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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娅楠拉着周皓一口氣跑到兩樓, 穿過實驗樓和另一幢教學樓之間的天橋, 從另一邊的樓梯下了樓。

他們下樓後, 就有兩個老師上了天臺，沒見着人, 最後只能失望而歸。

一直跑到操場，唐娅楠才放開周皓的手，拍着胸口，驚魂未定地說：“剛才真是吓死我了。”

周皓也有點微喘，不過比唐娅楠好多了。

他站定，問她：“怕什麽？”

唐娅楠看他一眼，笑着說：“怕被別人發現我有個這麽帥的男朋友啊。”

“發現就發現吧。”周皓無所謂地說。

他牽着她，往旁邊一處沒什麽人的林蔭路走。

唐娅楠乖乖地給他牽, 突然想到什麽，她拉拉他的手問：“馬上就是國慶了，你有什麽打算嗎？”

周皓搖頭：“暫時還沒有。”

“那你以前放假都做些什麽呀？”

“我放假做什麽, 你不知道？”周皓反問。

唐娅楠愣了一下, 才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 擡手打了他一下。

“我說的又不是暑假, 是國慶，國慶！”她粗着脖子強調。

周皓覺得好笑，這才道：“以前每年我爸媽都會帶我們去旅游, 不過今年我高三，沒打算和他們一起去。”

唐娅楠哦了聲：“那晨晨呢，他去不去？”

周皓盯着她的眼神裏帶了絲笑：“你很希望他去？”

唐娅楠覺得奇怪, 又說不上來，就老老實實地回答：“不是呀，之前沒說國慶要不要給他補課，他如果也去玩了，那我就……”

話說到一半，被周皓打斷：“又要去打工？”

心思被看穿，唐娅楠不好意思地說：“國慶前三天三倍工資呢，我想跟你爸爸商量一下，等四號再去個晨晨補課好不好？”

周皓抿着唇：“我們五號補課，所以今年國慶，只有四天假。”

唐娅楠啊了一聲，她一心想着超市的三倍工資，把這事給忘了。

國慶學校安排了高三整個年級補兩天課，班主任前幾天說過的。

唐娅楠垮下臉：“那好吧，我……”

“三倍工資是嗎，我讓我爸給你。”周皓突然出聲。

唐娅楠慌忙搖手，拒絕道：“那怎麽可以，不行不行。”

“為什麽不行？”周皓的聲音冷了下來。

唐娅楠不知道他怎麽了，卻還是說：“超市有三倍工資，那是法律規定，大家都是一樣的。但是補課不一樣，就算是假期，也都是原來的費用，我不能多收你們家的錢。”

她會這麽說，周皓早就料到。

他無言，半晌後，他握住她的手，嘆了口氣：“可我不想讓你這麽辛苦。”

“一點都不辛苦啊。”唐娅楠說，“我都習慣了。”

就是因為習慣，他才心疼。

周皓開口：“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他這麽說就是答應了，唐娅楠笑着問：“你去幹什麽？在那邊當人體雕塑嗎？只可惜超市不是我開的，否則你站在門口，一定能給我攬很多生意。”

想到上一次她在收營，周皓在旁邊站了一個下午，唐娅楠就覺得好笑。

周皓沒有反駁她。

第二天唐娅楠去超市打工，九點開始工作，她八點四十到的那裏，正在休息室裏的換衣間換衣服。

外面突然一陣吵吵鬧鬧的，她仿佛聽到經理在介紹一個新的員工，然後就是女同事們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聲音。

唐娅楠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什麽，心想八成是來了個小帥哥。

以前每次都是這樣，超市裏的女員工大部分都是年輕的來兼職的小姑娘，她們只要一見到長得好看一點的男生就會特別激動，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唐娅楠不由撇撇嘴，再好看有什麽用，有她家周皓好看嗎？

時間還早，她磨磨蹭蹭地換了衣服，挂上工作牌，又重新紮了個丸子頭，才開門出去。

腳才跨出去一步，她就愣住了。

上一刻她還在念叨着的人，此刻正站在外面。

周皓的身邊圍了一圈女的，有老有少，最小的今年才十六歲，比她還小，剛念高一，也是出來打工的。

或許是因為周皓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大家盡管說歸說，卻不怎麽敢靠近他。

只有幾個阿姨們，一口一句小夥子還在讀書吧怎麽出來打工了，剩下的小姑娘們都不怎麽敢說話。

換衣間的門開了，其他人沒注意，周皓卻發現了。

看着怔愣在門口的唐娅楠，他冰冷的臉上終于帶了點笑意，開口說：“我是來陪我女朋友的。”

衆人面面相觑。

周皓沒管她們，繞過人群，來到唐娅楠前面。

“你……”唐娅楠還有點驚訝，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周皓捏了捏她的臉：“怎麽，看到我太驚喜，傻了？”

他的指尖冰涼，觸在她的皮膚上，唐娅楠一個激靈，清醒了。

她抓着周皓的手問：“你怎麽來了？”

周皓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是來陪女朋友的。”

“不是不是。”唐娅楠也不知道該怎麽問他，她一直以為他說的來陪她，就是在旁邊站着而已。

“那是什麽？”周皓含笑問。

唐娅楠問：“你也來打工的？”

周皓點頭：“是。”

“可是，”唐娅楠看了看他身後那群神色各異的人，遲疑地說，“可是你會麽……”

周皓失笑：“看不起我？”

她猶豫，卻還是點點頭說：“你又沒有收過錢，萬一收錯了，是要賠的。”

周皓本以為她總不會答是，沒想到她居然這麽不給他面子，頓時被她逗笑了。

他無奈：“放心，我會收錢的時候，你還沒來超市打工呢。”

“什麽意思？”唐娅楠不明白。

周皓告訴她：“我十六歲生日的那天，我爸讓我想辦法自己去賺錢，然後給自己買一個生日蛋糕，當時我就是來的超市，站了一天，然後買了一個八寸的蛋糕回去。”

想起當時那個生日，周皓覺得比起他過得其他生日都有意思多了。

唐娅楠一臉吃驚的表情：“哇，你居然還有的賺？”

她記得自己第一天來超市工作，錯算了一筆錢，最後工資都不夠她賠的。

不過也只有那一次，後來她每次收錢都仔仔細細的，時間久了，就再也沒有出過錯了。

“當然。”

***

接下來的三天，周皓都陪着唐娅楠在超市打工。

她工作他也工作，她休息他也休息。

周皓站的收營臺在唐娅楠後面，所以基本上人多的時候，只有周皓偶爾才有時間擡頭看看她的背影，至于唐娅楠，忙得根本沒時間回頭。

他們早上一起上班，午飯晚飯一起吃，有的時候唐娅楠累得不想走路，周皓就陪着她躲在休息室的角落裏吃泡面。

周皓不挑食，什麽都能吃，只不過擔心唐娅楠吃泡面體力會跟不上，又去超市的櫃臺裏買了兩盒酸奶給她喝。

到了晚上，兩個人在一起下班，通常周皓會先送她回家，再自己回去。

第三天晚上清算完營業額，唐娅楠和周皓的卡裏都收到了這三天的工資。

周皓只看了一眼，就把所有的錢全都轉賬給了唐娅楠。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唐娅楠點開一看，驚道：“你把錢都給我幹什麽呀？”

“嗯，收着。”周皓只說了這一句。

唐娅楠說：“我不要，我自己也有錢。”

周皓卻說：“我來打工就是為了給你賺錢的，我爸爸的錢你不能要，但這是我自己賺的錢，你拿着。”

很簡單的兩句話，周皓的意思卻很明确。

他爸爸于她而言，目前還算是陌生人，以她的驕傲，是不會随便拿他爸爸的錢的。

但是他不一樣，他是她的男朋友，男朋友賺錢給女朋友花，天經地義。

唐娅楠看着翻了倍的餘額，眼睛有點酸脹。

她使勁地眨眨眼睛，想把快要控制不住冒出來的眼淚逼回去。

“周皓，謝謝你。”

周皓溫柔地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寵溺：“傻瓜，謝什麽。”

……

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唐娅楠去了周皓的家裏。

周建業和淩倩出去旅游了，不過周晨沒去，他今年也初三了，作業很多。

唐娅楠到周家的時候，周皓和周晨正坐在客廳裏吃早餐。

兄弟兩個難得這麽和諧，尤其是周晨，居然還笑嘻嘻地不知道在說什麽，倒是把剛進門的唐娅楠吓了一跳。

周晨正對着門坐着，臉上的笑還來不及收起，看到她，又笑地更開心了，朝她招手：“姐，快來吃早餐！”

唐娅楠換了拖鞋走過去：“我來之前吃過了，你們吃吧。”

“吃了什麽？”周皓問她，順手把身邊的椅子拖出來。

唐娅楠在他身邊坐下：“兩片面包，還有一個雞蛋。”

周皓點頭，把手邊還沒喝的牛奶推給她：“把這個喝了。”

“你呢？”唐娅楠看着杯子沒動。

“還有呢，你放心喝吧。”阿姨重新端了一杯溫好的牛奶走出來，放在桌上，笑着對唐娅楠說，“你每次來之前皓皓都讓我多準備一份早餐，就怕你急急忙忙過來沒來得及吃。”

唐娅楠謝過，一邊喝牛奶一邊問周皓：“真的假的？”

周皓低頭喝粥，沒說話。

周晨急急忙忙插嘴，壞笑着說：“可不是麽，姐，我跟你講，暑假有天你過來，家裏正好只剩下兩瓶牛奶了，我哥就沒喝，留着過來給你喝了。你說巧不巧，那天好像你也沒吃早餐。啧啧啧，當時我還以為他不想喝呢，後來才知道……”

他說到這裏就沒說下去了，只朝他們兩個擠眉弄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