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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你說什麽？”

劉蘭芳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個把自己攔住的小女仔。即使她很少回村裏，也知道眼前的小女仔是城裏人。自己跟她可不認識，為什麽會攔住自己。

胡華看着劉蘭芳那小白花一般的神情，心裏冷笑一聲。這樣的白蓮花，也就是在外人面前裝裝。她可記得當初自己剛穿越過來，有了意識的時候，耳邊就是這個女人惡狠狠的聲音。

“蘇勝男，人人都說你命好。招贅招了個好的，父母又疼愛，又生了四個兒子。現在又生了個女兒，兒女雙全……”

胡華記得當時耳邊聽到這樣的神神叨叨，她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種田文裏面。只是當她意識到蘇勝男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是穿越到剛看到的那一篇預收文案裏面了。

當時，她靈機一動，使出吃奶的勁頭，終于讓女人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紅繩。按照文案的描述，這個紅色皮繩，就是蘇家孩子才會佩戴的。當然，她也明白了自己身邊躺着的另外一個嬰兒，就是預收文中的女主。

只要眼前的女人能夠中計，幫忙調換手繩的話，她就能當城裏人的孩子了。因為，這個時候，眼前的女人肯定不知道身邊女嬰兒的身份。

胡華回想起當初這一幕，只覺得估計是穿越大神發力，或者是自己上輩子日子過得太苦。眼前這個叫劉蘭芳的女人，真的把自己手上的皮繩拆下，綁到了隔壁女主手上。

就這樣，胡華開展了完全不一樣的人生。如果按照劇情，她會順風順水一輩子。不過，老天爺跟她開了玩笑，讓她落難。但，老天爺把她的門給關了，又給她開了扇窗。

這不，她的便宜父母眼看着要不成了。接下來的一年多要幹苦工，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就是在這樣艱難的時刻，她的親生爸爸居然成了工人。即使只是公社的工人，但加上她的親生奶奶的補貼，她那些哥哥的疼愛。胡華自認為可以過上好日子。即使比不上以前京城的日子，但肯定比現在好千百倍。

胡華收回思緒，看向對面的劉蘭芳，大發慈悲一般，再次開口：“我說，我知道你就是當初把蘇勝男的孩子換了的人。五年前禾城人民醫院發生的事情，你以為沒人看到嗎？”

劉蘭芳難以置信地看着才五歲的胡華。她兒子蘇玉榮五歲的時候，只會吃吃喝喝。眼前這個女仔，怎麽跟個大人一般，跟自己談判。這怎麽看怎麽滲人。但劉蘭芳不敢走開，她真怕眼前的小女仔真的有什麽把柄。

因為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年那一次鬼使神差做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心中只餘下一片後悔。

“你想讓我做什麽？”劉蘭芳最終吞吞吐吐地問了這麽一句話。

“當然是幫我認祖歸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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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麽一句話，讓劉蘭芳意識到眼前的小女仔居然是當年被她換了手繩的那個。

“你不是城裏人嗎？還認什麽祖宗。”口中說着，劉蘭芳的心中卻升起一陣嫉妒。

明明她随手把蘇勝男的孩子給換了。居然還換到城裏人的家裏去了。這蘇勝男到底是怎樣的運氣？這樣的運氣為什麽不在自己身上。

越是這樣想，劉蘭芳越是鑽進了思維的怪圈裏面。

不知道是不是惡人都懂惡人。胡華在這個時候居然跟劉蘭芳的思維神同步了。

“你要是想讓蘇勝男難受，不是更應該幫我嗎？要是她知道養了五年，貼心貼肺的女兒不是親生的，她不得生氣得要死。”

對于胡華來說，回去蘇家只是為了生活得更加舒服。至于蘇家人的心情，甚至是養了她五年的城裏父母心情，她是不在意的。

兩人就這樣，在除夕這個萬家團圓的日子裏，達成了協議。相約年後開始設局安排。只是，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所說的話，被一直只會埋頭幹活的哨牙珍聽了個正着。并且，這小女仔完完整整告訴了蘇糖。

也因此，蘇勝男提前得知了整個事情。

“放心，小糖糖。媽媽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你絕對是我的親女兒。”蘇勝男聽完後，面上盡量不動神色地安慰着女兒。

不過這一次，蘇糖卻抛開了孩子的行為，第一次把自己的成熟思想探出了一點：“媽媽，我也不想相信。但對方這樣信誓旦旦。我怕，我真的怕。我想去查一查。肯定能查出來那個胡華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個時候還沒親子鑒定技術。國內最早的親子鑒定技術得在90年，隔壁深城開設。在這之前，要弄清楚胡華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能從源頭查證。

蘇勝男看着女兒不同以往的認真眼神，忽然意識到這個事情對孩子帶來的沖擊。

她覺得整件事情透着一股荒謬。但荒謬中又帶着些讓人不得不在意的東西。這種事情就像一根卡在喉嚨的魚刺。不拔出來顯然不能讓人舒服。

蘇勝男想到這裏，鄭重點頭：“可以，媽媽答應你。我現在就把你爸爸叫進來，我們三個一起商量一個辦法出來。”

蘇勝男說着，雙手按在女兒的肩膀上：“不過，蘇糖小同志。媽媽得提前說清楚。無論最終結果怎樣，你就是我跟你爸爸的親女兒。是你是個哥哥的親妹妹。這一點，媽媽希望你永遠記住。”

輕輕的話語中帶着重重的疼愛。

蘇糖不由地眼眶帶淚地點頭答應。她在心中暗暗發誓。無論結果怎樣，她都要好好守護自己的家。

然後，季向華同志進屋裏來，看到的就是小女兒那一雙紅彤彤如同兔子一般的眼睛。這樣的情況，讓他手足無措。當聽完妻子的轉述後，他更是攢緊了拳頭。

夫妻兩都覺得這個事情無論結果怎樣。劉蘭芳這個堂嫂已經是壞透了的。

最終，夫妻兩人商量好等過完年後，馬上去禾城人民醫院查證當年的事情。同時，他們必須跟胡華現在的父母先通通氣。無論胡華的目的是什麽。但他們必須跟對方的父母通氣，讓他們知道自己女兒究竟在背後做了什麽。

是的。兩人一致認為這個胡華做的事情，并沒有讓父母知曉。不然，事情不會辦成這個鬼樣。

遠在牛棚的梁愛紅、胡禾光夫妻，根本不知道他們很快就要在新年，知道一個不怎麽美妙的消息。現在，兩人跟所有普通的父母一樣，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女兒，一臉滿足。

除夕當晚，吃過飯後，不少人家出門在村裏閑逛。大人們自然都沒有穿新衣服。見面互相拜個早年就是了。孩子們倒是有不少穿上新衣服的。有些是新的上衣，有些是新的褲子。

雖然沒有炮竹，沒有煙花，但剛剛吃完的年夜飯，已經足夠讓人們感覺到滿足的了。

蘇勝男夫妻兩人，就是趁着這個機會，找到落單的梁愛紅、胡禾光夫妻兩人。在那之後，四人商談了什麽，只有他們四人知道。

蘇糖等父母回家後，看到他們的臉色，就知道事情成了。

而梁愛紅跟胡禾光夫妻在牛棚那裏等到女兒回來後，投向她的眼神卻十分複雜。夫妻兩人都不願意相信蘇勝男夫妻說的話。但這兩人完全沒有必要欺騙自己。說句不好聽的，現在蘇家的成分可比他們根正苗紅不少。

兩人都是知識分子。有着知識分子的冷傲，自然也有知識分子的智慧。

當父母的愛意占據上風的時候，那種屬于知識分子的智慧自然會降低。但當他們的愛意被人打碎的時候，他們這才開始發現各種端倪。

比如，眼下剛剛從外面跑回來的女兒。就毫不客氣地讓勞動一天的媽媽梁愛紅洗鞋子。用她的話來說，新年的鞋子要幹淨。沒錢沒新鞋子，也要穿幹淨的鞋子。明明鞋子是她剛剛外出不愛惜弄髒的。

再比如，女兒看向他們的目光，并沒有村裏孩子的那種孺慕。反而帶着些高高在上的傲氣。

這些細節觀察下來，兩人只覺得心涼了半截。

或許，蘇家夫妻兩人說得對。有些事情就跟魚刺卡喉嚨一般。早點拔出來，早點舒坦。

蘇勝男夫妻兩人并不清楚胡禾光夫妻回家後的感受。

自覺跟他們商量好後，兩人就暫時把這事情放在後面。一切結果，就等年後出發禾城，就能見分曉。不過，在那之前，他們要準備年初四回娘家，找季向發算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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