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修)

第 9 章(修)

“龍承天,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紀卿面無表情,一字一句道。

那雙眼眸清澈明潤如初,像兩汪沁在泉裏的黑色珍珠,望進去,裏面立刻投映出他的全部身影。

可是,現在卻冰冷、無情的,注視着他。

那紅唇依然明豔依舊,比薔薇花上綻放得最嬌嫩的花瓣還要美。

可現在,卻說着最冷酷、最決絕的話。

龍承天心口一陣痙攣,一股腥甜抑制不住從五髒肺腑湧上來,他睜着漆黑如墨的邃眸,筆直看着紀卿,不動聲色咽了下去。

狂縱地笑起來,聲音嘶啞,“是嗎,那我便殺了他。”

“你若是敢殺他,我便殺了自己。”紀卿眉目決然,絕不是在說笑。

想到她在小客棧裏拔劍自刎的畫面,紅色的血侵染一地,她是那般決絕果斷,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

兩人視線對峙片刻,龍承天率先敗下陣來,無奈苦笑,聲聲凄苦,“卿卿,你非得要用這種方法來懲罰我嗎?”

“慕容良辰是我的丈夫,我自然要跟他同生死共進退。”

縱使她語氣輕描淡寫,但這句話仍然像一把利刃插進龍承天的心裏,字字見血。

紀卿推開他,收拾了面湯碗筷到廚房裏清洗。

洗完後出來,龍承天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她,目光悠久,深澀。

“請你離開,我要休息了。”她走到玄關處,拉開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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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承天站着不動,紀卿就也保持着那個逐客的姿勢不動。

兩人僵持。

半晌。

“你不用趕,我走就是了。”男人語氣晦啞。

紀卿抿着唇等了會兒還不見龍承天出來,皺眉轉身一看,客廳裏早已空無一人,方才還伫立在那兒的高大男人,就這麽消失了。

一室清平,宛如那人從未出現過。

身體仿佛突然失去力氣,滑靠在身後牆櫃上,貝齒輕咬,下颌湧起決然的弧度,閉眼,再睜開,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

關了電視進卧室睡覺。

睡到下半夜,紀卿迷迷糊糊聽到窗臺傳來奇怪聲響。

本想翻個身繼續睡,卻忽然坐起來,警惕地看向窗戶,該不會是龍承天那厮又在搞什麽名堂吧?

紀卿披上睡衣,放輕腳步走近窗臺,猛地拉開窗簾,見到一個白色人影呈‘大字’貼在窗戶上,整張臉趴在玻璃上,睜着兩只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她。

“!”紀卿倒吸一口氣,“……”

“慕容良辰!?”紀卿拉開窗,震愕地看着鬼鬼祟祟趴在外面的白色人影,不可思議道,“半夜三更的,你不好好在醫院養傷,跑這裏來幹什麽?”

“嗚嗚嗚,老炮兒!俺想膩嘞!”慕容良辰縮成一團站在窗臺外,可憐兮兮地望着她,“俺來看看膩。”

“……”紀卿揉了揉突突狂跳的腦門,忍着情緒,心平氣和道,“慕容良辰,你就……”用力抓了抓手指,滿臉無奈,“……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嗎?”

慕容良辰十分委屈,嘟着嘴巴,低頭不說話。

“……”紀卿仰天默嘆一聲,側過身,“先進來再說吧。”

“嘿嘿。”慕容良辰立刻咧嘴一笑,纏着繃帶的臉憨帥憨帥的,“老炮兒,你對俺真好!”

每次紀卿聽到他那句‘老炮兒’都忍不住眉心一抽。

随便找了條毛毯丢到他頭上,“擦擦吧,滿身的濕氣。”紀卿坐到他對面,抄着手拷問起來,“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還有,你這個樣子,你那群保镖是怎麽準你出的醫院?”

慕容良辰在毯子裏拱來拱去,總算掙紮着鑽出腦袋,索性将頭上繃帶一扯,露出他英俊的容顏,沖紀卿笑道,“老炮兒放心,保镖隊長是我的心腹,他只聽我一個人的命令。這幾天你都沒有回我們的愛巢,我很是擔心,就讓他去查了你的行蹤,得知你搬到這裏來了。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咦?”紀卿挑眉,“你的方言BUG,好像好了呢。”

“是麽。”慕容良辰勾唇一笑,将手中繃帶扔到角落,“都怪這該死的繃帶,束縛了我魅力的散發。”

紀卿:“……”還不如繼續說方言呢。

“傷怎麽樣了,胳膊還疼嗎?”轉移話題。

“嗚嗚嗚,好疼的。”慕容霸總像只二哈憨憨的蹲到紀卿面前,将頭擱在她大腿上蹭啊蹭,“人家要老婆呼呼!”

“……”紀卿皮笑肉不笑,一個回旋捏揪住他耳朵,“呼呼是吧?還要不要呼呼了?”

“啊啊,疼,疼疼疼!老婆,你輕點!”慕容良辰護着耳朵保命求饒,“人家還是個病人呢。”

紀卿真是要被他給氣樂了。

“你還知道是病人啊!”瞪他一眼,“過來。”

慕容良辰眼睛一亮,乖乖蹭過去,撒嬌,“老婆~”

“胳膊。”紀卿似笑非笑,故作嚴厲。

慕容良辰眼神巴巴地伸出胳膊,“嗯哪……”

紀卿拆開他胳膊上的繃帶檢查了一眼,見只是簡單是脫臼,倒也不是什麽大礙,将手心搓熱了給他按捏,暗暗運了些真氣。

慕容良辰舒服得趴在紀卿腿上直哼哼,“老婆,你好好喔。”

“閉嘴。”紀卿一巴掌呼到他頭上。

“哦。”咧嘴傻笑。

……

落地窗外的黎明靜谧黑暗,遠遠的路燈投下蘊黃的光。

房子裏的男女靠坐在一起,打打鬧鬧,畫面溫馨而快樂。

黑暗虛空,一個身型盺長的黑色人影融入夜色,一雙晦澀幽深的漆眸沉沉注視着這一幕。

透過窗戶可以遠遠看見,房間裏的男女相處起來氣氛輕松,有說有笑,男人不知說了什麽,将女人哄得哭笑不得,嗔怒地擰他耳朵,還親自給他揉傷按捏,溫柔又體貼。

男人滿足的靠在她腿上睡着了。

最後,女人拿了件條毛毯,仔細地給男人蓋在了身上。

窺視着這一切的雙眼逐漸血紅陰沉,溢滿殺氣。

曾幾何時,她的溫柔,她的體貼,她的一颦一笑,一牽一挂,都是獨屬于他的。

可此時此刻,她卻對着另一個男人展露柔情噓寒問暖。

龍承天的心比刀鑿劍刺還痛,他嫉妒得發狂,他想殺人。

“你若是敢殺他,我便殺了自己。”

紀卿說這話時決然的樣子跳出腦海,‘唔’一口黑血猛然吐了出來,龍承天漆眸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那扇落地窗,擡袖拂去嘴角血漬,嘴角一扯,露出幾顆侵染着烏紅鮮血的牙齒,笑得森凜。

黑色身影如同一道幻像,穿進落地窗。

看着床上靜靜睡着的女人,俯身在她額上輕輕親了下,幾乎是蜻蜓點水不讓她感觸到的輕柔和小心翼翼。

轉身,卻是陰鸷地掃視着蜷縮在腳踏沙發上的男人,殺氣重重疊疊冒起來,擡腳一踹,将慕容良辰踢下了沙發。

慕容良辰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哎喲一聲。

龍承天神色冷冽,又将慕容良辰抓起來,扔到了外面的客廳。

轉身要走,想到什麽又轉回來,幽幽看了慕容良辰半響,伸手輕輕一彈,一股綠煙飛進他眉心。

中了這法術,不死不傷,卻會滿口怪話。

算是給這狗男人的一點小小懲罰吧。

慕容良辰毫無知覺,仍舊四仰八叉躺在客廳地板上呼呼大睡。

龍承天眉目冷睨,冷哼一聲,黑霧一騰,消失了。

……

第二天早上,慕容良辰起了個大早。

也許是昨天老婆幫他揉了胳膊的原因,愛情的力量讓他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甜,傷也好多了。

不過,醒來他卻發現自己睡在客廳的地板上。

雖然莫名其妙,但慕容良辰想:應該是自己不小心從沙發上掉了下來。

可千萬不能讓晴晴看見了,否則,他霸道總裁帥氣逼人的形象就要蕩然無存了。

慕容良辰推開卧室門,見晴晴還在睡,便走回客廳,打開電視,随便調了個早間新聞,開始了霸總平凡的一天。

新聞裏播着臺灣地區民生新聞。

慕容良辰百無聊賴看了一會兒,起身去了廚房。

他打算在老婆起床前,給她做好一份可口的愛心早餐,這樣,等她醒來,就可以吃了。

雖然他從沒有下過廚,但是為了愛情,他願意獻出自己的第一次。

二十分鐘後,紀卿打着哈欠走出卧室,見到在廚房手忙腳亂乒乓哐當的男人,秀眉一皺。

“慕容良辰,你幹什麽呢?”

慕容良辰帥氣轉身,雙手撐在琉璃臺上,長腿交疊,嘴角吹了吹劉海,笑容魅惑勾唇一笑:“Ho老婆,你終于醒了昂~人家已經給你做好早餐了噢,快來吃吃叭!”

“………”紀卿忍住了一大早就想爆粗的沖動,黑着臉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該死的,你這口娘們唧唧的臺灣腔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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