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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鹿青倪回了家。

父母正在看電視，沒怎麽理會她，鹿青倪悄悄松了口氣。

吃過晚飯，她陪父母下樓散了會步，消消食，回家後便倒在了床上，漫無目的地刷起了短視頻。

雖然又弱智又土味，但仿佛冥冥之中有什麽力量，讓她不願意放下手機，仿佛再刷一條，就會邂逅一個一直在等着她的優秀作品。

晚上八點，手機頂端彈出一條新消息。

游嘉赫：【現在可以視頻嗎？】

鹿青倪本來趴在床上，幾乎是瞬間彈坐了起來，回了他一個：【可以。】

她跳下床，光着腳踩在地板上，探頭往外看了看，見爸媽還在津津有味地看黃金檔電視劇，便關上了房門。

剛把耳機戴好，游嘉赫的視頻申請就跳了出來。

鹿青倪坐在桌前，筆記本電腦打開，把手機擱在屏幕和鍵盤的夾角之間，裝出一副正在工作抽空接電話的樣子：“怎麽了？”

“沒怎麽啊，就是有點想你嘛。”這種話游嘉赫說得毫無負擔，信手拈來。

鹿青倪瞅了瞅他的背景，黑漆漆的：“你在哪裏？不在宿舍？”

游嘉赫：“不在，我找了個沒人的教學樓走廊。我還沒告訴我的舍友這件事呢，在宿舍裏打會露餡的。你在家裏？”

“對呀。”鹿青倪把雙手放在鍵盤上，随便敲了兩下。

“你在幹嘛？”游嘉赫疑惑地問，“你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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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個小班。”

“那我是不是……不應該打擾你？”

“沒事兒，不是什麽很難的工作，也不急。”鹿青倪笑了笑，“你想和我說什麽呀？”

“也沒什麽，就是……嗯……随便聊聊。”游嘉赫摸了摸頭。

打電話之前，他有點激動，有點期待，有點緊張，感覺有滿腹的話要和她說。

但電話一接起，看到她的臉以後，就好像完全忘了要說什麽，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可分享。

怎會如此！

游嘉赫第一次談戀愛，沒有經驗，此時見無話可說，加上鹿青倪疑似又在工作，更加惶然，忙道：“十一結束後，你真的有空嗎？”

“有呀，你想好要幹什麽了？”鹿青倪饒有興致地問。

男女之間的約會模式，無非就那麽幾種，她很好奇游嘉赫會選擇什麽。

“想好了。”游嘉赫的嘴比腦子更快，“咱們去新世紀游樂園吧！”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新世紀游樂園，是S市最大的一個冒險主題游樂園，他一直挺感興趣，但是因為種種原因至今都沒進去過。本來是計劃和鹿青倪感情再深一點，再和她一起去的，怎麽這會兒竟然脫口而出了！

鹿青倪一定覺得他幼稚得不行了吧！第一次約會竟然選擇游樂園！

她看起來像是那種愛玩樂的人嗎！帶她去游樂園估計還不如帶她去博物館呢！

游嘉赫心裏悔恨得滴血，正尋思着怎麽補救兩句，就聽鹿青倪若有所思道：“游樂園嗎？可以呀，不過我上次去游樂園，都是高中的事了。我應該很多東西都不會玩，得你帶我。”

看吧，她上次去游樂園，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他就知道她對此沒什麽愛好……嗯？等等？她剛才說什麽？是答應了嗎？還讓他帶帶她？

游嘉赫欣喜若狂：“真的嗎？你同意跟我一起去游樂園？你不覺得幼稚嗎？”

“啊？幼稚嗎？也還好吧？這又不是兒童游樂園。”鹿青倪愣了一下，回過味來，托腮笑道，“你是不是挺怕我嫌棄你的？”

“你難道沒嫌棄過？”

“呃……以前，确實有過偶爾那麽幾次。”鹿青倪抿了抿唇，戰術喝水，“不過呢，既然我們都已經是這個關系了，我都接受這一切了，自然也沒有什麽可再嫌棄的了。”

游嘉赫昂起下巴，哼了一聲。

“游樂園挺好的，就游樂園吧。也讓我刷新一下印象，現在游樂園都發展成什麽樣子了。”鹿青倪眨了眨眼睛，“說實在的，我還挺期待的。”

和年下談戀愛有個好處，就是只要他不踩線，就永遠可以以一種過來人的包容心态看待，想玩什麽花樣都可以，能玩出新意，那就是意外之喜。

大學生身上蓬勃的熱情與朝氣，啊，确實有點迷人。

正聊着天呢，房門突然咔噠一聲響，鹿媽端着一盤水果進來：“青倪，吃點蘋果……咦，在和人打電話嗎？”

好在鹿青倪早有準備，她之所以只關不鎖房門，就是因為反鎖過于異常，容易引人懷疑。鹿青倪手指一動，大小窗口調換，游嘉赫就變成了邊角上一個小小的方框。

她把手機放遠，放到鹿媽一眼看不清游嘉赫長相的位置，裝作騰位置給水果盤。

“嗯，在做一個線上采訪呢。”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鹿媽趕緊把水果放下，做了個讓她快點吃的動作，便不再打擾她，快步出去了。

還順便重新關上了門。

鹿青倪摘下耳機，聽了聽腳步，确認鹿媽走遠了，才重新和游嘉赫道：“剛說到哪兒了？”

游嘉赫：“……說到我是你的采訪對象。那是誰呀？你家裏有人？”

鹿青倪放手機放得太快，他只能看到她房間的天花板，聽到有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卻看不見對方的人。

鹿青倪遲疑了一下：“我媽，放假過來看我。”

游嘉赫震驚：“啊？你媽來了？怪不得你說沒空見我，是因為你媽在吧？”

“也不完全是……确實有點工作，嗯嗯。”

游嘉赫沒有和她糾結這個騙人的問題，只是喃喃道：“我們這好像特務接頭啊……”

鹿青倪心道，可不是嘛，剛才雖然面上淡定自若，實際上心裏怦怦的，就好像那個早戀生怕被家長發現的學生——雖然她也沒有早戀過。

不過今天，她體會了一把這其中的酸爽。

這種禁忌（？）又危險的刺激感覺，怪不得屢禁不止。

她握拳掩唇咳了一聲，說：“那就這麽定了，游樂園。”

“好，門票錢和園內花銷都我來出，你只要負責玩就行了！”生怕她反駁似的，游嘉赫還急忙添了一句，“之前實習的時候，都是你請客，說什麽老師不花學生的錢，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的身份是你男朋友，得輪到我給你花錢了！”

唔，男朋友，下意識就說了這個詞，感覺真不錯。

游嘉赫舔了舔嘴唇，有點意猶未盡地回味了一下。

鹿青倪好笑道：“好，這次你花錢，我躺平。你把攻略也做一下吧，我不想那天再動腦子了。”

“沒問題！”

鹿老師難得有求，他豈能不應！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攻略小王子，務必替她分析清楚每一條線路的利弊！

敲定了初次約會的地點，游嘉赫又唧唧歪歪講了些有的沒的瑣事。

真奇怪，那些都是廢話，不說也不會如何，但是聽他說，再無聊的事似乎也變得有意思起來，哪怕只是看着他屏幕裏的那張臉，也覺得分外賞心悅目。

“好啦，九點了。”鹿青倪看了眼時間，溫聲道，“你快點回宿舍吧，去晚了要沒熱水洗澡的對不對？倪津鹿抱怨過好多次了。”

游嘉赫：“确實。”

他還有些依依不舍，但轉念一想，再說下去，把話都說完了，明天再說什麽？還是留點話給明天說吧。

“那晚安吧。”鹿青倪朝鏡頭擺了擺手。

“晚安~~~~”他的尾音山路十八彎，黏嗒嗒得像是從蜜罐裏撈出來。

又拉扯了兩回誰先挂的問題，才終于挂斷了電話。

游嘉赫對着聊天記錄裏那個“通話時長1：04：29”，嘴都要咧歪了，喜滋滋地看了一會兒，才收起手機，往宿舍樓走去。

回到宿舍，游嘉赫哼着小曲兒，指尖轉着鑰匙圈，優哉游哉地坐到了椅子上。

一個舍友正在摳腳剪腳趾甲，抽空看了他一眼，喲了一聲：“游哥這是打哪兒回來啊？心情這麽好。”

游嘉赫：“你猜。”

“我才不猜，憋死你。”

游嘉赫：“……”

他環視一圈，房間其他幾個舍友都在各自做各自的事，果然沒人再有搭理他的意思。

游嘉赫一口氣哽住了，确實憋得慌。

他覺得這時候随便誰再來找他說一句，哪怕是一句“讓讓”，他也能眉飛色舞地回答：“你怎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啊？”

不行，忍，必須得忍，鹿青倪說了，現在還沒到合适公開的時候。

他也不想哪天出門就被聽到風聲的倪津鹿堵了路。

強忍住社交欲望的游嘉赫，匆匆洗漱一番，就爬上了床。

簾子一拉，與世隔絕。

游嘉赫抱着手機，臉上帶着控制不住的笑容，把他和鹿青倪從認識到現在的所有聊天記錄都翻了一遍。

然後把備注裏的“鹿老師”三個字，改成了“鹿青倪”。

想了想，又改成了“小鹿”。

親昵是親昵了，但感覺似乎又不大對。

要不叫“小鹿姐”？小黛就是這麽叫她的。

算了，怎麽像是培訓機構的咨詢中介。

游嘉赫沉思一番，最後還是改成了三個emoji：[紅心][鹿][紅心]。

改完備注，游嘉赫又暗戳戳給自己換了個頭像，是一個森林裏鹿的剪影。

他欣賞了一會兒，又想到，萬一鹿青倪看到了他新換的頭像，但她又不想搞什麽情侶頭像，會不會很尴尬呢？

要不還是換回去吧，老老實實用原來的頭像，不要給鹿青倪什麽暗示的壓力了。

游嘉赫躺在床上改東改西改得熱火朝天，鹿青倪對此卻一無所察。

因為她正在百度：女生去游樂園穿什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