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驚夢

驚夢

許仕林有些疑惑：“渣男？什麽意思？”

李碧蓮看着眼前的活化石，笑得邪氣，說：“渣男，哥不知道麽？那渣子知道麽？就是娘經常倒掉的東西。為什麽倒掉呢？因為那些東西沒有人用，也沒有人喜歡。渣男就是想渣子一樣讨人厭的男人！”

許仕林苦笑了一下，沒有想到碧蓮對他成見這麽深。這兩年自己真的給了她這麽大的傷害了麽？

他想了想說：“碧蓮，對不起，我現在也只能說對不起！我在過去的兩年就像你所說是渣男，我不想為自己辯解，我也真是愛過媚娘。可是人生不是想什麽就能得到什麽的。就像我爹和我娘，經歷了多少坎坷才能在一起。

做人總是得向前看，其實我一直沒有給你說，我覺得我爹真的很不負責任。他為了自己的愛情将我丢給了姑父和姑母，我不像像他那樣。我想做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所以哪怕媚娘是只妖，我動了心，也要搏一搏。

盡管沒有結果，這是我的遺憾，所以很久我都走不出來。但是我感謝姑父姑母，這樣的我他們都願意把你嫁給我，而你也願意站到我的身邊。

你走的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為什麽你那麽決然的想要離開我們的家，是那樣的迫不及待！其實那次我就知道了，你恐怕真的對我絕望了，不願意在等待，所以才對我那麽的冷淡。

我天天的想，反複的想，晚上都睡不着覺。我以前覺得心裏把你當妹妹，十八歲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們是親兄妹，在我和媚娘互許終身的時候，我突然被告知你會是我的妻子。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轉變我的角色。

後來媚娘失去了蹤跡，我整天渾渾噩噩的，就更沒有仔細的想。然後在我還沒有接受我是李碧蓮丈夫這件事情後，我爹和我娘、姑父和姑母要我們成了親。”

李碧蓮聽到這裏，生氣了拍向床頭，說：“你是說你根本不知道在和我成親麽？你為什麽不說，你不接受的話，我爹和我娘還能逼着你不成！”

許仕林忙拉着她的手仔細的看：“碧蓮，不要生氣，小心手疼。”

李碧蓮抽出自己的手，說：“你不是因為我爹和我娘對你的恩情才願意娶我的！”

許仕林悵然的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這已經不知道是碧蓮第多少次從他手裏抽走了，好像就從她發燒好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抓住過她的手！

他低低的說：“對不起，碧蓮。我不想騙你，當時我的确是這麽想的。但是我也知道，你成為了我的娘子，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絕不讓你受委屈。可是沒有想到，你受得的最大的委屈卻是來自我！我真的該死！所以碧蓮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真的是想和你過一輩子，讓我補償你！我會好好愛你的！”

李碧蓮悲哀的看着他，說：“補償？怎麽補償？以前的李碧蓮，她死了！”

看着她黑瞳眼裏的痛楚，他一陣心慌，就好像她說的真的。但是又很荒謬，碧蓮明明在她眼前，嬌俏可愛的碧蓮，善良單純的碧蓮，倔強執着的碧蓮，明明都沒有變啊！可是想到她說她死了，不知道怎麽的他的心一痛。

手一把拉過她，緊緊的抱住她，說：“碧蓮，你是碧蓮啊！你是我的碧蓮啊！不要因為讨厭我，就這樣說！你會長命百歲的！”

李碧蓮木然的任由他抱着，淚卻不受控制的流了一下：李碧蓮，這是你的淚麽？你都這麽委屈，可是你還是心疼他是麽？所以會為了他的話而将最後的意識都用盡了也要求得一個結果？

感覺着心裏若有若無的祈求聲：李碧，你以後就完全是李碧蓮了，我們本就一個人，請看在我的份上，求你給他一個機會！

她感覺到李碧蓮的最後一絲意識即将消失，仿佛看到她流淚的臉，而自己的臉上的淚更是洶湧而下。這麽一個癡情的女子，她怎麽忍心讓她不瞑目？

她心裏默默的說：我答應你！

接着頭一陣疼痛，好像靈魂在火烤，她不由得□□出聲。

許仕林發現了她的異樣，忙放開她，擡起她的頭，着急的問：“碧蓮，碧蓮，你怎麽了？”

李碧蓮沒有功夫搭理他，頭怎麽會這麽疼？明明菩薩說過她們是一個人，怎麽還要受這樣的痛楚？

許仕林一看她一會蒼白一會通紅的臉，再看着她捂住的頭，忙下了床，着急的穿上鞋子，并拿起她的衣物搭上，抱起她，說：“碧蓮，我帶你去看大夫！你忍住啊！碧蓮，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李碧蓮聽到他話裏甚至有些哭音，不由得默默的說：李碧蓮，看到了麽？他還是關心你的！

她好像能看到李碧蓮帶着淚的笑臉，直至消失不見。她的頭一下子就輕松下來，她知道以後她就是真正的李碧蓮了！

眼看許仕林要打開門，她忙抱住她的脖子，說：“哥，我沒有事情了！”

“怎麽會沒有事情？你臉色很吓人！”他的手搭上門把栓。

李碧蓮沒有辦法，只好用手扒過他的臉，說：“哥，看看，我真的沒有事情了！”

不知道怎麽被滑膩的小手撫摸着，他的耳根有些發燙。聽到她的話，再看看，果真沒有事情了！就好像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他疑惑的問：“那剛剛怎麽回事？還是讓大夫看看吧！”

這件事情估計只有神仙才能解釋。但是她也不想興師動衆，忙說：“能怎麽回事？想起以前的事情呗，好了，就這樣吧！很晚了，我困了！”

許仕林一聽，馬上愧疚的說：“碧蓮，對不起！可是我覺得還是讓大夫看看！”

“那就明天在看，我很困了！你看不出麽？”李碧蓮剛剛經歷了靈魂的洗禮，那還有什麽精神和他墨跡啊，于是不耐煩的說。

許仕林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最終還是心疼占了上風，抱着她往床邊走，放她到床邊，說：“那好吧，明天我去請大夫了！”

說完躺在她身邊，摟着她，心裏默默的說：碧蓮，我會用心的愛你的！

看着她恬靜的睡顏，他才閉上眼睛慢慢的睡去。

睡夢中，許仕林發現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可是現在他卻是一個旁觀者，看着他經歷的那些事情。

他上學，她來接他；梁明明欺負他，她過來幫他；他淘氣了，她幫他掩護；他不好好讀書，娘生氣打他，她攔住他的面前，說和他一起受罰，最終兩人共同跪着，可是兩人絲毫感覺不到孤寂；他們漸漸長大，認識了寶山，他們三個一起玩遍杭州；

然後他遇到了媚娘，他愛上了媚娘，接着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媚娘為了她被金钹法王抓回去。他看着她和碧蓮去告別，聽着碧蓮和她的對話，看着她投了胎。

他終于送了一口氣，原來媚娘并沒有煙消雲散。他真心希望她的人生以後順順遂遂的。

接着又到了他們成親前，他聽到李公甫和許嬌容問碧蓮的意思，可是碧蓮她堅定的回答他們，她願意嫁！

他聽着李公甫和許嬌容說起他們對他的心疼，也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明白，會好好對碧蓮的。于是最終還是同意了。

他們成親了，他的頹廢和消沉被埋在心裏，對着碧蓮也是敷衍着。他帶她赴臨安任職，看着她全心全意的打理着他們的家，全心全意的照顧着他，忍受着他心底藏着另外一個女人，忍受着他官場不如意帶來的怒火，并為了他極力的吸收着各種的知識和禮儀，周旋于各個夫人之間。

即使多晚多累，她都點着一盞燈，等着他的歸來。無論心理多麽的痛，面向他的永遠是笑臉。讓他每天一醒來看到是她甜美的笑容，一回來就是她熟悉的身影。

可是那個時候他根本就沒有發現，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傷痛之中，認為這個世界就自己是最可憐的人。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逐漸變得郁郁，以致于在她單獨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有着淡淡的憂傷；看着她生病了自己扛着不說，還是為他勞碌着；看着明知道她在發燒，他就因為她一個口不對心的推脫，他就出去了；看着病中的她反複喊着他的名字，說着她愛他；看着她逐漸的病重，他着急了，不由得喊：碧蓮，快去請大夫啊！他想拉她的手，可是卻穿過了她的身體。

他才發現自己現在就是一個魂魄狀态，可是碧蓮怎麽辦？她怎麽能死呢？她怎麽能夠離開自己呢？她是自己發誓要好好照顧的妹妹，是自己誓言永生的娘子！

可是碧蓮明明就在自己的懷裏，這個不是碧蓮。自己只是在做夢，他大叫到：“我要回去，快醒來！許仕林，這不是真的！”

可是他根本就醒不來，看着她回光返照，彌留之際好像看到他，笑着說：“哥，你來了！哥，再見！”

他站在那裏，看着她笑着看着他，直到慢慢的消失在虛無中！

他用盡力氣喊道：“碧蓮！”

這樣一喊，他一下子驚醒了，他看着熟悉的房屋，擦擦自己頭上的汗。突然發現不對勁，碧蓮不在他身邊！

想起剛剛好像身臨其境的夢，他顧不得換已經濕透的亵衣，披上外衣，穿上鞋子，就慌忙的下床，着急的奔向門，嘴裏喊着：“碧蓮，碧蓮！”

他剛打開門，就看到李碧蓮剛想開門進來，他一把摟住了她，感受着她身上的熱度，還好，還好，碧蓮在他身邊！

李碧蓮伸手一摸，就摸到一手的汗，這個人一早上發什麽瘋？皺着眉頭說：“哥，娘叫我過來叫你吃早飯，已經很晚了！你最好快點換個衣服，洗漱一下，爹和娘還在等你呢！”

許仕林放開她，眼神溫柔的看着她，手将她的發絲扶向耳後，輕輕的像誓言一樣堅定的說：“碧蓮，我再也不會辜負你，讓你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