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為難

為難

衛琳岚轉頭一看，是一個眼生的姑娘，不過她記得這個姑娘之前就走在施菡梅邊上，兩人說話時也顯得很親近，想來關系不錯。

“是窦姑娘。”秀珠在身後小聲提醒道。

窦嬌嬌見衛琳岚只是微笑就知道她并不認識自己，她接着說道：“衛六姑娘如果不打算畫畫，和我一起去亭子那坐坐如何？”

“好啊，窦姑娘。”衛琳岚不知道窦嬌嬌為什麽找上她，不過梅林裏的畫桌都沒有空位了，她原本就打算找個地方歇會。

“叫我窦嬌嬌就好。”窦嬌嬌眼底一絲詫異一閃而過，她還以為衛琳岚不知道她是誰呢。

衛琳岚的确不知道，她心裏也在好奇秀珠是怎麽知道這位姑娘姓窦。

或許是陶嬷嬷提前提點過秀珠？

“好，那你也不要叫衛六姑娘了，叫我名字衛琳岚就好。”

“好啊，衛琳岚，聽說你之前是在外頭小地方長大的，是真的嗎？”窦嬌嬌故作好奇地問道。

梅林邊上的亭子離梅林裏衆人作畫的地方不遠，雖然聽不清兩邊的聲音，但卻是能看見雙方。

此刻亭子裏也不是只有衛琳岚和窦嬌嬌過來歇息，還有其他幾位姑娘在。

窦嬌嬌這話不至于引起梅林裏的人注意，但足以讓亭子裏的人聽見了。

衛琳岚看了一眼窦嬌嬌臉上的神色，少女眼中一絲輕蔑其實很明顯。

又是一個來者不善的。

“你是好奇我的出身嗎？這事你不該來問我。”衛琳岚平靜地反問，“你難道會知道你剛出生時的事情嗎？”

她突然被勇毅伯府派人接回，即使給了對外的說法，也沒能避免一些流言在京城裏悄悄傳播。

大多都是嘲笑她舉止粗鄙，覺得她難登大雅之堂。

她們一定想不到她們看見的和以為的居然會完全不一樣，而骨子裏的高傲卻讓有些人恨不得雞蛋裏挑骨頭來證明她們并沒有錯。

窦嬌嬌就是第一個過來往衛琳岚心口戳的人，她聽到衛琳岚的話瞬間臉色有點不太好。

她本來就不是什麽脾氣好的姑娘，衛琳岚只是這麽反問了一句，她就裝不下去，直接暴露了自己嬌蠻的性格，“是我在問你，你不回答問我做什麽？這就是衛家的六姑娘？你以為你是憑什麽才來參加這個宴會，憑你勇毅伯府嗎？”

窦嬌嬌一生氣，語氣漸漸就有點咄咄逼人。

亭子裏其他的姑娘卻像是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沖突，都默契地看向了他處。

衛琳岚原本也沒指望會有人幫她，不過窦嬌嬌的話也實在讓人聽着不舒服，她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這就是窦府的教養？”

也不怎麽樣嘛。

“你說什麽！衛琳岚我告訴你，你一個鄉野丫頭成了大家小姐也比不上世家貴女，你以後還是少出來給勇毅伯府丢人了！”窦嬌嬌越說越不客氣。

衛琳岚心裏也惱了，這個窦嬌嬌和她是第一次見面，居然如此針對她，是腦子有水嗎？

“敢問府上是皇親嗎？”

窦嬌嬌愣了一下，沒想到衛琳岚居然還沒生氣，嗤笑了一聲，心想這個新來的衛六姑娘也不難解決啊。

“游騎将軍府雖然不是皇親，但是親戚中有皇家人啊。”窦嬌嬌得意地說道。

衛琳岚迅速從知曉的信息中拼湊出了事實。

這位窦姑娘原來是施貴妃的大嫂的妹妹的女兒。

這拐七拐八的，不就是狐假虎威？

“我還以為是公主呢，口氣那麽大，今天風也不大啊。”衛琳岚站了起來，經過窦嬌嬌身側，她壓低了聲音極快地說道，“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窦嬌嬌起身時，衛琳岚已經迅速走開了，窦嬌嬌想做什麽也夠不到了。

她暗含警告地掃了一眼亭子裏的幾位姑娘，轉身追了上去。

“衛琳岚，誰給你的膽子這麽和我說話？”窦嬌嬌為了追上衛琳岚甚至小跑了幾步，一把扯住衛琳岚的胳膊，不客氣地問道。

深秋衣裳厚，衛琳岚不至于被窦嬌嬌的指甲掐到，不過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衛琳岚皺起秀眉，她發現窦嬌嬌這個姑娘沒法說理，她用力甩開窦嬌嬌的手。

不巧這時一個丫鬟端着茶水從一邊走過來，而兩人都沒有注意，窦嬌嬌被甩開身子向後踉跄了一下，正巧撞到那名丫鬟身上。

茶水瞬間就打翻了。

窦嬌嬌身後的衣裳直接被茶水洇濕了一大片。

衣裳厚，窦嬌嬌沒受到燙傷，但被撞了一下還是察覺到身後可能發生了什麽。

她尖叫着讓丫鬟去看背後的情況。

衛琳岚看着窦嬌嬌那樣子，連忙往外走開了幾步和她拉開了距離，實在是窦嬌嬌的樣子讓人覺得她下一秒就會動手。

還是離遠些好。

這邊這麽大的動靜一下子就驚動了兩邊的人，施菡梅作為主人，立即過來了。

“嬌嬌，你哪裏受傷了嗎？快帶窦姑娘去檢查傷勢。”施菡梅又吩咐自己的大丫鬟帶窦嬌嬌去客房。

窦嬌嬌卻不肯走，她一手指着衛琳岚說道：“表姐，是她害我！”

在場的人紛紛朝衛琳岚看去，衛琳岚氣定神寧，一點也沒有因為窦嬌嬌突然地指責而顯得慌亂。

“是窦姑娘誤會了。”衛琳岚看着施菡梅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家六姐姐最是好脾氣的人，說她會動手推人，我可不相信。”衛淑雨開口說道。

“是啊，窦姑娘，我六妹妹與你素不相識，為什麽第一次見面就會推你啊？”衛淑萱問道。

梅林裏、涼亭裏都有人看見是窦嬌嬌追上來突然抓住了衛琳岚的手，然後衛琳岚甩開時，窦嬌嬌才發生了意外。

這怎麽看都不能說是衛琳岚害窦嬌嬌啊。

這衆目睽睽之下，在場的姑娘們又不全是站在施貴妃這一派的人家的女兒，還有幾家中立的人家在呢。

這不，馬上就有人在說公道話了。

“我只聽說過魚目混珠這個詞，還沒見過珠會混在魚目裏。”

“我聽說窦姑娘性子潑辣，私下甚至會毆打丫鬟，難道也是真的？”

施菡梅聽着心裏也不太高興了，她給窦嬌嬌使了一個眼色，“先帶窦姑娘下去看傷換身衣裳，等嬌嬌回來我們再來說這事。”

施菡梅說完，立馬有人附和道。

“是啊，那熱茶可燙了，萬一燙傷就不好了。”

“女兒家的皮膚可最是嬌貴了。”

衛琳岚看着窦嬌嬌這次被聽話地拉走，她心裏有所猜測，開口說道：“我想，窦姑娘做錯了事一定會道歉的，我相信施姑娘處事最為公正了。”

“錯了自然要道歉。”施菡梅十分贊同地說道。

“我就知道六妹妹沒錯，是窦嬌嬌錯了。”衛淑萱故意強調了是窦嬌嬌錯了。

衛琳岚懷疑她是不是猜到窦嬌嬌之後可能會做什麽了。

“好啦，我們去評畫吧！”駱清妍笑着說道，把衆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剛畫好的幾幅畫上，“大家畫的都好好啊，我們該怎麽評判才公平啊？”

“施國公夫人不是收藏有名家畫作嗎？讓施國公夫人幫忙鑒賞如何？”

“不好，不好，我也畫了畫，還是找其他夫人幫忙鑒賞比較好。”施菡梅謙遜地推辭。

“那不如讓魯禦史夫人幫忙？魯禦史夫人年輕時也是有名的才女啊。”

衛琳岚聽着圍繞在施菡梅身邊的一群姑娘說着說着就決定了這件事，然後她們帶上幾幅畫作，一行人又開始往回走。

衛淑萱經過衛琳岚身邊，她掃了一眼衛琳岚面上，低聲提醒了一句，“謹言慎行。”

接着，衛淑雨也故意走到衛琳岚身邊說了一句，“你之後還是低調點吧。”

“？”她之前有高調嗎？

衛琳岚就沒想過衛淑雨她們會幫她，剛才為她說話多半也只是因為她現在和她們一樣是勇毅伯府的人。

衛淑雨走開後，衛琳岚還察覺到一道目光在看她，是衛淑詩還是衛淑蝶也有話要說？

視線一掃，她很快找到了衛淑詩和衛淑蝶，兩人走在一起并沒有看她。

那會是誰？

衛琳岚落後幾步又觀察了一會，終于讓她發現了是誰在悄悄看她。

是一個陌生的丫鬟，不過看着有點眼熟。

想起來了，這不是剛才被窦嬌嬌撞到的那個丫鬟嗎？

為什麽她還在這裏？

對方察覺到衛琳岚看見了她，她腼腆地笑笑，轉開去沒有再悄悄地看衛琳岚。

奇怪，一個施國公府的丫鬟為什麽要悄悄看她？

衛琳岚瞥見跟在身後的秀珠，她忽然想到，會不會對方看的不是她，而是秀珠呢？

秀珠的身份會是什麽呢？

仔細想想，她會的東西和普通的丫鬟其實有點不太一樣。

前世秀珠一直跟着她，她知道秀珠懂點藥理，還會點粗淺的功夫，她問過秀珠從哪學的，秀珠說是從她走镖的父親和游醫的母親那裏學來的。

這次，她還沒有問過，不過秀珠的情況讓她覺得秀珠身上一定隐藏着什麽秘密，她要問也要找對機會才行。

這個丫鬟會是那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