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唐突
唐突
關于衛琳岚的名字,昨夜衛淑雨就和母親袁氏談論過了,袁氏透露說衛琳岚的名字是不改的,至于族譜,老夫人那邊會處理。
當時衛淑雨就不高興了,勇毅伯府六個女孩兒,為什麽只有衛琳岚的名字不一樣,這不就顯得她很特別嗎?
偏偏她又長得那麽美,別人只會以為這名字是偏愛。
衛琳岚可不知道那兩姐妹之後的話語交鋒,她又很巧地迷路走到了袁氏的院子。
“你想出門?”袁氏聽完衛琳岚的話,有些為難地說道,“你這才剛回來,大嫂那邊也挺忙的。”
衛琳岚明白袁氏的意思是希望她自己聽懂後不再提出要出門,可是她也不太想待在這府裏。
這裏的空氣讓她覺得有些煩悶。
“很麻煩嗎?”衛琳岚驚訝地問道,“我來時看見七妹妹和四姐姐出門了。”
不等袁氏說話,衛琳岚又接着說道:“我昨日剛到,院子裏還一堆事情要忙,的确是不應該在這時提出這般要求讓母親為難。”
袁氏像是才反應過來,轉頭問了翠雀一句,“岚姐兒那院子沒收拾好嗎?”
“想來是陶嬷嬷疏忽了,我等會去看看。”翠雀回複道。
翠雀口中提到的陶嬷嬷就是分到衛琳岚院子裏的管事嬷嬷,院子裏的大小丫鬟們都受她管教。
“這樣吧,翠雀你先去大嫂那說一聲,岚姐兒記得戴好帷帽午飯前回來。”袁氏說話輕輕柔柔地,連提醒都聽着讓人舒心。
有了袁氏同意,衛琳岚出門幾乎就沒有阻礙了,畢竟只是去一趟街上逛逛看看新鮮事物,大夫人範氏那邊也沒有必要多加阻攔。
府裏給配了馬車,衛琳岚坐着馬車,讓車夫去了最熱鬧的那條街,她可不是只是來看新鮮的,她出來是想要知道外面更多的消息,這些不是她一直待在勇毅伯府裏就能知曉。
雖說這一趟出門也未必會聽到些有用的消息,但總比一直悶在府裏好。
袁氏允她出門的時間不多,衛琳岚只能盡快挑了一處落腳,讓車夫去停馬車後,她帶着秀珠走進了面前的茶樓。
此刻并不是用餐時間,茶樓裏閑坐的人自然會多,何況此處茶樓一樓還安排了說書先生說書,一進來就給人感覺熱熱鬧鬧的。
衛琳岚隔着帷帽掃了一眼魚龍混雜的大堂,擡腳往較為清靜又視野更好的二樓走去。
一群人卻在此時忽然闖了進來,猶如沸水突然結冰,茶樓裏的喧嚣突然間消失只剩下一片不安的靜谧。
“錦衣衛辦案!肅靜!”帶頭闖進的青年沖着茶樓掌櫃舉起一塊錦衣衛的牌子。
其實他不這麽做,在場的人也從這隊人身上的飛魚服和腰間佩戴的繡春刀認出了人。
其中一人氣宇軒昂,行走之間有股迫人的氣勢,身上的衣服也和其他錦衣衛的稍有不同,來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燕朗。
其他地方的人未必能一眼認出燕朗這位錦衣衛指揮使,京城這地界,此處茶樓不小,掌櫃背後的主子也是勳貴,他怎麽能認不出這位聖眷正濃的錦衣衛指揮使燕大人。
“燕大人......”掌櫃提起一口氣上去露笑臉說話,立馬就被之前拿出錦衣衛牌子的青年瞪了一眼,頓時不敢再說話了。
這位燕指揮使年紀輕輕就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不僅是因為他是泰和帝母族的子侄,更是因為他辦事方法極受泰和帝喜歡。
民間有傳聞稱呼這位燕指揮使為玉面修羅,據說辦事極為狠辣。
衛琳岚一聽見錦衣衛幾個字,就立馬帶着秀珠站到了靠牆的一側,偏偏她剛才是往二樓去,短時間內移動不了多少,即使站到牆邊,當有人從樓梯往二樓走時也無法避免從旁邊經過。
但她又不可能在那時往大堂那邊走,太遠、太反常也太容易招人眼。
現在也只能希望這些錦衣衛能快些離開了。
錦衣衛的麻煩應該找不到她身上吧?
畢竟她只是一個初入京城的弱小女子,錦衣衛指揮使這樣的大人物應該不至于來找她的麻煩。
思緒轉騰間,頭上的帷帽卻是一瞬間被掀開了,舌尖的質問還沒來得及沖出來,帷帽又被人一把蓋好了。
“不是。”
男人的腳步聲很快走上了樓梯,跟在後面的錦衣衛們目不斜視地走過,只在門口留了兩個人看着大門。
“姑娘。”秀珠輕聲地喚了一聲,有些不安地抓住了衛琳岚的手臂,剛剛那一幕意外讓她的心髒差點就跳停了。
“我沒事。”衛琳岚小聲回道。
剛才那一瞬間,對方一定看見了她的臉,因為她也看見了對方的臉。
衛琳岚不知道這是錦衣衛中的誰,但根據對方的地位以及茶樓掌櫃之前說了半句的話,她想,剛才掀了她帷帽的男人不會是錦衣衛指揮使燕朗吧?
事實上,的确是燕朗幹的,他只是想确定一下帷帽下的女子的身份,當然他有注意過并沒有讓除他以外的人看見帷帽下的那張絕美的臉。
看見那張臉的一瞬間,燕朗就知道,他要找的人找到了。
此時他正站在二樓走廊上,指揮着手下的錦衣衛們在二樓查找可疑人物。
不到半刻,燕朗就揮手收隊帶人大步離開了這處茶樓。
嚣張的錦衣衛一離開,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氣,茶樓又慢慢恢複了熱鬧。
茶樓掌櫃擦了一把冷汗,歉意地走到衛琳岚面前,這位姑娘戴着帷帽認不出是誰,但這位姑娘坐的是哪家的馬車,茶樓掌櫃還不至于認不出。
勇毅伯府的姑娘在他的茶樓裏被錦衣衛指揮使唐突了,這事他可不能當做沒有看見。
雖說勇毅伯府在京城只是一個沒落的伯府,可架不住人家出了個好兒子,娶了泰和帝最敬重的同胞長姐永寧長公主啊。
大家都知道,泰和帝重用燕朗是因為他是泰和帝手裏一把刀,而泰和帝敬重永寧長公主則是真正沒有緣由的對她好啊。
連宮裏那位寵冠六宮,不把皇後放在眼裏的施貴妃都不敢說她在泰和帝心中的分量會比這位永寧長公主重。
所以啊,勇毅伯府的人不必過于交好,但也不能随便得罪,萬一永寧長公主出手了呢?
雖然還沒聽說過有此事就是了。
“姑娘,讓您受驚了,我這有些上好的君山銀針,您帶回去嘗嘗。”茶樓掌櫃說着讓夥計去取來了一小罐茶葉遞給衛琳岚。
衛琳岚明白這算是壓驚的歉意禮,她知道不收反而會讓茶樓掌櫃不安,示意秀珠收下。
之後衛琳岚在茶樓二樓坐了會才回去。
有錦衣衛來過一趟後,茶樓裏談論的話題都悄悄變了方向,有些話沒有人敢再議論了。
剛才那一撥查人,誰知道是不是借口在抓什麽人。
衛琳岚想聽的話自然也都沒有聽到。
回去的馬車上看見秀珠拿在手裏的那一小罐茶葉,衛琳岚又想起了那位錦衣衛指揮使。
錦衣衛可真了不得,大庭廣衆下掀姑娘的帷帽居然連句道歉都沒有。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衛琳岚發現院子裏多了不少人,有一個年紀頗大的婦人坐在一邊看着小丫鬟們掃地。
一看見衛琳岚,她就站起來走了過來行禮,“六姑娘,我是夫人派來幫您管這院子的陶嬷嬷。”
衛琳岚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後就進屋了。
陶嬷嬷微微皺眉,她感覺這位六姑娘似乎不太好相處啊。
“陶嬷嬷,姑娘出去逛了逛累着了,不知這府裏飯食是如何個用法?”秀珠走得慢,轉身朝陶嬷嬷解釋道。
“一般無事都是在各自院子用飯,六姑娘回來的巧,我已經讓小丫鬟去取了。”陶嬷嬷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秀珠,這個面目普通的丫鬟是唯一一個被六姑娘從鄉下地方帶來的,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性子。
“勞煩陶嬷嬷了。”秀珠微笑着說道,接着她進屋了,她需要把那罐茶葉去放好。
陶嬷嬷自然也注意到了秀珠手裏的東西,猜測這主仆倆出門是去買茶葉了,至于具體的,反正夫人會從幫忙駕車的車夫那知曉。
她現在不必管這麽多。
秀珠放好東西後就告訴衛琳岚午飯的飯食已經被陶嬷嬷派小丫鬟去取了。
“秀珠,平時注意着些陶嬷嬷和其他丫鬟,如果有不妥及時告訴我。”衛琳岚心裏對院子裏的情況其實有數,院子裏多出來的陶嬷嬷和三個丫鬟前世也來過她的院子。
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又一個個離開了,陶嬷嬷是最後一個走的,理由是她兒媳又生了,袁氏恩典她回去含饴弄孫了。
前世她安靜地生活,不争不搶,院子裏的人也都看起來很安分,這一次就未必了。
至少她要先弄清楚這些都分別是誰的人,這樣才有可能找到前世進入她屋子裏給她灌毒酒的人是誰,現在都能産生一絲惡意,何況是以後?
就算不是同一個人,能知道這府裏誰會威脅到她,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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