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蘇歌跟着前面的人，卻發現走的路越來越熟悉，直到看到眼前越來越近的班主任辦公室，他連忙拉住前面帶路的學生。

“等等，他們打架結束了嗎？”蘇歌問。

被他拽住的學生一愣，流利說：“早結束了，現在估計都被班主任訓話呢！”

“結束了，那你叫我幹嘛？”蘇歌一聽打架結束了，激動的心情平複了。

他還沒去就結束了，錯過一個能動手打他的機會。

“是林子豪讓我找你的。”帶路學生見站在原地不動的蘇歌，連忙說。

“他讓你找我幹嘛？”打架都結束了找他幹嘛，也不知道早點叫。

“不知道。”

蘇歌轉身想走，卻被辦公室站在窗戶邊訓話的班主任林曉東看見，大聲叫了他兩聲。

“蘇老師蘇老師。”帶路學生叫住蘇歌，“班主任好像在叫你。”他指指辦公室的方向。

蘇歌只好回頭，看到那大叔一臉嚴肅的對他招手，腳步遲疑了兩下，擡腳走過去。

進門就看見林子豪站在一邊被他訓，宋榮則一臉悠閑的坐在一邊臉上挂着幾個可笑的瀝青。

他看到蘇歌進來，臉上警惕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

蘇歌看他這樣，心裏想這娃莫不是被他刺激傻了吧！

林子豪在聽到讨厭的人叫蘇歌時，臉上歡喜了一下，接着不知想到什麽，又垮了下去。

“蘇老師，我正要找你，沒想到你來了，既然來了那就說說吧，他們為什麽打架！”

蘇歌語氣驚訝：“他們打架？什麽時候的事？”

林子豪：……他不是找人去叫老師了嗎？看來這兩天他沉迷學習使他們忘了自己的地位了！

林曉東似乎也被蘇歌的回答震驚到，好一會兒他說：“那你來我這裏做什麽？”

蘇歌：“不是你叫我的嗎？”

林曉東：……他是叫他了，但是也是看到你在外面逛才叫的！

“你剛在我辦公室外面幹嘛？”

“瞧着你這邊風景不錯，過來逛逛。”蘇歌說。

林曉東不信，“我不跟你瞎扯，這個同學說你不是普通人是怎麽回事。”他指着宋榮眼睛盯着蘇歌。

“老師當然不是普通人……”這時一道細微的聲音響起，林曉東不耐煩的對林子豪大吼一聲。

“閉嘴！”

林子豪不在意的撇撇嘴，看向蘇歌的目光裏滿是崇拜。

蘇歌被他看的嘴一抽，說：“那你覺得我是什麽人。”

話這樣說，目光也在宋榮身上淡淡掃了一眼。

“前兩天在群裏說的，是不是真的？”

“說的什麽？”

林曉東被他這态度弄的很是惱火，心裏對生起這件事的宋榮也有了幾分不喜。

說蘇哲不是普通人，他一百個不信，當初學校招收蘇哲的時候，家裏可都調查幹淨了。

要不是宋家還有點背景，不願忤了他們的面子，他才不會跟着他在這胡扯。

果然，剛開竅，腦子還是有點傻。

想到這兒，班主任頭一回，看向宋榮的眼裏不由帶上了懷疑。

宋榮見狀，心裏大罵，嘴上趕緊說：“班上的同學都說親眼看到蘇老師當堂拿出了一把刀。”

班主任重新把目光移到蘇歌身上。

蘇歌表面一片淡然，任由他打量。

“有這回事？”

“他們說有，那就有吧！”蘇歌說。

這下林曉東震驚了，“真有刀？刀呢？”不會是玩具刀？

我的刀拿出來可是要見血的，怎麽可能白給你看！

不給，除非讓僞主角給我打一頓。

“不知道扔哪了？”

“是什麽樣子的刀。”聽到蘇歌承認，林曉東嚴肅問道。

“他們不是說看到了嗎？”問我幹嘛，我怎麽知道是什麽樣子的，不就一把破刀，能有什麽樣。

破刀：……怎麽沒樣，我不是有刀樣嗎？不然你能用我砍人？

“老師你就別裝了，教室可是有攝像頭的，等一會監控錄像拿過來了，一切都清楚了。”宋榮看到門外的人，突然說道。

蘇歌：“哦。”

666出來跳了兩下：“有監控錄像，你不怕嗎？”

“要是連監控錄像都避不開，我那刀要它有何用！”

666：“……跟着你的刀真慘。”綁定你的我更慘。

“還好，要不是它還有點用，我讓它更慘！”

666蹲在牆角瑟瑟發抖。

送監控視頻的人滿臉奇怪的看看辦公室內詭異的氣氛。

“這是上個星期各個班級的監控錄像，都在這了。”

“把高一十三的找出來。”林曉東開口說道。

手上調監控的人立馬找出相關視頻。

首先播放的是蘇哲講課的情景，那個時候蘇歌還沒來，講課的還是蘇哲。

班主任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他們班的學生是有多惡劣。

幾乎整節課，沒幾個人聽課不說，偶爾還往講臺上扔東西，他的臉一下黑了。

這群兔崽子，班主任抖着手頭都氣的冒煙。

當他看到林子豪将一個啃了一口的蘋果砸到蘇哲身上後，手一動擰上自從播放錄像就一直安靜的像只鹌鹑的林子豪的耳朵。

“這就是你每天說的好好學習？看我不告訴你爸！”他用的力很大，林子豪被擰的大叫。

“我錯了我錯了叔，我以後絕對好好學習，而且自從那天後我就沒捉弄過蘇老師了，我每天都有好好好聽課，真的，你不信問我爸。”

林子豪急着解釋道，心裏罵非要看監控的宋榮。

一邊又很是惶恐的偷瞄蘇歌。

希望蘇老師能忘記他之前做的事，他當時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做了那種事，這幾天他也認真反思了很多。

覺得那時候的自己一定是腦抽了，他都想給自己一個巴掌。

他真的錯了。

想着想着，林子豪忍不住紅了眼。

他看着蘇歌，倏地嚎啕大哭，“蘇老師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錯了，你，你能原諒我嗎？”

林子豪這樣，林曉東懵了，他還沒見過這樣的林子豪。

他忍不住看向蘇歌，只一眼，他便如墜入了冰窟窿般打了個寒顫。

他想要阻止蘇歌接下來的話，卻聽蘇歌已經開口。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不，我不原諒！”蘇歌就這樣看着林子豪，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會對他遭成多大的影響。

林子豪的臉一下變得煞白煞白。

身子一軟差點跌倒在地，被班主任林曉東眼疾手快的接住，他本想瞪蘇歌，但不知為何只要一想到蘇歌那個眼神，嘴裏的話怎麽也說不出。

宋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驚覺氛圍不對的他沉默不說話。

還在播放錄像的人，頂着幾人的壓力，想關了錄像，就發現錄像中出現了與之前情況不一樣的變故。

錄像中，蘇歌并沒有像他們想象中的那般被水球砸中，而是一腳将門踹開。

播放錄像的漢子手一抖，忍不住把視頻往回拉了一點又看了一遍。

沒錯啊，是一個人，為何突然變了畫風？

蘇歌面對幾人審視的目光，淡定說：“我又不是傻子。”知道後面有東西不會躲。

班主任聽了眉頭一皺，那你為何之前是那副樣子。要不是他之前那副軟弱可欺的性子，子豪怎麽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他！

“我那天被分手了。”蘇歌幽幽的說，“情緒有點沒收住。”

“你為何不肯原諒他。”班主任終是問出口，不管怎麽說，他與林子豪也有幾分關系。

這話蘇歌不贊同了，直接說：“那我殺了你然後說，‘對不起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這不一樣。”你又沒死，林曉東想要反駁，卻在對上蘇歌那雙眼睛後，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他沉默了，林子豪這會兒像是承受了很重的打擊，頭低着不敢看蘇歌。

蘇歌看着他們，心裏沒由來煩。

想憑一句後悔道歉來抹殺這件事的存在是不可能的。

因為人已經死了！

再也不可能活過來了。

“還有什麽事嗎？”蘇歌看看時間，第二節快下課了，他要準備一下第三節課要用的東西。

蘇歌的聲音驚醒了幾個沉默的人，林曉東這會兒已經不想別的，于是說：“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他得好好問問，林子豪到底還做了什麽！

然而總有一些人不識趣，硬是往槍口上撞。

“等等，那個……”宋榮指着監控視頻還要說什麽，卻被班主任不耐煩的打斷。

“視頻我一會兒自己會看，現在你們該去上課了。關于打架的事，學校會出相關處分，你們可以走了。”林曉東說完啪的一聲把監控視頻關了，對幾人擺手。

宋榮心裏郁悶但還是沒說什麽，不小心看到蘇歌，發現對方也在看他。

猶豫了一會兒，起身出去。

蘇歌見此跟在他後面出去。

走在過道上，蘇歌對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等着你。”找人來打我。

宋榮腳步一頓，加快離開的步伐。

蘇歌剛轉身回辦公室，就被身後一個人堵住。

他看着林子豪，臉色如常，“有事？”

林子豪紅着眼對他鞠了一個躬，語氣裏滿是後悔與歉意，“對不起，我錯了，我是真的想要得到老師的原諒，你可以讓我做任何……”

“不存在的。”蘇歌毫不猶豫打斷他。

人都死了怎麽原諒？

林子豪聽到他毫不停頓的語氣，臉色又白了幾分，可他還是倔強的攔住蘇歌不讓他走。

“那我不求你原諒，我做錯了事，我承認。以後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自己，努力成為你口中那個對自己負責的人！所以，你能像往常對待其他學生那樣對我嗎？”林子豪眼睛期待地看着蘇歌，眼裏的希冀使蘇歌恍了一下神。

突然蘇歌小聲嗤笑了一聲，沒回答，也沒說出拒絕的話，而是背着林子豪揮揮手，說：“大概……他原諒你了……”

蘇歌體會着這具身體帶給他與往常不一樣的感受，什麽都沒說離開。

記憶中，蘇哲第一次來到這個學校滿懷期待上了講臺說出‘他會對自己負責，也會對學生負責并努力教會他們對自己負責’這句話時，教室裏滿是哄笑的場景似乎越來越遠……

從今天起，他是蘇歌，而不是蘇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