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演”？

“演”？

白樂央輕輕推開了病房門，就見張靈玉一身病號服平靜地躺在床上，銀發鋪散，雙目緊閉。兩扇羽睫在燈光的照耀下，投下兩片清晰透亮的影子，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像個熟睡中的孩子。

只是這孩子，現在面色唇色皆是病态的蒼白，虛弱至極，瞧着又是一副随時随地都準備撒手人寰的樣子。

“央央姐，你可算來啦！師叔就快不行了！！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就是為了見你最後一面的！！”

張楚岚一看來人是白樂央，立馬沖到她跟前連哭帶嚎、聲淚俱下。

一旁的馮寶寶茫然地瞪大了眼睛，眨了眨，真誠道：“剛才醫生不是還說他……”

張楚岚趕忙捂住了馮寶寶機智的嘴，截過話頭補充道：

“對！剛才醫生還說他情況不太樂觀，說身上一堆亂七八糟滴毛病，心靈開始腐爛，意志開始消沉，求生的意識不強，大致就是生無可戀的意思……”

不待白樂央開口，又急道：

“央央姐，心病還須心藥醫，我們不清楚你和小師叔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先讓師叔醒過來不是？”

話畢，拉着馮寶寶就往門口走。

“師叔這兒就先交給你了，你好好勸勸他，他應該能聽得見……”

走到門口時，又回頭對着床上微微睜開一條眼縫的張靈玉一番擠眉弄眼。

白樂央此時失魂落魄，一心只記挂着張靈玉的病情，并沒有覺察出他們之間的小貓膩不對勁之處。

她們明明才分開一個星期不到，可是之前那些耳鬓厮磨的甜蜜時光，仿佛都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

在回來的飛機上，白樂央就忍不住胡思亂想張靈玉卧病不起的模樣，可沒想到會這麽的嚴重，她不由得鼻尖一酸，眼眶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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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想起他和夏禾……她胸口又開始了一陣陣的抽疼。她垂下頭凄然自嘲，以前總以為自己是豁達豪爽、敢愛敢恨之人，拿得起放得下。

甚至對于那些在感情中迷失自我，失戀後又尋死覓活的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可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是這般的優柔寡斷、為情所困，真是可笑！！

“……水……”

白樂央正思緒萬千，病床上的張靈玉雙唇輕輕動了動，口齒喃喃含糊不清，似乎是需要點什麽，她幾步走到床沿，湊近去聽了聽。

“……水……渴……喝水……”

聽清楚他的需求之後，白樂央轉身走到桌子旁倒了半杯溫水，張靈玉偷偷睜眼癡癡望着她，極其不值錢的樣子……

待她轉過身，遂又趕緊閉上眼睛。

白樂央走回床邊，找到電動病床控制面板上的高低調節按鈕，按了幾下竟然沒有反應，只好作罷。

躊躇再三，她一手輕輕托起他的後頸往上稍稍固定，一手将水杯送到他嘴邊緩緩傾斜。

誰知，方才還嘴唇翕動說口渴要喝水的人，這會兒水到嘴邊卻是薄唇緊抿，滴水不進，怎麽也倒不進去了？

白樂央本想捏着他的下颌角頸部給他灌幾口的，可是轉念一想未免太粗暴了些，他現在是病人，如果不能自己吞咽應該會被嗆到吧。

“……不張嘴就別喝了……”

她在病房裏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吸管或勺子啥的，不禁有些氣悶，“啪嗒”一聲将水杯放回桌子上。

“……水……渴……”

剛放下杯子，床上的張靈玉便又開始叫喚了，白樂央氣惱地蹙了蹙眉，擱這使喚丫鬟捏？！

她忿忿端起水杯飲了一口，然後大義凜然認命般貼上他的唇，将水一點一點渡入他的口中。

撤唇的時候，張靈玉突然張口含住了她的下唇，細細吸吮起來，白樂央一怔瞪大了眼，他舌尖便乘虛而入撬開她潔白的貝齒，進而去勾挑她的舌尖。

逃不過、避不開，忘我纏繞。

她腦海中猛然浮現出他和夏禾……是否也有這般纏綿過……？心又開始劇烈地抽疼了。

“趴！”

白樂央掙開後，甩了他一巴掌，冷嗤一聲：“病成這樣了還不老實！！”

顧及他是病人，下手力道自有輕重，盡管如此，張靈玉白皙的臉上還是浮現出一片明顯的紅印。

挨了一耳刮子，張靈玉瞬間就老實了，規規矩矩繼續扮演着昏迷不醒的“病人”，不敢再胡亂給自己"加戲" 了……

只能默默含淚，心裏甭提多難受了。

按照楚岚設定好的"劇本"，第一步就是先假裝口渴要喝水，先試探一下白樂央的态度，目前看來……尚可……

白樂央這才回過味來，他剛才迷迷糊糊中知道要水喝，是不是表示神志已經要恢複清醒了？！

她又快步走回床邊，坐在旁邊沙發上，望着他神态靜谧，一派安詳的睡顏，細聲細氣喚他：“……張靈玉……你能聽見我說話麽……”

忍住……穩住！……不能露餡……！現在還不能清醒……等待！楚岚下一步計劃中的醫生，還沒有上場呢……

“……咦？怎麽又沒反應了嗫……”

白樂央又接連喚了他幾聲，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眼睫毛都不帶顫一顫的，她貓爪似的心慌慌，難道是剛才內一巴掌給打壞了？！

“……醫生……對……找醫生……”

她急忙按下床頭的呼叫鈴。

很快，病房內烏泱泱湧進來七八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每個人手裏拿着各式各樣的檢查儀器，對着張靈玉全身上上下下好一頓掃描。

內些儀器白樂央見都沒見過，想來是針對異人特殊體質的檢查儀器吧。

醫生們個個面容肅穆，神色凝重，觀他們這副神情，白樂央絞着手指，滿面焦灼，憂心忡忡問道：

“醫生，他這情況到底怎麽樣了？為什麽一直昏迷不醒啊？”

“唉！”其中年長的醫者嘆了口氣。

不怕醫生說問題，就怕醫生先嘆氣。

白樂央給他這般一嘆，心下頓時涼了半截，還想繼續追問張靈玉的病情，他卻丢下一句：“具體要等檢查結果出來，你們準備……罷了，還是等結果出來再讨論吧……”

故弄玄虛的話說一半，便又急匆匆離開了。聞言，白樂央直接跌坐在沙發上，眼淚再也止不住撲簌簌只掉。

啊咧？！貌似演過火了……！！

張靈玉微微睜開眼，瞧見白樂央哭得梨花帶雨的傷心模樣，掩在薄被下的雙手越攥越緊，五髒六腑仿佛都擰在一塊，随着她的抽泣聲一下一下的絞痛起來。

不行！不可以這麽騙她！！

張靈玉，你是要瘋了嗎？！樂央本來就因為你和夏禾的事情誤會你，如果再知道你用這麽卑劣的手段騙她，博取她的同情，肯定更加不會原諒你的！！！

想到這兒，張靈玉睜開了眼睛，柔柔望向旁邊還在低聲啜泣的人兒。

“……樂……”

吱呀一聲，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且柔且媚的聲音随之響起：

“靈玉，你好些了麽？”

“夏禾！！？”張靈玉大驚失色！

白樂央霍然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