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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清靜經》可背熟了?”

雪青姝坐在蒲團上,手持香箸,香箸搗着身前香爐裏的香灰。

喻緣跪坐在她一旁,背上薄薄一層冷汗浸透了衣衫。

她沒想到會在仙舟上遇到她的反派師尊,更沒想到她的反派師尊會抽她背課文。

“應該背熟了。”喻緣模棱兩可。

“應該?”,雪青姝拿香箸的手一頓,轉頭看喻緣一眼,“你背一遍給我聽。”

喻緣:……

她想問雪青姝,她能不背,改默寫嗎?

可當她觸及雪青姝現在這張屬于溫缇仙君的臉,哪敢問,只能老老實實開背。

從“大道無形”一直到最後的“身騰紫雲”,喻緣每背一個字,就磕巴一下,其間有幾句,她在背完後,還會默默倒帶回去,再背一遍。

喻緣背完後,雪青姝香也點上了。

她蓋上香爐蓋子,起身,坐到喻緣對面,手一揮,一張書案就橫放在二人中間。

書案上,放了筆墨紙硯,也放了一本嶄新的《清靜經》。

“背不熟,便抄幾遍。抄多了,自然也就背熟了。”

雪青姝不疾不徐說着,身前,喻緣看着書案上那厚厚一沓紙,很想大喊一句:吾命休矣。

最後,喻緣到底還是抄起了《清靜經》。

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在紙上點染開來。

雪青姝看着喻緣的字,靜坐了會兒,問對方:“不好奇我為什麽去不夜城嗎?”

喻緣筆下一頓,墨點暈開,穿透了白紙。

她急忙收筆,将筆放到筆架上,搖頭:“師尊的事,弟子不能多問。”

雪青姝手肘抵到書案上,撐首,靠近喻緣三分,直言:“我的事,你可以多問。”

喻緣:……

什麽多問?你的什麽可以多問?

喻緣懷疑她的反派師尊腦子抽了,要不然怎麽會說這麽變态的話。

幸好,她看過原着,清楚溫缇仙君是什麽德行,所以,她腦子一轉,很快就明白了:溫缇仙君百分百在試探自己。

只不過在試探什麽?或者說,她有什麽好試探的?

這麽多年,她雖然知道溫缇仙君是個黑心肝的,但也沒露出什麽馬腳,讓對方知道自己在提防她啊。

喻緣心裏瘋狂碎碎念,最後,只道:“這不合适。”

雪青姝:“有什麽不合适的?做徒弟的,多關心師尊幾句不行嗎?”

喻緣眉頭微挑:關心?

她算了算,她這位反派師尊今年約莫三百多歲。

聽喻秦鐘說,溫缇仙君的修為是化神期,可以活個兩千多年。

三百和兩千比一下,溫缇仙君此時應該正處于壯年,不對,應該是青少年。

所以,她的反派師尊按理來說,應該不算是空巢老人。

但這樣的話,該如何解釋“溫缇仙君”忽然求關心這個問題呢?

喻緣回憶她的十四五六七歲,暗道:“難道是缺愛青春期?”

大可不必!

喻緣很快打消了這個猜想。

她寧願相信太陽打西邊升起,也絕不相信溫缇仙君現在青春期。

啊,真該死啊!

她這個反派師尊的心思真難猜!

喻緣急躁,但面上風平浪靜,“師尊,弟子關心您,但您的事,弟子真不當多問。”

說罷,她想起她的老爹,于是,又把喻秦鐘搬出來,補充說明:“我若多問您的私事,我爹會訓我不知禮數的。”

爹?雪青姝想起那個喜歡吹胡子瞪眼的老古董,心裏認同喻緣這句話。

“我去不夜城,其實是想去和我那老朋友敘敘舊。”

雪青姝直起身子,将喻緣寫髒了的白紙拿開,給對方換了張新紙。

“正巧,這些個外門弟子也去不夜城,我就搭個順風車。”

“原來如此……”,喻緣苦哈哈望着白花花、沒有一個字的紙,忽地好奇,“師尊,你在不夜城還有朋友?”

她記得她這位師尊可不愛交朋友。

雪青姝點頭笑笑:“就是不夜城城主。”

喻緣:?!

她很想問一句:“不夜城城主他知道自己有你這個朋友嗎?”

但她不敢。

不過,雪青姝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眉眼含笑解釋:“我二人雖未見過一面,也未說上過一句話,但互相聽了對方名諱百年之久,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

喻緣:!

這是重新定義老朋友?!

這簡直比把網友當親爹還離譜!

不過,她想就“溫缇仙君”在修真界的地位而言,不夜城城主可能确實願意在他家族譜上,多添一個名字,給自己認個幹爹。

不,應該是幹娘。

雪青姝還想與喻緣再扯幾句別的,但就在她準備開口時,房門被“篤篤篤”地敲響了。

雪青姝不悅皺眉,聲音冷下三分:“誰,進來。”

“是我,仙君。”危皓然推開門,目光在喻緣身上停留了下,眸底暗藏的嫉妒轉瞬而逝。

喻緣若非命好,占着少宗主的名頭,要不然,他一定會比她更得仙君的青眼。

心裏短暫地嫉恨一番後,危皓然站在門外,朝雪青姝俯首作揖,把姿态放得極低,“仙君,弟子與幾個師兄弟遇上幾道樂理上的難題,懇請仙君解答。”

樂理難題?雪青姝可不擅長。

但換做是溫缇仙君在這,對方應該會很樂意去給危皓然這些人解答,以此博個好名聲,為她以後奪取宗主之位做準備。

不過,她又不是溫缇仙君。

雪青姝盤算着,正打算趕危皓然走,但當她目光落在正滿眼期待她趕緊離開的喻緣身上,不由眉心一跳。

她差點忘了,喻緣最不喜歡的就是溫缇仙君。

要是自己在這待着,想必對方也靜不下心來抄經。

是故,內心一番争鬥後,雪青姝起身,同危皓然道:“帶路吧。”

危皓然沒想到雪青姝會爽快答應,他吞下正準備說的一籮筐話,滿臉堆笑:“仙君,請。”

雪青姝應了聲,又看向嘴角藏笑的喻緣,無奈搖搖頭,然後同對方正色道:“阿緣,《清靜經》記得抄,我回來檢查。”

以為雪青姝忘了自己這茬的喻緣:“啊?”

她苦悶,不想抄經。

但雪青姝可不答應,留下一句:“十遍。”

就和危皓然走了。

喻緣:……

救命啊,她要是八爪魚就好了!

她苦逼想着,癱倒在蒲團上,眼神亂飄。

然後,她就忽地發現,她那反派師尊今天竟然沒帶着她的寶貝本命法器!

不對勁,很不對勁。

對劍修而言,劍就是他們老婆。

同樣地,對音修而言,她們的本命法器也是她們的寶貝疙瘩。

所以,綜上可得,喻緣敢肯定:她的反派師尊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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