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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顧雲這麽一鬧, 周皓回到教室的時候老師已經在了。

還好這節是化學課, 老師不怎麽管他們, 他在門口喊了聲報告，化學老師看他一眼, 點點頭，讓他進來了。

化學課是分班的，他和唐娅楠還是坐在一起，教室的最後一排。

唐娅楠剛才在班級等他，他一直不來，她以為他是有什麽事耽誤了，連着他的化學書和試卷都給他帶上了。

周皓坐下，唐娅楠趁老師在黑板上板書, 她湊過去，小聲問：“你去哪裏了，怎麽這麽晚才來？”

“廁所。”周皓回答。

唐娅楠哦了聲, 點點頭：“其實你可以去我們以前的那棟樓上廁所呀, 這幾天他們又不在學校, 那邊廁所沒有人, 不用排隊。”

對于剛才的事情，周皓不想和她提什麽。

聽唐娅楠這麽說，他笑了笑, 壓低聲音道：“沒有人，你想幹什麽？”

意思被故意曲解，唐娅楠氣得想打人。

她擡手, 輕輕在他的手臂上捶了一下，沒來得及開口，講臺上的化學老師突然指着他們倆問：“那兩個同學，你們上來一下。”

唐娅楠渾身一顫，第一反應是完了，她和周皓打情罵俏被老師發現了。

不過也就是那幾秒，她淡然了。

被發現又怎麽樣，大不了大大方方地承認呗。

喜歡一個人，在她看來，沒什麽不好承認的。

這樣想着，唐娅楠先站了起來，朝講臺上走。

等她上去了，周皓才慢悠悠開始動作。

化學老師拿着兩支粉筆給他們：“你們兩個，把投影儀上這幾個方程式寫在黑板上，其他同學自己拿張草稿紙出來寫。”

就這樣？

唐娅楠虛驚一場，回過神後，立刻看向投影儀。

于此同時，周皓也捏起粉筆，一筆一劃地默寫出了方程式。

化學老師在後面看着，他們兩個人在寫板書的時候幾乎沒什麽交流，連眼神都沒一個，但是寫方程式的速度幾乎是一模一樣。

兩個人一左一右，一個字跡清晰有力，工整劃一，另一個整潔幹淨，讓人賞心悅目。

周皓寫完放下粉筆的同時，唐娅楠也松了手。

兩個人寫完後相視一笑，分別從兩邊的過道回到了座位上。

這一幕，班級裏的同學們都低着頭沒看到，化學老師卻看到了。

她意味深長地在兩個人之間望了幾眼，随後移開目光，繼續講課。

***

自從聽周皓親口承認了他和唐娅楠的關系，顧雲這幾天時不時地總會去觀察他們兩個。

她發現周皓仿佛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以前對女生不理不睬甚至連正眼都懶得看一眼的周皓，雖然現在依舊對別人如此，但是對唐娅楠，不經意間就會露出微笑。

她好幾次課間看到他們說話，周皓看着唐娅楠的眼神褪了以往的冷漠與疏離，漸漸染上了一絲溫暖與柔和。

看到周皓這樣的眼神，原本對他已經不抱希望的顧雲心裏再次起了漣漪。

唐娅楠是怎麽死纏爛打追着周皓的，甚至為了他不惜來一中借讀，顧雲都知道。她不禁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因為周皓的冷漠望而卻步，她堅持每天給他寫情書，哪怕他不收，也想盡辦法讓他看到，那麽今天坐在他身邊的人，會不會是她？

越是這樣想，顧雲心裏就越不舒服。

憑什麽唐娅楠這麽輕易地就和周皓在一起了，他們一中那麽多女生，就算不是她，為什麽又要讓一個二中的人把周皓搶了去？

……

國慶補了兩天課，還剩七號留給他們休息。

休息的那天，顧雲特地去營業廳辦了一張新的手機卡，然後用那張卡，匿名給班主任把錄音發了過去。

第二天正式上課，唐娅楠先把鄭淑琴送進了醫院，來的時候早自習已經開始了，她一走進教室，就察覺到班級裏氣氛不太對勁。

唐娅楠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旁邊的位置空着。

她才坐下，隔着一個過道，季林朝她吱了兩聲。

唐娅楠奇怪地看過去。

季林趁着老師不在，貓着腰溜過來，坐到周皓的位子上：“楠姐，出事了！”

他一上來就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唐娅楠正在拉書包鏈子的手一頓：“怎麽了？”

季林着急地說：“不知道哪個王八羔子，把你和阿皓的事情告訴了班主任，她剛才過來含沙射影地罵了幾句，然後把阿皓叫去辦公室了！”

“你說什麽？我和周皓，什麽事？”唐娅楠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能有什麽事，就是你們談戀愛的事呗。昨天有人給咱班主任發了條匿名短信，具體什麽內容不清楚，反正就是舉報了你和阿皓談戀愛。”季林壓低聲音，着急道，“楠姐，現在怎麽辦啊？”

“他什麽時候去的？”

“十分鐘之前吧。”季林說，“班主任好像只知道是阿皓，還不知道是你，只叫了他出去，其他什麽都沒說。你放心，阿皓是不會出賣的，我就是擔心……”

他話沒說完，唐娅楠突然站了起來。

季林吓了一跳，放開了聲音：“楠姐，你幹嗎去！”

他這一喊，教室裏坐在後排不少同學都聽見了。

三班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她和周皓的事情，剛才一個個心裏就在打着小九九了，這會兒看到唐娅楠站起來，紛紛投去目光。

唐娅楠的視線在教室裏轉了一圈，最後在顧雲的後背停了片刻。

她來一中四個多月了，班級裏誰看不慣她她清楚得很，事到如今她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用正常的聲音說：“我去找周皓。”

她說完，沒再給季林說話的機會，拉開後門，走出教室。

老師的辦公室也在狀元樓的底樓，唐娅楠走得快，出了教室不到十秒就到了門口。

辦公室的門沒關，站在門外，她就能聽到裏面周梅扯着嗓子在罵周皓的聲音。

周梅的座位在角落裏，唐娅楠往裏看了一眼。

周皓站在她旁邊，低着頭一聲不吭，辦公室裏其他的老師也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談戀愛這種事情學校每年都抓，高中部幾乎每個班級都會有，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只不過這一次因為沈星和秦月怡在廣播臺鬧得比較大，學校更加重視了，放假前開了個緊急會議，要求所有談戀愛的學生都必須請家長到校，由家長一起監督他們分手，并簽保證書。

……

唐娅楠站在門外，敲門，喊了聲“報告”，所有的老師都齊齊地看過來。

周梅訓到一半，突然被人打斷，她略有些不耐煩地看向來人，發現是自己班的學生，不冷不熱地說道：“進來。”

唐娅楠走進去，站到周皓身邊。

周梅問她：“有什麽事嗎？”

唐娅楠沒答，只站在那裏，一副等着挨訓的模樣。

她平時成績好，周梅挺喜歡她的，雖然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但依然耐着性子說：“你有什麽事找老師就說吧。”

“老師。”唐娅楠擡起頭，認真地說，“我是來聽您訓話的。”

周梅一愣，腦子沒轉過彎：“訓什麽話？”

唐娅楠側臉，看了周皓一眼，正好周皓也看過來，兩個人的目光對上，唐娅楠笑了笑，對周梅說：“老師您不是想知道誰和周皓在談戀愛麽，既然要罵，總不能只罵他一個人吧？”

“……”

周梅震驚了好久，才開口，“你的意思是，和周皓談戀愛的人，是你？”

“是我。”唐娅楠爽快道。

周梅再怎麽也沒想到，她剛才問了周皓半天女孩子是誰，他一句話都不說，結果沒過多久，唐娅楠自己來承認了，而且還要和他一起挨罵。

周梅當老師十幾年了，什麽樣的學生沒見過。以前學校抓談戀愛，別的人都是能隐瞞就瞞，實在瞞不過，不得已才承認。

他們兩個倒好，不僅承認地爽快，居然還要求一起挨罵。

剛才她把周皓喊來辦公室，沒等她開口問，周皓就承認自己是談戀愛了，還說要怎麽罵他都行，但是他是不會把女生的名字說出來的。

那條匿名錄音其實并不清晰，她隐約聽到裏面男生似乎喊了女生的名字，但具體是什麽，她沒聽出來，而且發信的人除了錄音，也什麽都沒寫。

現在一想起來，似乎錄音裏的名字确實是三個字的，第一個字還是唐。

事情太過出乎意料，別說周梅了，就連辦公室裏老師們都驚得不輕。

“你們兩個真是……氣死我了！”周梅氣結，好半天才找回了話。

周皓罵的已經夠多了，這時候她不想再罵周皓了，面朝着唐娅楠，氣勢洶洶地道：“我不管你以前學校怎麽樣，但是在我們一中，校規是不允許談戀愛的！我現在要求你們兩個馬上分手，等下回教室，我就把你們的座位分開，不準你們再坐一起！要是還不聽，你就回到你的二中去！”