身去挑水晶球。

葉初潇低頭撥弄着毛絨絨的帽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着，小小出聲。

“他大概就，生氣不會理我了吧。”

原本人家就是好心照拂你，若是自作多情，就是自己貪心了。

可說到這，有一個葉初潇不願意卻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她真的，一點其他心思都沒有嗎。

怎麽可能。

她的“邪念”已經越紮越深，甚至已經，慫恿她做出了非禮之舉。

葉初潇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變成這樣。

她從小性格話少內向，從來規規矩矩，讀書時一次都沒有惹過老師生氣，什麽都聽奶奶的話，從未做過什麽出格的事。

所以親傅懷硯這件事，對她而言，是突破底線，是深深令她不安自省的。

她這段時日一直因此事自我精神消耗。

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不能這樣下去了，她要改變這種狀态。

進退兩種選擇之間。

她選擇退。

誰讓她從小就是膽小的人呢，她實在，不敢邁出那一步。

顧慮太多，先提出退婚的人是她，葉家還欠了他那麽多恩情，還有兩人之間的差距...

她更不想，因為自己莽撞捅破這層紙後，是傅懷硯的拒絕和疏離。

所以她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別再因為他攪動本就不平靜的內心了。

“潇潇，潇潇？”安桑寧朝她揮揮手，“發什麽呆呢，快過來看，這些裝飾品，好可愛啊...挂在聖誕樹上一定很好看。”

葉初潇回過神，“哦，那我過來。”

她剛走兩步，手機提示音響起。

傅懷硯又回她消息了。

心頭一跳。

她又退了回去，“桑寧你先選吧，我...我在這邊挑個帽子。”

吃飯時回的消息是，她有一個外地的展，這次碰不了面。

畢竟撒謊還是心虛的，辦展城市是她随便胡謅的一個，葉初潇以為他發現了，來興師問罪。

心裏緊張着打開消息框。

竟和她想的不一樣。

傅懷硯：【聖誕快樂。】

原來是，祝福啊。

葉初潇松怔了眼角。

按過去這段時間對他的了解，她知道傅懷硯一般是不過什麽節日的，他工作忙，更是鮮少與人發消息。

她的心又不争氣開始提速。

怎麽這麽沒出息。

葉初潇以手做扇給臉頰物理降溫，呼出一口氣鎮定下來後，重新低頭回消息。

【謝謝傅先生，也祝你聖誕快樂。】

客氣得體，沒有破綻。

确定沒有錯別字，葉初潇點了發送按鈕。

她以為傅懷硯就只是簡單的一個節日問候，可他好像是現在下班了，突然生出閑心要和她聊聊天。

傅懷硯：【節日怎麽過的，有沒有出去玩？】

葉初潇老實回：【有的，和桑寧一起吃了飯，現在在逛街。】

傅懷硯：【逛街？】

葉初潇：【嗯，賣聖誕物品的商店。】

傅懷硯：【在給人買禮物？】

葉初潇其實想說就是随便逛逛，她家裏人少也不怎麽過聖誕節，沒準備買東西。

可這次傅懷硯的消息在她之前發出來。

傅懷硯：【正好，順便也給我買一個吧。】

葉初潇還以為看錯了。

她想了好一會兒，最後慢吞吞躊躇着打出一行字：【傅先生不是說過，你一般不過這些節日的嗎？】

有點奇怪。

傅懷硯接下來說的話讓她無法拒絕。

【從前不過，是因為工作忙。】

【以前也沒人給我送過禮物。】

葉初潇突然就想起他從前在傅家的那些事。

好像也是，那他以前...還挺孤獨的。

于是她答應了。

問他有什麽喜歡的，他卻說自己不挑。

【你送什麽都可以。】

只要是你送的。

——葉初潇莫名讀出這樣的意味。

她臉一熱，暗自譴責自己多想。人家傅先生這麽多年一個人，節日還在工作多不容易，他就是想收到一份聖誕禮物而已。

葉初潇：【傅先生，我會好好幫你選的。】

【我以前也給朋友挑過禮物，有點經驗，盡量選一個你會喜歡的。】

傅懷硯：【所以，我們現在算朋友？】

葉初潇微怔。

輕咬下唇，她睫毛撲簌，最終打字：【當然。】

後來傅懷硯又說方才陳助那邊工作安排表調整了下，來蘇浔的日期會提前一天。

十二月三十日，他說到時見一面。

葉初潇之前就是參考他來蘇浔的時間撒謊去外地，沒想到他要提前來。

她慌了下，忙拒絕。

【看，看展是跨年那天，我也要提前一天去的嘛。】

壓着愧疚與心虛，她就這樣逃避了這次見面。

可畢竟撒謊得少，葉初潇後面好幾天都心裏不踏實，總覺得做了什麽虧心事。

于是，她打算真的在月底去外面住兩天。

“你要去隔壁市玩兩天？”葉均晚上回家後得知了這個消息，他一邊換着鞋，一邊問，“這麽突然嗎？我今天回來正好想說三十日那天學校有個講座，導師讓我上去做個演講，我想你也去聽來着。”

“啊，”葉初潇也沒料到，“你之前沒和我說。”

“今天才定下來的，”葉均進了屋，喝了口姐姐泡的茶，“姐，你能不能看了我的演講再去啊？”

語氣少有的央求。

葉初潇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她知道從前葉均在學校有什麽表演活動奶奶都會去看，她在家的話奶奶也會帶上她。

同樣，她有什麽表演，奶奶也會牽着弟弟做她的觀衆。

一起回家的時候，做觀衆的小孩會獎勵表演者一個棒棒糖，其實都是奶奶買的。

本來去外地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她其實也樂意去看弟弟演講。

于是三十號那天，葉初潇跟着葉均進了蘇大。

原來是一個全國性的人工智能大賽在蘇大舉辦，葉均自大一起就加入蘇大這方面的團隊學習，在上一屆比賽中拿了獎，所以這次開幕式，學校請他給學弟學妹分享經驗。

葉初潇看着這麽優秀的弟弟，笑眯眯摸摸他的頭。

“鈞鈞現在越來越厲害了。”

校園內，鋪滿銀杏葉的路上人來人往。

葉均将她的手扒拉下來，“人多，別鬧。”

葉初潇笑，“你還挺有包袱。”

“哪有你這樣，哄小孩兒似的，”葉均理了理被她揉亂的頭發，神情略微不自在，帶着隐隐的控訴，“我現在好歹是一家公司的負責人，給點面子行不行。”

“說你有包袱你還嘴硬，”葉初潇笑得更厲害，不過想起他待會兒還要上臺，也伸手幫他理了理，“诶，你說我弟弟長得好看又優秀，學校裏是不是有好多人追啊？”

葉均無奈看了她一眼。

“還行，”他比較回避這個問題，“這些都是次要的，我暫時沒交朋友的打算。”

說話間，周圍不少路過的人認出葉均，紛紛回頭。

特別是看見他身邊破天荒地跟着一個女生，捂嘴驚訝。

甚至還有人拍照。

葉初潇怼了怼他肩膀，“他們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葉均兩手插兜，倒是滿不在乎，“可能會發到校園牆吧。”

“這樣也不錯，”他若有所思，想到個好主意，“姐，幫我擋擋桃花，回去給你買你喜歡那個牌子的顏料。”

竟然還有報酬。

葉初潇笑吟吟，自然而然挽上他手臂，“遵命，葉總。”

講座廳來了不少人，葉初潇找了個位子坐下，喝着葉均方才在校門口給她買的奶茶，刷了會兒手機，講座就要開始了。

她熄了手機屏幕，擡頭看臺上。

這個比賽含金量很高，蘇大也很重視，還有好多企業專家受邀來此，相關領導在臺上做開幕致辭。

葉初潇托腮，聽着聽着有些發呆。

開幕詞結束後，她模模糊糊聽到臺上主持人說，有請優秀企業家上臺什麽什麽來着。

什麽時候到葉均啊。

她覺得有點困。

可下一秒，看清臺上出現的人後，葉初潇瞌睡全醒了。

她揉揉眼，确定自己沒看錯。

傅懷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