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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阮完全不知道怎麽回應，這太突然了，而且莫名其妙，他呆呆地看着杜景煦，嘴巴張了張，好半天才問出來一句“為什麽？”

杜景煦垂頭看鞋，一顆爆米花被他踩在腳下，反複碾壓，已經碎成了渣。

“我們不合适。”

“哪裏不合适？”季阮追問。

從初見開始，他們就互相有意，互送羽毛和自己喜歡的書，後來約會吃法餐，他幫他洗澡按摩，再後來又一起看展，參加父母婚禮……

一樁樁一件件，回憶裏他們簡直是完美情侶的代表。

除了杜景煦怕雞。

但他沒暴露，這點可以略過不算。

“很多地方不合适。”杜景煦堅持。

“你說！”季阮倒要聽聽他能說出什麽東西來。

“你喜歡狗血小說和漫畫，我喜歡文學作品，像《百年孤獨》那樣的。”

“騙人，你明明也喜歡狗血小說和漫畫！”他都看見了，杜景煦家裏滿牆的小說、漫畫，有很多本是他看過的，封面一眼就能認出來。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我不喜歡。”杜景煦反駁。

“那天……”話剛出口，季阮反應過來，那時候他是變成大公雞悄悄潛進去的，不能讓杜景煦知道，于是很快改口說：“那天早上你聽小說聽哭了。”

杜景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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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景煦：“就一次！還有其他很多不合适的地方，你喜歡吹唢吶，我喜歡彈鋼琴；你喜歡可樂和二鍋頭，我喜歡喝紅酒；你喜歡顏色鮮豔的衣服，我……”

“你是不是喜歡上其他人了？”季阮聽不下去，直接打斷他的細數。

他都快忘了，杜景煦曾經是個海王。所以，這是膩了自己，有新的魚了？

“是！”杜景煦咬牙狠狠點頭。

“我這一個月都跟他在一起，本來不想回來的，但想想還是要當面跟你說一聲才好。”

“你現在為什麽哭，是舍不得我嗎？”

“不是，是電影太感動，你知道的，我們搞藝術的都比較感性。”杜景煦再次否認。

不管季阮怎麽問，他一口咬定，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季阮放棄了，他要離開這裏。

他比自己想象得要冷靜，并且沒有哭，只是冷冷看了杜景煦一眼。

“那就分手吧，你們人類真差勁。”

感受到季阮起身的動作，杜景煦才敢擡眼目送他的背影。

再見了季阮，再見了他的愛。

他要去遠方等待死亡的降臨。

季阮不想回家，他開車掉頭去了顧鴻的別墅，當熟悉的建築映入眼裏的時候，才覺得陣陣委屈湧上來，眼淚啪嗒啪嗒地止不住往下掉。

他，世界上唯一一只雞妖，被區區人類騙了感情，嘗到了愛情的苦。

竟然蠢笨地以為兩人是一見鐘情情投意合，沒想到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願者上鈎。

什麽讓海王上岸養雞，人沒上岸，自己先下海當了魚。

越想越委屈，別墅大門是開着的，季阮一腳油門轟進院子，猛地剎車停下，輪胎印“吱呀——”一聲印上了青石板。

季阮紅腫着眼睛下車，正巧看見坐在門口臺階上的邵十八。

邵十八：“小雞，你怎麽了？”

不問還好，一問，季阮又想掉眼淚了。他拼命忍住，抽噎道：“我沒事，十八，你記住，千萬別和人類談戀愛，他們太壞了。”

養魚釣雞，騙身騙心。

在自己哭出聲之前，季阮告別了邵十八，擺擺手進屋上樓。

“我去睡覺，你們別管我。”

上樓的時候，正好碰到鵝哥。

他們兩只面對面，一個滿臉淚痕，一個滿臉怒氣。

季小雞：“你怎麽了？”

鵝：“你怎麽了？”

兩只同時問出口。

鵝哥率先撇開眼睛：“摔了一跤。”

季小雞：“我被人類甩了。”

——人類不适合我們。

兩人同時得出結論。

不過，季阮看着鵝哥回房間的背影若有所思：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似曾相識啊。

作為一個有過那方面經驗的雞，他好像，發現了了不得的大秘密。

連鵝哥都被……

人類，确實可怕！

吃飯的時候，季阮沒下樓，躺在床上翻看手機裏記錄的點點滴滴，反反複複滑動聊天記錄，怎麽看都不像是要分手的情侶。

人類，就是會演，變心了都演得這麽真。

怪不得小說裏愛上人類的妖精都沒好下場。

妖精啊，總是要撞了南牆才知道前輩們說的話都是真的：

千萬不可以愛上人！

但是——

他還是好喜歡杜景煦啊！

怕自己忍不住去找杜景煦，掉了妖精的逼格，季阮索性跑回了老家大口山。

剛待沒多久，邵十八也來了，而且一臉失落。

“你也來了啊。”

季阮呆滞地擡頭，雙眼無神，渾身散發着低氣壓。

“吃嗎？”看不下去的邵十八坐到他旁邊，剝了個橘子遞給他。

季阮接過來，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瓣瓣塞進嘴裏，塞着塞着，想到鵝哥，想到自己，同時被人類的愛情傷害！

“嗚嗚嗚，十八，我好慘啊！失身又失心！”

“我也是，嗚嗚嗚！”

季阮：？？？

他家最單純可愛的邵十八也被人類戲弄了？

季阮連忙追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幸好，只是誤會一場。

十八還是他單純的十八，身體和心，總算是保住了一樣。

不像他和鵝哥。

季阮和邵十八在山上一起療傷的第三天，邵十八的感情峰回路轉。

那個影帝，在知道十八是只鴨子的情況下，堅定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好吧，季阮承認人類裏面還是有癡情人存在的，只是他沒那麽幸運罷了。

他親眼見證邵十八向人類求婚，人類答應，并且開心到昏厥。

羨煞了季阮。

知道邵十八要和人類結婚，顧鴻也很快趕了過來。又是那麽的巧，邵十八和他家影帝在懸崖下的山洞裏發現了一只千年前雀妖留下的木匣子。

木匣裏是三張符咒，旁邊還有一張紙的注解。

紙張已經泛黃，上面寫着：

“吾乃山中雀妖，修行三千年，愛上一凡人，凡人生命短暫，吾為求同生共死，耗費千年靈力煉制四張共生契咒，吾自用一張，餘三，埋于大口山，有緣有情妖凡相戀者遇之。妖歷重樓三年。”

這三張，是共生契。

邵十八自然是要和他家影帝用一張的。

鬼使神差下，季阮也要了一張，連鵝哥，也拿了一張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