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霧中薔薇07

霧中薔薇07

三人交換了個“機會來了”的眼神後，佩希邊笑着應下差事邊過去将餐車接到手中。

紫羅蘭號為客人們準備了相當豐富的晚間娛樂，帶着賭博性質的紙牌游戲和桌球，古老卻違法的玩法，但飛在各星球公安部門頂上的星艦無人可管，男人女人都投入其中。

克洛林被安排去發牌，他挑了張還沒坐滿人的牌桌站在旁側，一分鐘後，最後的人到齊，是克洛林總共遇到過三次的灰發男人。

“阿洛伊斯先生，沒想到您也在紫羅蘭號上。”

桌上的一個矮胖男人起身朝薩雷切伸出手，禮節性地握手後薩雷切拉開椅子坐下，“很高興見到你，尼克先生。”

“您的父親近來身體可還好？”尼克滿臉關懷。

“父親最近身體好了許多，多謝挂念。”說完這句後薩雷切擡頭看了克洛林一眼，示意他開始發牌。

“先生們，請問要玩什麽呢？”克洛林問。

“21點，四副牌。”薩雷切道，桌上無人反對，克洛林點頭邊點頭邊将撲克牌拆封，挑出大小王後将牌洗勻。牌桌上方亮起一個屏幕，上面标注着每個人的賭注，十萬霍爾瓦幣一注。

“21點”一般用一到八副牌，第一輪發牌每人一張明牌、一張暗牌，然後按順時針玩家決定是否要牌。規則是手中牌點數之和要盡量大且不超過21點。

克洛林剛要開始發牌，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不知從何處竄出撲到牌桌邊一個人的懷裏，甜甜地喊了聲“叔叔”。

“乖，別鬧。”這個卷發男人柔和一笑，将男孩抱到腿上，然後帶着歉意示意克洛林繼續。

第一輪發牌完畢，沒人有黑傑克（一張A和一張10），莊家的明牌也不是A，四個人都要求補牌，最後一輪沒人要補牌後各自攤牌，這一局居然沒人爆掉，也沒人湊齊21點，點數最大的是克洛林，一張3點，一張7點以及最後的10點。

那個男孩因為自家叔叔沒有贏有些不開心，推開叔叔的手往點心架跑去，取了一大盤冰淇淋吐司回來。沒人介意這個小孩這樣做，牌局繼續，這一次首輪發牌薩雷切便拿到了黑傑克，籌碼以兩倍流向薩雷切。

接下來的十來局四人各有輸贏，卷發男人忽然站起，“非常抱歉，各位，我想我得去一趟洗手間，接下來由我侄子替我打吧。”

“孩子這麽小就開始玩這個不太好吧。”尼克笑道，卻也不是真的拒絕讓這個十來歲的男孩替他。

“反正長大也會學到的，何況在家裏我經常和他玩，別看他小，他記憶力可好了！”卷發男人将座椅往前推了推，讓男孩能夠輕松夠到牌，摸了摸他的頭後往洗手間的方向離去。

“男孩，你叫什麽名字？”莊家問道，他就坐在男孩的對家。

“比利，比利·阿萊爾。”男孩将手上殘留的吐司屑用餐巾擦淨，坐直身體，像個小大人一樣看了克洛林一眼，讓他開始發牌。

這個小孩看牌時習慣先用拇指遮住牌面上的數字，然後緩緩滑開，像極了另一種古老游戲——麻将的摸牌方法。

“我以前也見過讓小孩子幫忙打的，感覺小孩子們的運氣是比我們這些大人好一些。”

在比利連贏三局後，尼克感嘆道。

“應該是我們這些人在人生道路上走久了，財運被慢慢消耗掉了。”莊家端起酒杯飲了一口，“運氣這種東西啊，不會在某個人身上停留很久的。”

他的話一語成谶，比利接下來開局第一次補牌就爆掉了，一張9，一張10，還有一張5。克洛林挑了挑眉，捧着發牌的長盒看了比利一眼。

比利穿着一身童裝，腳在桌下一晃一晃，輸掉之後咬着下唇，兩只食指、拇指不停繞圈。

這時卷發男人回來了，還為比利端回了一杯飲料，問了剛才的輸贏後“哈哈”大笑，抱起比利讓他繼續幫他玩。

“咱們總會贏回來的，男孩子不要因一次的輸贏而洩氣。”

這次開局便拿黑傑克的又是薩雷切，之前莊家從比利那贏的錢再次流向薩雷切。

“咱們今晚從開始玩到現在總共出現了三次黑傑克，其中有兩次都是在阿洛伊斯先生手裏，美麗的荷官小姐，你是不是喜歡上阿洛伊斯先生了。可不能因為他相貌英俊就偏袒他啊。”尼克狀似不滿地打趣。

克洛林連連搖頭，“大概是幸運女神格外垂青阿洛伊斯先生，女神借我的手再向他表達愛意。”說完他打量了薩雷切一眼，對方丢掉手中的牌，表情并無變化。

牌局繼續，這局莊家輸得有些慘，三個玩家都贏了他。比利這才面色稍霁。

又是互有輸贏的幾句後，風向再次變動，幸運女神似乎穩穩站在這個十歲男孩的身後，屏幕上的賭注越來越大，尼克和莊家表情都有些凝重，唯有薩雷切，盡管他一開始就面無表情，但仍能看出他眼底的游刃有餘。

薩雷切終于和比利對視了一次，然後看向克洛林，“補牌，加倍。”

克洛林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翻倍賭注，發了一張牌給薩雷切後操縱按鍵，屏幕上數字跳動。

比利也要了補牌，他的拇指從數字上劃過後卻是一抖，他爆了，就多出了一點。

“這樣爆了真可惜，再加兩副牌吧。”薩雷切道。

六副牌加到八副，大廳內那口複古的挂鐘時針指向10，鐘聲響起，到此刻克洛林已經站了兩個小時，他覺得要是繼續下去，以後就不用再走路了。女人的高跟鞋真麻煩，她們是腳掌結構和男人不一樣還是天生忍耐力強呢，真是謎一樣的生物。克洛林邊郁悶地想着邊洗牌，他第一次覺得這種替換掉機器人以增添人性化和情趣化的做法毫無優點。

到了十一點，卷發男人以小孩子要早睡為由首先告別，21點玩到最後，贏得最多的人是薩雷切，比利叔侄輸得慘烈。尼克也向薩雷切告別，然後是莊家，最後薩雷切起身的時候克洛林也跟着邁出步子，卻沒想到腳一扭，一頭栽到薩雷切身上。

“我就說了，這位小姐對阿洛伊斯先生格外青睐呢。”尼克露出個“果然如此”的笑容。

克洛林：“……”

薩雷切伸手将懷裏的人扶正，要放手時卻聽見克洛林壓低聲音道：“比利一直在出千，用的是手将紙上的數字改變，讓我猜猜後來是誰迫使他無法這樣做了呢？”

握在克洛林手臂上的手不由一重。

“‘禁止’，是吧？”克洛林擡起頭笑意盈盈地看着薩雷切，“請扶我到樓梯邊就好，先生。”

薩雷切沒有溫度的眼睛将克洛林自上而下掃過，看到那雙有些顫抖的腳時竟然嘲諷一笑，他扶着克洛林走到樓梯旁，克洛林抓住扶手後便松手上樓。

佩希小跑着過來，克洛林一把抓住他，咬牙道：“上樓。”

“怎麽這麽嚴重！”佩希低呼，她現在比克洛林矮了将近一個頭，只有将他架在肩上。

回到房間內佩希連忙給克洛林到來一盆熱水泡腳，然後蹲下來替他揉腿，克洛林的小腿近乎沒有知覺。

“看來你明天不能出去了，至少不能穿這雙鞋。”佩希道。

“約翰森·馮怎麽樣。”克洛林另外起了話頭。

“他……”佩希搖搖頭，“我問他他什麽也不說，他好像在怕着什麽，我進去的時候一直盯着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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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幾個小時前。

佩希推着餐車走到2038號房門外，敲門之後過了許久馮才将門打開，這仿佛是打開了閘門，酒氣沖得佩希幾乎要吐出來。

“先生，您的訂餐。”

佩希想要幫他端進去，這個面色讓人不忍直視的男人卻拒絕了，“給我就好。”

佩希一時有些猶豫，馮已将手伸過來，但端了一下竟沒能端穩，蓋子幾乎要掉下來，佩希手疾眼快地将盤子扶住，并搶了過來，“先生，還是我幫您吧。”

說完佩希走進去，把桌子上的酒瓶推開，将牛排、羅宋湯還有醬汁擺好。“先生，您需要我收拾一下嗎？”佩希問。

“不用。”

意料之中的拒絕，佩希回過頭，馮一直緊盯着她，恐怕是防止她作出多餘的動作。但佩希還是照着自己的意願做了，酒瓶滿地都是，她将所有的都堆到餐車上，通過這樣來觀察房間中的每一處，櫃子上沒有，衣帽架上沒有，項鏈不在任何可以看見的地方。

“先生，您是有什麽煩心事嗎？”佩希邊收拾邊問。

“沒有。”馮回答得幹脆。

“雖然我不該多嘴，但您不該喝這麽多酒……”

馮打斷佩希的話，“閉嘴，我看你們女人除了在吃東西和替男人咬的時候都該把嘴縫起來。”

“你！”佩希忍住将酒瓶砸向他的沖動，拾起最後一個之後狠狠地瞪了馮一眼，推着餐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